第39章 表白

“你有没有想看的电影？”我问小鱼。

小鱼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往前飘，说：“你想看什么都可以。”

这时的我还不懂，女孩子出来约会，哪里会在乎看的是爱情片还是科幻片，吃的是火锅还是中餐……她们喜欢的，是跟喜欢的人一起，至于做什么，则全然不在意。

我见她这么羞涩到有些不自然的模样，怕自己再多问，她会更加不好意思，索性决定找一场最近的电影看好了。

看电影是突然想起来的事，回来的时候合租的两个女生送了票给我，可是学校的赠票不能在附近的紫荆影城使用，我就点开手机，直接在网上团购了两张票，是一部很清新的爱情电影，正在热映，场次很多。最近的一场，还有十多分钟就要上映了，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影院，我想我得快点到取票口取票。

我手机上的事，瞒不过小鱼，小鱼拦着我说：“你干嘛买两张票？”

我说：“两个人看电影，不买两张买几张？”

“我用不着啊！你这不是浪费钱吗！”小鱼说，那模样有几分嗔怪。

“怎么，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你还想逃票啊！”我调侃她，“诶，别以为检票员看不见你就可以不买票哦！”

“不行！”小鱼噘着嘴说，“我一个鬼，看电影还要花什么钱……我这就把你的票退了！”

票是从网上买的，她有那个能力马上将票退掉，我赶紧拦住她，还想说话，发现旁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电影院人挺多的，我也不敢和小鱼多说，因为在旁人看来，我可能就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我带着小鱼走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浪费就浪费！你是用不着买票，你甚至在网上就能直接看到所有想看的电影，但这是我们第一次看电影，我不想等以后过去很久了，我们连一起看电影的证据都找不到，这张票，就当是纪念吧！等以后你化虚为实或者还阳，我们再来逃一次票，把今天的票钱逃回来！”

我说得很认真，小鱼听了，定定的看着我不说话，她的眼神很复杂，一时间我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只以为她生我的气，一下子就慌了，连忙道歉。

小鱼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露出一个有些忧伤的微笑，看着我说：“傻瓜！”

她的眼神好温柔，像是五月清晨的阳光，照过刚被雨水洗过的大地，温暖而深情，带着一丝丝眷恋。

我见她没生气，心里也高兴，就取了票，带着她往里走。

检票的时候，检票员还有些奇怪的问我：“这是两张票，建议你等一等同伴，不然等一下恐怕还需要你出来证明一下哦。”

小鱼走到我前面去了，就在检票员身边飘着呢，听了检票员的话，还给了我一个白眼，意思是：你看，傻缺了吧？

我微笑着看了看小鱼，对检票员说：“不用等，那个人在我心里。”

说完我从她手里拿过票根，和小鱼一起进了影厅。

身后，响起来两个检票员打趣的声音：“哇！刚刚那个小哥哥是不是在撩你啊——那个人在我心里——诶，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说这种话，让你记住他？我打赌，等一下他出来，肯定就要来管你要电话！不过他的眼睛有些怪怪的……”

“哪有！才不是这样……”

……

什么跟什么啊，我有些脸红。旁边小鱼在窃笑，模仿着检票员的声音说：“想不到你这么会撩妹啊，小哥哥……”

我逃一般走到座位上坐下，小鱼依然不依不饶，坐在我对面的靠背上，两手撑着靠背，上身前倾，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害什么羞？”

她这个动作正常人类还真做不出来，因为双手撑着靠背又身体前倾，普通人一定会向前倾倒——小鱼不会，她可以漂浮——我心里却下意识有些担心她倒过来，担心之外，好像又有一些期待……

“没有啊！”我被她坏笑的表情打败，稍微偏了偏头说，“我，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误会嘛。我可没有想要撩别人！”

小鱼往右偏身子，又到了我面前，这次靠得更近了，她说：“你不想撩别人，那……你想撩谁？”

她说完，咬着嘴唇，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她眼睛那么清澈，以至于我似乎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我的镜像。

我闻到了她身上栀子花的芬芳，在影厅黑暗的环境里，那种芬芳如蜜一样甜，像云一样轻。

这种香味困扰了我很久很久，从第一次见到她，我便对着气息印象深刻，我忍不住问她：“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小鱼突然红了脸，骂道：“要你管！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有什么好红脸的！而且你骂人的时候三分嗔怪七分撒娇，倒让人想要搂你在怀里，狠狠揉你的头发呢！

我说：“小鱼。”

“恩？”她抬头。

“做我女朋友吧！”我看着她秋水般纯净的眼，重复道，“做我女朋友！”

小鱼的眼睛里有些慌张。这句话我之前便说过，可我当时说错了话，引得她不高兴，两人的交谈终止。

“可是……”小鱼说，“我终究是鬼，你是人，我们长久不了的。你陪着我，我很……”

“我有办法！”我打断她，“你先听我说，就当我只是单纯的表白好了。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我还想着要灭了你，没想到后来知道了你的遭遇，我便多了几分同情和愤慨。帮你报仇，主要是因为我自己心里放不下，我受不了好人死不瞑目，坏人逍遥法外……”

“后来，你报了仇，说想要在网上守护其他人的姻缘，想要做一个缘女，那时候，我便喜欢你了。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最开始胖子只是魂魄不全，是因为你只抽走了他最强悍的那道魂，想要在胖子帮你报仇之后将他的魂魄归还，不是吗？在网络空间里，你知道我不是他，所以还放了我。就算是一个人孤独的过了十年，你仍然心存善念，不愿意轻易害人！”

“我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我喜欢你每天晚上在窗边修炼的样子，喜欢你和果果在一起温柔的样子，喜欢你时不时的**我，古灵精怪的样子……”

“我喜欢你的善良，也喜欢你的漂亮。虽然现在你没有身体，但是这两点都没有变。我说过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让你拥有真正的身体——现在，你不要顾虑，答应我好吗？”

说完这些，我心里如释重负，有些话憋在心里，总以为说不出口，可是当我鼓起勇气说出来，我心里就只有释然和期待。

释然着犹豫不决的纠结。

期待着小鱼的反应。

小鱼眼睛里有泪光闪动，她想笑，可是又像是忍不住要哭出来，只能微微张着嘴，不断的点头，轻声说：“答应，我答应你，就算你没有办法，我也答应你。就算你以后有了真正的女朋友，和她结婚和她生子和她一起老，我也答应你！”

不知为何，我听见她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我想骂她胡说八道，可是骂不出口；我想抱住她，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可是我的手只能穿过一片虚影。

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两人在影厅最后一排坐着，痴痴傻傻，谁都不愿意将目光离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