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长沙长沙 (上)

中国湖南高官沙市。

湖南长沙,古称潭州,别名星城。在中国,长沙市并不算一个很有名的城市,首先它没有跻身于一线城市之列,所以不能和有着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上海相媲美;再则它处在湘江下游,气候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所以它也没有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地域肥沃、位置显要。但在中国的历史上,它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一个城市,这个火辣的省份却诞生了数之不尽的王侯,将相,诗人,大家。前有“三尺之躯,以许国,再难许卿”的蔡锷大将军,后有领导八年抗战建立伟大新中国的***,这些改变国家命运的人都出自这里,所以,没人敢小觑这里,说不准,前面的联众网咖内,也会出现一个改变中国电竞现状的举世瞩目的天才。

长沙的夏天,有着南方独特的特点,那就是来得似乎都比其他城市都要早,刚刚四月初的光景,长沙市的街上已经有了一阵阵热浪,与其说是艳阳高照,不如说是一个烈日炙人。来往的青年少女穿着也很是清凉,给初春的绿叶平添了一抹亮色。

位于长沙理工大学旁的联众网咖内的气氛似乎比天气更炎热,占地600平米的一楼大厅内近700台机器统统亮着,显示屏上虽偶有别的游戏闪过,但更多的还是清一色的,全球火了近七年的游戏:英雄联盟。

空调里呼呼吹出的冷气丝毫驱散不了人们额头上因为专注游戏时而产生的热汗,网咖内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更是如热浪般滚滚。

“我草,打野又来抓我,你这个皇子是干什么吃的!”

“大龙啊!大龙啊!”

“弟弟,舔他!”

“日你的吗也!说多少次了,换扫描,换扫描,对面的提莫都在我脸上蹦跶了!”

“这个傻xad,怎么老是感觉自己能一打五?呸!”

“中单不会支援的吗?老子反手一波a接拉起!”

“皮!皮!皮!”

在去年的城市英雄争霸赛中,在代表湖南省出战的,全国总决赛上取得第五名好成绩的hc战队就是出自这个网咖。所以自hc从全国总决赛上归来后,联众网咖的生意一下子就火了起来,虽然hc其中的队员大部分已加入国内的各大知名俱乐部,但仍有无数的崇拜者、挑战者和loler慕名而来,在网咖内组队打路人,或者建房切磋,互相混战等,并且网咖也会定期举办奖金丰厚的lol比赛,并且,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还能见到hc战队的老队员。所以,联众网咖才能在如今“x鸡”游戏很火热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如此之高的英雄联盟玩家上座率,其地位,就相当于s省的jf网咖。

所以,网咖内基本全都是lol的爱好者,但有一种人,他们虽然同为爱好者,却不能参与到其中,只能为这些lol玩家们提供服务,他们就是,网管。

网管其实是个很奇怪的职业,至少在我国,还是一个很辛苦的职业。

他们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他们的工作时间随时可能是一天24个小时中的任何12个小时,尽管他们每个人都非常精通各种系统程序,却不能在应有的舞台上展示着自己的才能,也没有为之匹配的收入。并且,做网管这一行的人普遍年龄都偏低,大多是刚刚过了成年的门槛,所以,注定它是一个没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职业,因为不管任何人说起来,网吧前面总会加一个“小”字并配上世故的表情。准确的说,他们也只是万千服务行业大军里的一员,在这个时代,只有从事过服务行业的人才能体会到里面的酸甜苦辣。

“网管,带**水过来,要冰可乐。”

“网管,7号机子给我加十块钱。”

“网管,我这鼠标不好使啊,你抓紧来给我换一个。”

而在服务业中,被呼来唤去的行业最是辛苦。

就像现在,在网咖的d区,比赛训练专区内坐着一行服装各异,造型奇特的年轻人,从他们额头上的汗珠可以看出他们刚进行完一场紧张的比赛,并且从看他们的情形中更能看出他们输了那场比赛。

“网管!网管!”其中一个头发漂的焦黄焦黄,就像伊泽瑞尔,耳朵上还挂着一串硕大的十字架的青年不耐烦的大喊道,刚刚从网咖的专用聊天群中找的一个五人队竟然把他们打的体无完肤,这让他此刻的心情烦躁至极。

“哎,来了来了。”一个穿着背上印有红色“联众网咖”字样的白色短袖t恤的网管笑嘻嘻的应声而至,站在那名前年身前。

他的个子很矮,身形也很像营养不良般的瘦小。留着一个小平头,大大的双眼有神又明亮。他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幅乐呵呵的表情,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还会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瞧他的模样,最多也不过十七八岁,无论谁见了他都会觉得他很可爱,很顽皮,都会想亲切的叫一声,“小弟弟”。无论谁见到他的笑容,都会感觉世界好像一瞬间明亮了起来,都会被他身上那种乐天的嬉笑味道所感染。

但是他的衣服很脏,也很旧,原本白色的衣服在汗水和尘土的混合下已经发黄。他的脸上淌满了汗,用手一抹,于是他那张稚嫩天真的脸上就留下了一道道生活与岁月共同混合的污痕,但他仍然笑着,笑容纯真而可爱,而这,让人感觉他说不出的可怜,让人觉得这样的一个少年不应该出现在乌烟瘴气的网吧内,不该做一名没有自由、没有理想的网管。

像他这样的年龄的孩子,本应该享受着青春的欢愉活力,享受着野外的蓝天白云,享受着足球场上的绿茵草坪,享受着教室里的琅琅书声,但是,他却是一名网管,一名整天穿梭在吆喝声中,战斗声中,人群堆里的网管。

也许这就是生活决定,命运使然。

常有来上网的小姐姐会问他:小弟弟,你不读书吗?小弟弟,这么小就出来做网管,你家人呢?

可他只是害羞的笑笑,低着头不说话,偶尔却会偏头往东北方向看去,好像那个方向的某个地方,有他的家,也有他的家人。

“十一仔,去给我买包红塔山来。”黄毛青年甩出一张十元人民币,冲着站在他身侧的小个子嚷道。

原来他的名字叫十一,也许只是他的外号。

黄毛青年甩完钱后继续盯着屏幕,和身边的队员在聊天群里找着队伍。

“人齐,随时进,技术菜,渴望高手指导。房间号87,打得私聊要密码。”

“就是他们了。”黄毛青年和队员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他们急需虐个菜来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在十人就位的情况下比赛很快就开始了,结果对局刚刚进行到没十分钟,黄毛青年就发现自己上了对方一个大当,这支队伍的操作出奇的好,对线也猛的一批,打自己的队伍就像砍刀切菜一样,每条线上基本都有着单杀,自己这个打野到现在被反的居然只拿到过一个蓝buuf。

“x你吗的!这么猛还说自己菜,吗了个x的他们的水平没有大师也得钻石了吧?我操!”黄毛青年被这支扮猪吃老虎的队伍简直气歪了鼻子,虽说自己这支队才组建没多久,但也不至于被人踩得这样吧,自己的队伍好歹也是“长沙市网吧联赛杯”的第二十六名。

他一摔鼠标,退出了游戏,兀自气恼时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包“红塔山”香烟和找零的两块钱。

“网管!网管!”黄毛前年又嚷了起来,看着一溜小跑过来的小十一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吗的,你他吗这是给我买的什么?老子要是的红塔山吗?老子要的是白沙烟!”

“不是啊,大哥你要的就是红塔山啊。”小十一看着桌上放着的香烟和零钱,又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黄毛青年。

“操!你还敢顶嘴!”黄毛青年站起身来,狠狠的的盯着他,怒道:“老子要的就是白沙烟!你他吗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

“那大哥你别生气,你可能是玩游戏时思路不是很清晰,没有说清楚。我给你换一包就行了。”小十一有些无辜的说道,抓起桌子上的香烟和零钱就要往收银台跑去。

“操!”黄毛青年一下了大怒,一下揪住了小十一的衣领,怒道:“你他吗敢说老子玩游戏思路不清晰?老子玩lol怎么了?难道很菜?像你这种农民知道什么是lol么?吗了个b的,你也配来教育老子?”

说完,他拳头扬起,似准备动手,他的队友赶紧把他牢牢拉住。

这一通吵闹迅速惊动周围的玩家和吧台的主管。

“怎么回事?”衣观楚楚的主管瞪着小十一。这名主管看年龄应该与小十一差不多般大,只是幼稚的脸上却多了几分世故。

小十一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们这网咖,连包烟都买不来,老子要的白沙,他给我买红塔山,搞什么搞?”黄毛青年指着小十一吵嚷道。

主管的脸变了,他狠狠瞪了小十一一眼,然后转身又对黄毛青年赔笑道:“这位哥,您也是网咖的常客了,不至于不至于。麻烦您稍等片刻,服务台马上给您送烟过来,另外每人加一**可乐,就当是弥补您时间上的损失了。”

“哼!”黄毛青年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那名主管则转身严厉的扫了小十一眼,不耐烦道:“跟我过来。

小十一低着头,跟着主管来到了员工工作室,与其说是员工工作室,不如说成工作室加休息室外加杂务间,里面歪东倒西的摆了几张双人床,床上脏衣服臭袜子堆积成山。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更是堆满了各自零食袋子和速食包装盒。

不管是哪里的网管,住的地方总是很简陋和脏乱,因为他们根本就累得没力气来打理这些。

主管看着小十一,一脸的不耐烦,如果客人投诉的话搞不好他会被扣工资,“你怎么搞的?难道我平常给你们说的你们都忘了?”

小十一笑了笑,没有说话,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一般人都知道。

“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去外面发传单,先不用在d区呆了。”主管接着说道,脸色缓和了些。

小十一依旧是没有说话,但他越是这样的表情被主管看在了眼里却当成了无所谓,以及对自己权威的质疑。

“还有。”主管缓和的脸色又铁青了一些,“咱们联众网咖是长沙最大的loler玩家聚集地,这里面的高手多的是,你没事少评论顾客的的技术。”

小十一忍不住道:“可是他明明要的就是红塔山,确实也是被打昏了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他们的水平本来就不高啊。”

主管怒道:“他们水平不高,难道你高?”

一提到lol,小十一张口就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低下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主管接着嘲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skt的飞科?还是三星的掌门?要不然就是ml的n?sb的l?你只是个网管!”

小十一一下子涨红了脸,小声道:“其。。。其实我就是sb的bird。”

主管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要是sb的bird?那我就是吗的来福!行了,我看你小子今天肯定是被热坏了脑壳,赶紧出去干活吧。”

说完,主管转身离去,剩下小十一留在原地,一脸的无奈。

他确实是sb的bird,但别人就是偏偏不相信他。

也许,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样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