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灵魂守护者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最刺激脑部神经的哧哧怪响声。举目四下里循声望物,却发现声音来源近在咫尺,原来就是从我随身的便携袋中发出来的,与此同时还从细密的帆布缝隙中散发出奇异的烟缕。

手忙脚乱打开便携袋来看,只见里面那颗祭祀心脏外壳剥落,仿佛是蜕了一层皮,深红色的肉块尽显眼底,既恶心又恐怖,看一眼便是汗毛倒竖。

想必描绘巫官迴廊壁画的颜料经过特殊处理,和祭祀心脏存在气息上的连接,通过空气的传播,两者悄无声息中接触融合,发生了反应变化,导致壁画表层剥落。

祭祀心脏肉色越来越鲜红,就要滴出鲜血一般,众人无不连声称奇。我顺势想到,能让凝固的血液释解,恢复滋养生命之力的,似乎只有那些神秘的小蛇能做到,莫非壁画是用它们吐出的毒汁染墨养护至今。

我见祭祀心脏变色,邪恶无比,全身止不住的冷汗直冒,险些一抖手将之抛在地上,但转念便意识到,此物势必同鬼母眼魂有莫大的关联,丢弃等同于白白送掉了半条命。

眼看血的反应进入白热化状态,大有不受控制的趋势,待到那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端。不忍多观,于是慌忙将便携袋的边口扎拢,就欲吩咐众人立刻动身赶往瘗魔神殿古塔,话还没说出口,身后早已残破斑驳的壁画又发出了异常的动静。

所有的邪物,似乎统统集中到巫官迴廊里面,意味著我们走进了瘗魔神殿的核心地带,凶险随时都可能出现,随之而来的响动验证了这一猜测非虚。

只见那幅墨塰古靹壁画,原本是断崖为界的浑厚漆黑线条扭动了起来,石壁随即噼啪碎裂,残片掉落不绝,同时震出岩石迸裂形成的浓厚白烟。

在尘雾的笼罩之下,古城壁画上那股漆黑的断崖边界线条最终从石壁上剥离,从中弓出一个蠕动鼓曲的身躯,挣力卷扭之下,嵌坑中石屑纷飞。

尚子忽然惊声尖叫道:“是瘗魔神殿的灵魂守护者……”

话音尚且回荡在巫官迴廊里面不曾断绝,忽然传来“轰隆”巨响声,从石壁上掉下来一条粗壮的线形怪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还有生命的古蛇。

原来墨塰古靹古城壁画正是以古蛇之躯圈出界限,颜色完全可同整幅画境混为一色,就算仔细观看,也未必看得出来。谁能想到石壁上会掩埋著一条古蛇,众人差点没吓坏心神,小高已经斜靠在石壁上全身瑟瑟发抖起来。

巫官迴廊成形的年代至今少说也有一千多年,一条蛇再怎么长寿只怕也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莫非真是摄取万千死人魂魄滋养,具有不死之身的灵魂守护者。

所谓的灵魂守护者,是使墓主人不受孤魂野鬼侵扰打搅的浮雕亦或壁画之类的神像,这些神像绝大多数是虚构的魔神形象,用真实的活物作为灵魂守护者,我有所耳闻但却是头一回遭遇,这条古蛇绝不会是普通蛇类这么简单。

这类镇魂生物在古墓中极为罕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供奉一只吸食魂魄为生的魔神。它是以死者的魂魄为媒介,然后把带有怨念的邪魂,通过血液转嫁到其他生物的体内,使得寻常的生物异于常类,具有无比的邪力甚至是无限的生命。

最为恐怖的传说,这类镇魂魔神具有“返老还童”,生命无限循环的邪力。崶宇玄圣进入古墓,见到灵魂守护者,哪怕仅仅是不起眼的壁画,也要毕恭毕敬的跪拜三下,否则总极有可能引祸上身,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可想而知,古蛇在休眠状态下呼吸时,所散发出的怨邪之毒,便积累在墨塰古靹古城壁画的颜料之中。一直供给它养分的,除了极阴的地气、墓气和死者的尸气之外,还有它自身的生命力。

可惜我们想要叩头谢罪为时已晚,不经意间早已让巫官迴廊的灵魂守护者苏醒,是好是歹由不得我们选择。

此时魔神托生的古蛇还未从休眠状态中完全清醒,还保持著在壁画中时的姿势,尾部完全衔在口中,双眼尚未睁开。一整条水桶般粗细的躯身不停地游动,将粘结在身上的石泥震落一地,渐渐翻刺出帯有黑色斑纹的肉身。

古蛇满身覆盖著一层跟石块一般的鳞片,这些鳞片大概是蜕下的死皮不脱身,与岩层粘合,经过常年累月的同化作用之后形成的。一旦它游动扭曲,硬质的皮囊便龟裂,从缝隙中浸出鲜红的血液。

目前这些硬质的鳞片是古蛇的障碍,厚重的裹力之下,它攻击的动作备受束缚,光是在原地卷曲游动,但是一旦等它将所有的鳞片破开,达至行动自如,这头猛兽可就无人能够抵挡了。

见此情形葫芦忍不住大骂:“都他娘的成化石了,还是活的呀,一两人恐怕只够它吃一顿的。”说著抬枪扣动扳机,一枪打在古蛇的七寸处,哪知子弹被弹射换道,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古蛇身上也只被打掉了一块鳞片。

我见小高他们不知所措瘫倒在地,急忙大声部署作战计划:“愣著干什么,你们还不快从巫官迴廊下去。”

NELSON自觉地将双腿发软,使不上劲儿的钟教授、野田先生和小高三人搀扶起来,顺著斜刺洞底,通向瘗魔神殿古塔的天然石阶下去。

这时,钟教授他们这些老弱者已退居界外,趁古蛇被它身上的石化鳞片所限,迅猛的攻击力无法施为之际,葫芦和不语的枪声已经打了个响彻云霄。

奈何这家伙全身护甲坚硬难摧,枪火还不够给它挠个痒痒的,这么打等同于以卵击石,况且即便近身肉搏,我们也讨不了多大的便宜,万一不小心被它卷住,非得骨碎血崩不可。为了节省子弹留作后用,我们不得不提前鸣金收兵,转身后撤。

三步并两步紧急撤退,很快便赶上了大后方跌跌撞撞奔行的队伍,大家相携踏上了这条足有百余米长度的石阶。

石阶十分的陡峭,每个台阶高低不一,有些完全超出了人的行走高度,不得不往下跳,慌乱中有人滚下去好几层台阶,惊叫呼喊声此起彼伏。

两侧全是高悬的断崖,只在不远处夹道矗立著许多高耸的古塔石窟。不过这些古塔大多由洞内的天然石峰构成,塔身基本都是实心的,只有很小一部分生有风蚀洞窟,显然并不能容人栖身。

下至二三十几米开外,石阶终于沉到了极限,往前边穿古塔群而过,路径平缓了一些,台阶的痕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底山洞的荒径古道。

就在跑出不短不长的距离之后,身后高处的巫官迴廊传来铿锵的撞击声,这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岩石被碾压碎裂时所发出的响动,看来古蛇最终挣脱了鳞片的枷锁,宣泄而出的爆发力使得它游动起来具有惊人的破坏力。

扭转去看,古蛇从高处的石板上一跃冲天,犹如飞龙在天,半空中张开了它那久未张开的血盆大口。我看它扑落必是选择正中下方我们所立身位置这一目标无疑。

古蛇张开了巨口便好,它外身鳞片坚甲不宜破,但口腔却是软肋。于是急忙抬枪,对准其口部的肉颚开枪射击,同时大声喊道:“准备手雷。”

其他队员不愿添加累赘,已经往前边开拔,只有进到与古道尽头相连的瘗魔神殿古塔之中,借助其内安葬的古墓眼魂邪力,才有可能阻断古蛇的追击。垫后的我们三人没了后顾之忧如释重负,准备放开了手脚与古蛇周旋。

怎料古蛇口部吃疼,在半空中调转方向,一个曲身飞刺,径直攀上了古道一侧的石塔之上。

旦见古蛇昂首盘身扭躯游爬,竟将古塔勒得掉下无数的岩石碎片。由于古蛇鳞片硬如磐石,游动虽然虎虎生风怪力无穷,但是显得十分的机械,数次进攻的方向始终有所偏差。不过它所过之境,发出厚重的摩擦声,跟个碎石机似的,岩石无不蹦碎,倘若被它击中,非死即伤。

手中双管猎枪子弹即将告罄,每个人枪膛中只剩下两发子弹了,不等补装弹药,古蛇已经从古塔上蹿了下来,顿时掀起飞沙走石。

这场阻击战,我们必须为大部队争取足够的时间,于是我和葫芦、不语三人迅速调整队形,分三个方向交错掩护进攻,先是要掉古蛇的招子再说。

可偏偏这时候赶上了“计划不如变化快”,古蛇大概也察觉它在围攻之下,防得了一方却避不了另外两侧,于是旋个身子,横身游爬过来,反而给让我们陷入了它的包围圈中。

见状,我们三人迅速调整战略方针,各自夺路另觅他径,避开古蛇的口部的吞噬范围,一并从它横打而来的身上跃了过去,在地上滚了一滚。

不语大喊:“古蛇身躯石化严重,不能正常缠裹猎物,攻它软肋。”

头盔灯的光线跳动得十分厉害,光影斑驳不堪,只见得古蛇一段一段的躯身扭动个不停,头部始终无法立即调头发起攻击。这样一来,避其锋芒,攻其软肋的战术,我们明显占了上风。但是它挥打躯身的力道也不容小觑,被撞个结实,吐口老血也是极有可能的。

趁古蛇尚未反应过来,我见势头正好,于是迅速收枪,猛扑过去,抱住古蛇的躯干。哪料到,没等爬到其头部,古蛇似乎便察觉有人骑在它身上,立刻游起“S”形线路来,将我拽得左进右出,跟个坐了十公里的过山车似的,短短几秒钟就晕的邪乎。

葫芦和不语一直寻找下手的机会未果,追著古蛇不停地变换方向。葫芦大喊:“老默,你这胆儿可够肥的,我都没敢扑上去,你居然把这么大一条古蛇当玩具火车骑。”

要是平常蟒蛇,能有这般粗细,卷裹之力缠死一头大象也有可能,我哪敢在它身上讨便宜,这条古蛇本来石化严重,蜷合的本能完全丧失,因此我才敢冒险一试,大不了被摔出去,总比被它吞入口中要强。

古蛇暴跳如雷,它这身的硬甲远程进攻近乎占尽优势,但近身搏斗就显得多余了,反而限制了它最初捕食猎物时快、准、狠的本性,力量完全施展不出来。

这时葫芦和不语也一同扑到了古蛇的身上,不语离蛇头最近,稍微再向上攀进一米多的长度,即可用刀捅破它的眼珠子。蛇类靠震动感应周围的猎物,很多猎物是没法从它口中逃生的,蛇的软肋除了七寸位置,只有它的眼睛和口部。

以前我也见识过一些山蛇,不需有多大,手臂粗细的即可,别说是用刀砍,用寻常的猎枪打都未必打得动,这是由于蛇类在捕猎或者挣扎的时候,扭力反射出极强的抵抗力,因此捕蛇最好是在它的嘴、眼两个软肋打主意。

三人被古蛇拽得向前方飞窜,当时提前撤退的钟教授他们还没跑出多远的距离,很快便被古蛇给追上。他们几人吓得脸都绿了,NELSON迎著古蛇张开的巨口,将失魂落魄,险些吓晕过去的野田先生推开,然后迅速拔出匕首,扎入古蛇眼角部位。

古蛇哪吃过这种亏,吃疼之余,便是吐出长长的信子,卷住NELSON的手腕,只管往它嘴里拽。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不语借助古蛇扑打的力道,猛地往前边扑出,挥手斩断古蛇吐在嘴外的信子。

血腥味一下变得格外的浓烈,伴随著古蛇的怪吱声,周围全是被它怪力扑打下的碎石。我和葫芦死命抱住古蛇的躯干,趁它没翻转过身子之际,爬到古蛇的脖子部位,用刀子顺著鳞片缝隙的伤口捅了两刀。

这一下疼得古蛇疾速蹿行,将我们几人撞得人仰马翻,好在在最后关头,葫芦顶著古蛇的脑袋,近距离开枪,将其左眼打得血肉模糊,血液迸流。

拧在另一只手上的手雷,最终没能塞进古蛇口中,这厮便疼得攀到与古道相连的石塔下边乱石里,盘起身子一动不动,却也不远遁而去。

蛇类和鳄鱼一样,是世上天敌最少的动物,一旦认定了猎物,就算不能捕获,也不会轻易逃命,况且古蛇伤势并不致命,只要它再发起新一轮的攻击,我们几人压根就没有逃生的余地,它何以会在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突然逃之夭夭,这点实在有悖常理。

大家气喘吁吁的面面相觑起来,望著拦住去路的古蛇惊奇不已,随即意识到这段古道还藏有比古蛇更为凶猛之物。

这时藏身在一块岩窟底下的尚子冲我喊道:“默默,灵魂守护者贪婪的本性……”

听尚子如此一说,我立马暗叫不妙。灵魂守护者以死者魂魄为生,具有“刻骨描魂”让死者返老还童的能力,据说能让刚死不久的人,变成婴儿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