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要塞险关
连队不会为一个报到的新兵单独编新兵连,直接将我插到一个班里,由班长负责安排作训科目。管我会不会,跟著战士们一同操练,从军姿内务到常规单兵武器运用以及擒拿格斗,负重越野等等无一不全。
我这新兵蛋子来了没多久,什么规矩都不懂,几番下来连长、指导员、班长找我谈话了多次。我许默可不能拖班集体的后腿,让人给瞧扁了,在闲暇的时间里只能自己多学习,多花点时间下苦工,这样过了三个多月总算得到了班长和战士们的认可。
合格的战士除了平时日常训练之外,会有任务随大队人马出营巡逻。这个倒挺合我的心意,感觉没有那么多的束缚,按著指定的路线巡视,留意观察有没有可疑陌生人出现。
但别以为巡逻就是件好差事,其实也蛮辛苦的,少不了翻沟越壑,乱草丛中摸爬,一圈回来已经累得够呛了。边防驻守不能视为是简单的任务,大意不得,无时无刻都得保持警惕,边境上的安全重任可都压在我们这些战士的身上。
这样的军营生活一晃就是小半年,我跟连队里的战友都熟络了,也熟悉了几条巡逻的路线,偶然会有机会穿过昆仑山山口,到边境上的关卡巡逻。
哨卡就在一个山坳口子里,两旁都是高耸入云,斜指向天空的山崖,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山的顶峰在哪里,时不时就有山石滚落,显得苍凉而荒芜。
风沙灌进山谷里面,呼啸声犹如万马奔腾,又似鬼哭狼吼,闻之无不让人心惊肉跳,难以安然。越发让人担心起来,山上松散的悬石会不会被吹塌下来,引起山崩。
前天引发山风,巨大的轰鸣声把山上堆积的山石震落,堵住了巡逻的要道,班长接到命令之后带了我们十二个小战士前往开道,一早上我们备了些干粮和清水就出发了。
崩塌的位置离营地起码也有七八十里路,一路上险关山隘丛生,阻碍了我们行军的速度。绕过一个山梁子,再往前面走上个把钟头,经过一座荒山,从其中穿插过去,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裂开的峡谷山关。
峡谷远远的看过去十分的宽阔,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峡谷下的山关巨石嶙峋,夹道而生,仅能容一人通过。
十二个战士在班长的带领下鱼贯而入,顺著蜿蜒曲折的路径走上十几分钟,便见前面气势恢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赫然立在眼前。
四面的万丈山梁上寸草不生,都是灰土黑石,壮阔一片。我见过云南的高山巨谷,可比起昆仑山脉巍峨山群夹出的峡谷那真算不上什么了,我不免也为此产生了敬畏之心。
我们已经站在了半山腰上,头顶往上不知道是还有多高的万丈悬崖,山顶终年白雪皑皑,发出耀眼的银白色晶光。崖上碎粒山石松动往下滑落,时不时就出现小范围的山崩。
才走上几步,头上就布满了灰尘。往脚下一望,斜刺到深谷的斜坡上,碎石渣土纷纷滚落下去。人如果从这地方摔下去,根本就收不住身子,必定随着崩塌的山石滚到谷底,可谓有死无生。
我们在半山腰的裂缝栈道上,不敢向山顶方向仰望,也不敢往深谷低头探视,深邃的谷底看得久了,神思恍惚,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错觉涌上脑际,让人有纵身跳下去的冲动。
班长压低声音说:“别大声喧哗,容易引发山崩,切莫盯著谷底看,跟上走路,别开小差了!”
很多战友都没来过此地,都说干嘛非得从这地方绕到关卡附近的坍塌之地,从这地方走太冒险了。班长开口解释道:“我们走的天险,是军事密道,只有老兵才知晓这一路径,你们有机会到这里,班长我以后也得叫你们一声老兵了。”
在部队里,“老兵”是个令人激动而又欣慰的称呼,我们这些小战士立时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对荒古大山的畏惧心理一扫而空。
班长告诉我们,本来通往关卡的正规路径是可以直接过去的,只是那里还有山石脱落,堵了数丈高,要想通过,无疑难上加难,而且危险还并未完全消除。所以仅有此军事要道可绕至那里。
连队就派了我们一个班的战士来开道,其余还有另外的任务。班长为此研究了一整夜,军用地图都快翻烂了,最终才定下这条唯一可行的路线。我们要争取时间,仅能从军事要道上通过了。
坍塌的位置处于有利的军事地位,如果打不通可能给潜藏的敌人可趁之机,到那时就没办法往那里快速运兵,所以情况紧急,军区下了死命令,我们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首先占领那个地带,同时想办法清除一些路障,等待补给部队到来。
这一条军事要道,宽不足一米,是在山腰处依山势挖出来的嵌到,悬崖凌空的一边也没有围栏,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山崖,没到谷底可能已经粉身碎骨。
我们身子紧紧靠在嵌道的内侧,小心往前移步。往山谷底部看的时间久了,便让人出现头晕目眩之感。
此时几个战友已经哆嗦起来,却也不敢胡乱喊叫,只得半闭着眼睛往前面谨慎地挪动身子。
忽然!一股强风灌了进来,我们紧紧靠在山壁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双目往外观看,山石好像从眉心上落下,形似石雨珠子,大小不一纷纷掉落。班长说贴在堑道内侧千万别乱动弹身子。
这吹来的风是在平均海拔3米以上的山腰上刮起来的,而且是顺着山裂方向吹奏,具有连续性。当地管这种风叫“御天飞风”。我们身处空间狭窄的堑道上,如果被“御天飞风”吹实了,人也会像个纸片似的飘出去。
“御天飞风”是瞬间起的风,顶多三几分钟就会消停。但是我们站在万丈深谷悬崖的半道上,别说三几分钟,就算是十秒种也有数十分钟的时间那么长。
真怕稍不留神这身子就会随风飘了出去,到那时哪里还有命可活。我当时心脏猛烈地跳动个不定,闭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抓住旁边的一块突石,牙关都不敢松开。
稍时,山风终于过去,班长下令,立刻启程继续赶路。
探著身子又往前艰难的攀登了十几分钟,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山口,山口处有一帘宽约数十丈的冰瀑。山顶上的积雪融化冲泄而下,千万年之后形成了这个竖直向下的万丈深壑。
冰瀑其实并不是很厚,水帘也如纸片之薄。冰瀑里面有一条深邃的堑道,我们走了进去,光线先就暗淡了一些。里面虽然水汽弥漫,但一时半会却也弄不得全身湿透。
在冰瀑帘子堑道里向外观看,又是一副奇景,隐约能见不远处的水汽映辉,数条七色彩虹分外耀眼,融化的雪水洗涮著冰体,发出悠柔潸然的响声。
冰瀑帘子内的堑道有些缺了角,根本就无法瞎叫,班长取出军用这贴铁锹稍微凿出能落脚的石坦,然后用登山岩钉插入裂缝之中,我们就这样踩著一小片岩钉借力,惶恐不安地一个接一个攀爬了过去。
从冰瀑帘子嵌道里出来,又恢复了之前的险峻,我们依旧小心地在堑道内穿行,驻足回望,四面重叠的山峦之间一条条万丈的冰瀑垂悬,像是那一段段的白色绸带从山顶直垂到了山脚下的谷底里,宛如天宫垂带,戏笑人间。我们不免为这一壮阔奇景渲染,喝彩一片,倒忽略了身下的万丈天险。
堑道慢慢转绕向下,直逼另一座耸立在五峰中央的低矮山峰峰顶。我们移身更加艰难。差不多九十度的坡道,横向易行,往上可爬,向下却难以下脚了。
此时双手务必用力攀附山石,脚下得半虚半实地踩踏,移动起来起来难免有多重障碍。这条军事天险我看也仅能用做突袭要道,平常大规模行军根本行不通。
走了五六个钟头,路面才渐渐渐变宽,坡稍陡,总算能小跑行进了。我们加快脚步。水路十八弯,天堑十八绕,前面又出现天堑暗道,我们脚下起了虚晃之感,落脚分不清是否踩的结实了,只能连连试脚几次才能走上一步。
我举目望向不远处的山谷高空,一团云雾飘了过来,速度看上去很慢。这种高空云雾很厉害,别看它飘的缓慢,其实速度极快,稍纵便到,是高空大气对流形成的风势,当地也有一说叫“疾行云。”
登山探险队最怕的就是疾行云。疾行云来的快,去的也快,气势很强,犹如一道风刀,若在雪山高地,极易把雪山削下一片。我们此时身处高山悬崖之上,只要疾行云正刮到堑道上,我们可能无一能幸免于难。
我急忙轻喊:“趴在堑道上别动!”众人听我轻喊声,急忙匍匐在堑道上,只有一战友似乎不以为意,接着说:“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好怕的,一团云彩,我伸手就能把它扯过来……”
这战友话到此处,语气从平缓无意到疾呼狂喊:“啊……救命……”然后整个身子像一张纸片一般飞出堑道,被疾行云从嵌道内带出去数米,然后在半空中落了下去,砰!的一声闷响,落在山斜坡上,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直到他滚成一个小黑点,慢慢消失在山谷。
另外一名战友整个身子已经飞出了堑道,双手紧紧攀在了堑道上突出的石壁上,声嘶力竭呼喊着救命。堑道只能容一人通过,根本就不可能两人并列前行。
那战友和我隔了四个人,班长想回头施救,无奈也转不过身子来,这堑道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他身后的一名战友可能也吓破了胆,趴在地上嚎哭,全身哆嗦。
再不施救,恐怕也要飞出去摔死了。我喊道:“趴着别动,我过来!”我从前面四个人的身子上爬了过去,爬到那名战友身旁,赶紧摸出军刀,扎在裂开的石壁上,一只手握住刀柄固定身子,伸另一只手去拉住了那战友的手。
刚才吓得差不多尿裤子的战友回过神来,伸手想来帮上一把,我连忙喝住:“别动,再动连你一块儿被风卷出去的!”
风势很快就过去了,那名战友像是晾晒的衣物,风一止就飘落下身子来,坠在了悬崖壁边上,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总算把他拉回到堑道之内,他趴在堑道上就不敢移动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