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点喜、有点悲
“难道他其实不想拜入木灵宗？”
不仅陈星雨有这困惑，接连收到无天破纪录消息的王昶也冒出了这想法。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这个猜测一旦成立，那么之前无天的悟性测试也可能是假的，甚至还可能引申为无天对木灵宗其实怀有某种敌意，这敌意强到连虚与委蛇的拜入宗门的意愿都没有。
只要有一丝丝可能，为了宗门的未来，王昶都必将提前根除隐患。只是他不愿这么轻易下判断，于是他传讯黄霖到了自己的休憩之地，并将自己的猜测跟顾虑说了出来。
“师弟，你觉得我们该如何？”
黄霖自然感觉的到王昶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杀气，想起与无天相处的种种瞬间下定了决心：保他。
既因为他确实很是欣赏无天，也是他内心深处根本不信秉天地而生的拥有月灵根会如此轻易的死去，一旦发生不可预知的意外，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这些日子黄霖已经通过诸多秘密渠道将无天的信息了解完全，就连王楠占据无天肉身时期跟侍女花烟有过缠绵都记录在玉简里。
整理了下思绪，黄霖开口道：“吴天出生时就陷入假死状态，苏醒至今不过九个多月，然后一月一层的修炼到练气九层，清醒期间除了随拓海飞舟来到宗门，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吴氏族地。”
“吴天跟他的父亲关系形同陌路，对他的母亲很是孝顺，柳氏一族拜入木灵宗者每次收徒大典都有，一直是木灵宗坚持的拥护者，吴氏一族也是如此。”
黄霖机械的念完这些情报后，王昶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困惑：“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福灵心至的黄霖脱口而出一个回答：“也许他跟我一样都是不想闷在宗门，想到处走走吧，毕竟他出生十多年，都活在一个小地方，坐上了拓海飞舟，想见一下辽阔的世界也可以理解。”
“呵呵”王昶笑了，这个答案确实征服了他的心，要不是宗门琐事实在太多，他又何尝不想离开东莱列岛，去传说中的浩瀚大陆走走呢，更何况是一个出生至今都不自由的小孩子了。
感情上他已经认可了无天，但理智上他还有所保留，就像初时他想根除隐患，但却留有余地一样。
不急于肯定，也不急于否定，用更充分的论证给出答案。
黄霖自然也看出了王昶的意图，他也很欣赏王昶这种感性与理智能很好的完成统一的掌门，建议道：“不若跟吴天言明，他拜入木灵宗后可以自由外出，让他别有所保留？”
“可。”
当在屋内打坐静等最后一场心炼测试开始的无天听到黄霖的传音后愣了愣，压下传音回去这种明显不符合练气九层实际的欲望，陷入了沉思。
“这些天通过玉牌查看了许多通用书籍，很明显月灵根不像吴定高所想的那样只是比天灵根还要稀有那么简单，应该是非常非常的稀有。”
“就像如来那厮那样遇见好的就与佛有缘，度化不了就超度，也许只有这个解释了，那么我的选择呢？”
“自由木灵宗已经给我了，但我呢？”
这一刻无天迷茫了，孤独了几万年，没人对他好，也没人敢对他好，以致于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善意都能撬开他尘封的心。
黄霖如此、姚葶亦是如此。
最终无天选择了妥协，其中自有舍不得木灵宗遇到的这些有趣的人的原因，也有没有必要给元神带来一些沉重的负担的原因。
无天做出了抉择，下午最后一场的心炼也随之开始。
炼心洞前宗门长老会给每个弟子佩戴上一枚价值不菲的传送符箓，一旦弟子过于执着心神不稳，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自动启用传回洞前。
这既是一场测试，也是许多内门弟子半年都没有一次的福利。
仙道艰难，心境很是关键，可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炼心不容易把我尺度，浅了没有作用，重了可能就会身死道消，买上一枚传送符箓后开启炼心洞对内门弟子来说都是件很奢侈的行为。
踏入洞内，刚往前走一步，眼中忽然“看到”前方扑来滔天巨浪，往脚下一看，一望无际的碧海波涛，站在海面上的他似乎随时会堕入无尽深渊。
此项赫然是心性第一境无惧的考验。
许多心志脆弱者，看到脚下碧海波涛的一瞬间就吓尿了，真的幻想自己掉进了大海，然后就看到自己掉进了大海，幻想自己喝进了海水，然后就发现自己不仅周边是湿漉漉的海水，自己也被呛到了，就像溺水者一样呼吸不上来，若是没有传送符箓，这些心志脆弱者可能真的会自己把自己活活想死。
无天微微一笑，继续向前一步，脚步挪动的瞬间炽热的火焰扑面而来，再向前走一步，天雷炸响，云海滚滚。
三步走完，无惧自成。
没有停歇，无天又走了一步，然后他停下来了。
没有水、没有火、没有雷，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法号如来。
如来静静的看着无天，无天也静静的看着如来。
无天的脸上没有喜、也没有悲、没有怒也没有恨，他知道出现的如来只是一个幻象，只是多看了几眼，就从如来身侧走过。
走过幻象心性第二境见心通过，只是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居然还是一个幻象。
一个长发长发及腰的女子，身披翠水薄烟纱，腰系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她的唇是那么的红润，她的眼是那么的闪动，她拥有人世间所有的美丽，但她却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心。
他知道她的心去了哪里，在谁身上，他不想从她的身边走过，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有点喜、有点悲。
时间就这么悄然而逝，两人就那么相互对视、相互微笑，好像这一刻就是永远。
可惜永远太远，两个时辰悄然而逝，心炼时间结束的无天被悄然传送回炼心洞前，他没有阻拦，就这么静静的微笑别过。
但他心里知道，他有点想家了，他想回去看看那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