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如墨
秃鹫,是一种以腐尸腐肉为生的鹰类。这种生物从不攻击活人,但它们今天却攻击了我。拥有四十四年经验的天葬师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脑海中骤然升起了一个可怕念头,那便是:我已经死了。
天葬师这句话,若换做别人,自然是哈哈大笑。但我们这伙人听闻此言,却全都僵硬在了原地,谁也笑不出来……
天葬师严肃的对我们说:“各位,请跟我走。”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点头。接着,冯二彪将我扛在了背上,顾念夏用棉布按着我的伤口,我们一行人跟在这位六十多岁的天葬师的身后,翻过一座小山丘,再穿过一片低矮的植被林,便来到了一栋模样古怪的藏式建筑。
没错,这里是天葬师的家。
那天葬师行色匆匆的向后屋走去,回过头对我们说:“把他轻轻放在竹席上,我去拿药。”
冯二彪自然照做,便把我轻轻放在了门口的竹席上,我趴在那席上,疼的龇牙咧嘴,顾念夏关切的望着我说:“老三,你可能真的有点不对劲。”
我满头大汗的问他:“怎么了?”
顾念夏说:“你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我惊愕道:“真的假的?”
顾念夏用手指沾了一点给我看,我一瞧,差点没他妈没昏过去。我此刻流出的血,竟然真的一点红色都没有!完全是乌黑乌黑的,就跟墨汁似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后屋里走出来的天葬师惊慌的冲顾念夏吼道:“别碰那血!”
顾念夏微微皱眉,接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却不由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变黑了?难道老三的血里有剧毒吗……”
天葬师走到顾念夏身边,取出一根小针,在顾念夏手掌上扎了七八下,然后他跟挤牙膏似的,将顾念夏的手掌心狠狠一挤,顿时鲜红色的血液伴着几丝黑乎乎的东西,便从那七八个小针眼儿里流淌了出来!紧接着,天葬师将一种黄褐色的粉末涂抹在了顾念夏的掌心,神色凝重的对他说:“这不是剧毒,是尸气……”
尸气?
老伙子皱眉问道:“老师父,他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尸气呢?”
天葬师低沉道:“我亲爱的汉人朋友们,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看看他,他的血都变成黑色的了,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东西?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尸蛊啊!”
周伯人凝重的说:“老师父,请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葬师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向我们讲起了“尸蛊”的由来……
……
……
人,是由肉体和灵魂组成的。所谓的生,是指灵魂和肉体的同时苏醒。而所谓的死,便是指灵魂和肉体的同时寂灭。可如果……灵魂和肉体只有其中之一死亡了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每年新增的“植物人”多达七万之巨。植物人,也称木僵。这还不是老百姓们的叫法,而是医学上的叫法,这是一种典型的“灵死”现象。灵魂已经死了,但肉体还活着,所以便成了木僵。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灵死现象”是一种很常见的生物现象,现代医学发展至今,人们已经对“灵死现象”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但很少人有知道,这世上除了“灵死现象”之外,还存在着另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那便是“肉死现象”。
肉死,也叫“中了尸蛊”。
顾名思义,是指肉体已死,但灵魂仍清晰而活跃着。
2015年,也就是两年前。中国的文玩市场突然刮起了一阵“崖柏风”。什么叫崖柏呢?说白了就是一种生长在悬崖边上的木料。这东西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在资本的炒作下,崖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为了文玩市场的新宠。崖柏中的精品,大多出自太行山。而太行山脉中崖柏最多的一处,便在一个叫“封尸崖”的地方。
相传封尸崖上,崖柏茂密,数不尽数,接触过文玩的朋友都知道,精品崖柏光是一串手珠就得值好几千,如果是一大块精品的原木,那更是商家们竞相争抢的“硬货”。封尸崖上长满了崖柏,这岂能不叫人眼红?可当地人都说,封尸崖这地方非常邪乎,是一片戾气深重的“积尸地”,北齐的文宣帝高洋,那是出了名儿的荒淫残暴,相传他此生玩弄过的女人全都扔在了这里,所以这地方闹鬼是人人皆知,去一个死一个,从没有人能把崖柏采回来。
可就在2016年的时候,有一伙神秘的外地人悄悄进入了封尸崖,他们在山崖上作业了一个礼拜,成功带回了一大批精品崖柏,引得全国好几位“重量级”的崖柏收购商都跑到当地来收购,或者说是抢购。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不是说封尸崖闹鬼吗?可他们怎么就安全回来了?
这事儿,一直是个谜。
直到三个月后,山西某个殡仪馆里无故丢失了一具死尸,这才又把这伙人给牵扯出来了,原来呀,这帮人不会被厉鬼缠身的秘密,是因为他们给自己下了“尸蛊”,说白了,就是吃死人肉。我首先要先声明,我所说的这件事是个真事儿,崖柏圈子的人都知道。
天葬师望着我,凝重的低沉道:“看看那些苍蝇,看看那些黑色的血……他的身上已经明显出现了“尸僵”的症状,说实话,我见过很多身上有“尸气”的人,比如医生,入殓师,盗墓贼,驱鬼人,火化工,也包括我们天葬师,只要是经常接触死人的职业,身上多多少少会沾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我活了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尸气如此之重的人,你们究竟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是面面相觑。周伯人走到天葬师身旁,语气凝重的对他说:“老师父,可以把你手中的银针借我一用吗。”
天葬师点头道:“当然可以。”
他将银针交给周伯人,周伯人道谢之后,便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针,然而周伯人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老伙子也扎了一针,也是红的。冯二彪哭丧道:“不用想了,我肯定不是红的,故宫那晚我是最惨的,我的血恐怕比老三的还黑……”
他一边哭一边扎了自己一针,然而却惊喜的发现,他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最后只剩下布丁了。布丁从冯二彪手中接过银针,然后轻轻的扎了自己一针。
她用力一挤,便挤出了一滴血。
然而那血,竟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