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偷香贼

清晨,日光刺得长街上的青石泛光。

距离白家很远的地方,弯刀帮的数百彪形大汉仍在待命。

不远处,三匹快马踏在沙子上,没有一点声响。

只是眨眼间,三人三马便已经立在了演武场中央。

“回寨!”

刀疤脸只说了两个字,那数百汉子便骑着健马鱼贯进入山洞。

不过,有一个人却没有进去,正是那黑袍年轻人。

年轻人像是一条饿狼,眼睛里闪着狠厉的光。

“驾!”

年轻人也不与刀疤脸招呼,自顾鞭马向大漠深处驰去。

刀疤脸摇了摇头,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也打马进了山洞。

黑袍年轻人走的方向,正和刀疤脸回来的方向相反。

黑袍人叫沈肃,十六岁,是弯刀帮的少帮主,自幼得名师指点,武艺惊人,在弯刀帮的威望不在刀疤脸之下。

……

正午的时候,白府的朱漆门前围拢了很多人。

门前的地上是一张枯木草绳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块脏兮兮的布。

围在门前的这些人,脸上、身上全是煤灰,一看就是刚从矿里上来的。

丁易本想来找红香的,见白府前这么热闹,也就站在不远处的瓜摊旁啃着西瓜。

“让一让,让一让。”看门的老仆扯着嗓子对矿工们喊着。

二姨太秀凤迈着步子走了出来,紫衣、蓝裙。

“你们想干什么都不想干了”秀凤先声夺人。

这时,矿工堆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脸上长满了皱纹,手上是一层厚厚的老茧。

“小的李满见过太太,不是我们闹事,而是今儿个一早下井,这郭家小子被矿洞顶上落下的大石块砸着了,都怪这孩子命苦啊。”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们怎么回事,赶紧把人给我抬走,一个死人摆在门口,晦气不晦气!”

李满刚想再说话,秀凤摆手让他打住。

“老傅啊,从账房支五两银子给李满,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李满还想说话,秀凤已经扭身回去了。

刚才还是碧空万里,不知何时,天色竟变得有些昏暗,风也起了。

李满无奈,只得招呼几个泥腿子矿工把担架抬走了。

“吱嘎,吱嘎……”

那担架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一声声的抗议着。

矿工们渐渐远去……

丁易看着满地的西瓜皮,摸摸肚子,摇了摇头,拖着布鞋朝白府走去。

不过这回,他没有走正门,布鞋踩在门前的石狮上,轻轻一点,便越过数米高的院墙,落在了白府内。

角落里的两条恶犬似乎跟丁易很熟,只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又趴在了地上。

天色尚白,东厢的一间屋子里,又响起了羞人的声音。

……

北方的沙漠里,狂沙漫天,一人一骑,在起伏的沙丘里驰骋。

黑色的健马,黑色的袍子,黑色的弯刀,还有一双闪着精光的黑色眼睛。

……

夜色降临,整个边镇罩上了一层黑漆漆的纱,空中无月,星辰稀落。

还是那个时分,还是那道墙,黑影又来了。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张床榻,玉玲在等着。

黑影借着依稀的暮光,发现房间里竟然还摆着一桌酒菜,盅箸放得整整齐齐。

“你来了,先吃点东西吧。”

声音很轻,很柔。

黑影一愣,也不吱声,便坐下来兀自朵颐起来。

待吃饱喝足,黑影一抹嘴,便上了榻,与女人做起那不可描述的事情来。

依旧是相对无言。

不过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黑影待的时间比前两次长了些。

临走时,还在玉玲的胸前一扯,抓走了女人的贴身肚兜。

女人不禁一声娇嗔。

就在黑影出门时,和另一条人影撞在了一起。

不过,二人谁也没有做声,皆飞身而起,消失在茫茫暮色里。

玉玲悄悄起身,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身体,嘴角勾起,心里似苦还甜。

……

夜更深,风也急,黑马不住的嘶鸣。

黑袍人喘着气,脸上满是汗珠,夜色里,没有一点灯火。

……

丁易到了家,年迈的父亲还在叮当敲打着。

摇了摇头,丁易躺倒在床上,嘴上叼着一根枯草,眸子很亮。

“那轻功不俗的黑影到底是谁”

“是来窃财,或是来偷香”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丁易一下竟睡不着了。

良久,丁易得出了结论,那黑影出门时,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应该是来偷香的。

“可到底偷的谁呢?”

“是白府的老三还是老四或者是……”

想着想着,丁易更睡不着了。

猛地一坐,干脆起身。

丁易穿过重重暮色,朝白府掠去。

西厢没有什么异常,就连信佛的大太太都睡下了。

东厢也没什么不妥,红香那骚娘们也已睡着。

轻轻破开三姨太玉玲的窗户纸,丁易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床上睡着个人,应该是玉玲,不过奇怪的是,被子只盖了一角,就是这一角被子,却在有节奏的律动。

丁易心中一下子了然……

不过,他还是再向前,朝着四姨太穆婉琴的房间走去,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穆婉琴的房间很宁静,床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屋里焚过香,缕缕幽香从窗户缝里溢出来。

丁易见没什么异常,也不多留,飞身上了房檐。

动作虽然很轻,不过穆婉琴还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乌黑的眸子闪若星辰,明灭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夜色还是那样浓,空气更凉,穿掠在屋顶的丁易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到家,父亲已经歇下了,躺回床上的丁易辗转反侧,更加睡不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脑子里晃荡,一会儿是红香,一会儿又是穆婉琴……

天快亮的时候,丁易总算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晌午。

从木桶里舀了瓢水,抬手浇到头上,双手一抹,就算洗过脸了。

丁易在厨房的灶台上找到了半块烤土豆,胡乱啃了下去,早饭和午饭都解决了。

前屋的铁匠铺里,老丁头将一把朴刀放到清水里,发出“呲呲”的声响。

见丁易过来,老丁头斜眼瞟了他一眼,便又抡起铁锤,叮当捶打着手里的刀。

丁易看着满头大汗的父亲,笑了笑,抬脚走出门去,腰间别着一根乌漆嘛黑的短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