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阴魂不散

这阵阴风来的好生奇怪,转眼之间那尸床上的一切都动了起来,死物开始作乱,引得闯到它们领地内的活人心神不宁。

尤其那鬼母眼魂极不正常,尾部拽著青光,地狱鬼火一般在献祭狐狸的嘴边来回飞闪个不停,像是寻目标蓄势待发。

记得从云桥石棺入口下来的时候,也没谁触犯到这只鬼母眼魂,它如何就犀利地作祟起来了。我仔细回头一想,糟糕,以眼化眼,那眼魂寻常人多半是看不得的,有可能会将它惊醒。

都怪尸床上琳琅满目的崶金,实在太让人眼馋,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逃过这个诱惑,贪婪的眼睛已经将崶金全部寄存在脑海之中,暗自回味,短时间内挥之不去,更何况藏在崶金之间的鬼面狐狸,它口中衒著的眼魂冷不丁防忽然闪出,让人防不胜防,看的那真叫一个清清楚楚。

大家都慌了神,指指点点,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上,那鬼母眼魂要是掉下来,不用摔个稀巴烂,那也必是灭顶之灾,此际有腿不逃,更待何时。

我说别慌:“巫官墓是木萨无界舍利的法戒范围,鬼母眼魂再怎么不识好歹也出不来害人。”我走神在想,刚才那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这次遭遇来得极为突然,令人猝不及防,有三四个人心神已被瞬间给打乱,大伙被搅得乱成一锅粥。四公和顾笑之他两人胆子最小,紧紧贴在黑石洞壁上往下移动,看样子双腿早就发软颤抖打都打不直了。

石阶盘旋在垂洞的内壁上,本来就十分的狭窄,压根不能同时过两个人,众人停留在一处,更显得拥挤不堪。脚步生乱,四公不小心就绊了一跤,顾笑之急忙伸手想去搀扶,怎料被四公趔趄的身子猛地一撞,顾笑之自己干净利落就滚了下去,坠在石阶的边缘上挣扎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不语刺身而出,跃过去紧紧抓住顾笑之的手臂,两人一并悬在了空幽垂洞的上边。众人急忙赶下去一同齐手,总算有惊无险,将他二人给拽了上来。

葫芦倒是临危不惧,大声招呼道:“肖老爷子,快带他们下去,这鬼母眼魂留给我们地官收拾了。”说著焊洋手枪和砍柴刀便托在了手上。

鬼母的眼魂要是能用寻常兵器对付得了,木萨就不用将它埋葬到地底深处的魑城宫崫之内,更不用世代巫官守护千年了,我拦住他说:“打我个鸟蛋,还摆什么造型啊,收好家伙三十六计上上计——快溜!”

我刚转身,脚步好像莫名其妙给踩空了,重心不稳,扑将出去,眨眼间身子便挂在了石阶的边缘上,要不是葫芦和不语身手敏捷,揪住了我的衣领,我早就掉到洞里给摔死了。我看著底下黑乎乎的山洞,心弦不由自主直打颤,骂道:“葫芦,你抓我的脚干什么?”

葫芦大惑不解:“我还想问你呢,自己发神经往里边跳,还赖我。你以为我葫芦他娘的那么无聊逗你玩……你个死沉死沉的,快些给我上来……”

不语将我拖上来,不安地打量周围,跟我说:“默默,抓你脚的不是葫芦……”

我奇道:“刚才我抬脚的时候,感觉是有什么东西从地面上伸出,猛地托了一下我的脚板,刚踩下去它又放开了……”

不语打断我的话:“快别说了,此地不宜久留,先撤到下边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但是不等我们往下走出三层石阶,忽然从那眼魂中发散出阴霾的青光,竟将整个垂洞都映上了暗淡的寒光。虽说是光,却压根照不亮事物,反倒遮盖了羊皮灯笼和手电筒的绝对光源,让人的眼睛看什么都朦胧起来。

抬起的腿硬是没法正常下脚,谁知道这层台阶是高是低,猛踩下去,说不好下意识里出现偏差,非摔下去见鬼不可。本来是真真切切踩在石阶上的,但这时往脚底下看,根本就见不到石阶在哪,好像凭空变得透明了。

这诡异的事端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这会儿抬腿瞄了半天,判断不出脚底下有没有石阶担著,始终不敢踩下去这一脚,整个人仿佛是踩在空气上一般,感觉飘飘渺渺腾云驾雾,凌空而立,不禁自言自语:“他娘的,成仙了。”

葫芦叫嚷:“默默,你不是说木萨的无界舍利困住鬼母之眼了吗,它出来害人了,敢情你这都是是蒙人的呀。”

我说你就别得寸进尺了,要不是木萨之功护佑,见到鬼母眼魂时早他娘的死成灰烬了。进巫官墓咱们是自投罗网,触犯了鬼母眼魂,不出点事能说得过去吗。

总之是犯忌了,还不知道出去之后会不会出现比四公他们更为惨烈的病状,看来这辈子他娘的跟这鬼母眼魂脱不了干系了,直接迎头给卯上。

这时,尸床那边的动静变得越发躁动不安,在半空中诡异地来回摆动,那些崶金稀里哗啦抖成一片,干尸似乎微微站了起来,半蹲在尸床内,拽著一根铁链子,俯首盯著我们戏谑。

鬼面狐狸本来是在干尸的怀中,这时已经趴在了干尸的肩膀上,它口中衒著的鬼母眼魂,兹兹地散发出阴冷的光芒,从这团怎么看都不真实的阴光中垂出丝丝漆黑的不辨之物……

此像不敢再多观下去,死活也得往下逃命,三人急忙半闭住双眼,凭直觉顺著消失不见的盘旋石阶一蹦一跳下去。

感觉身后跟著很多不可捉摸的东西,追来的不知名状的气息光是触在身上,便不由得让人脊梁骨发寒。那些铁链子相击发出的叮当响声,跟孤魂野鬼纳命勾魂的欢呼声似的,空灵而瘆人,耳膜被震得嗡嗡只响。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女子的惨叫声,这个声源听上去还在在很远的地方,分贝也很细微,但是撞进耳膜中回荡了一遍之后,显得更为真实,声声都要击碎人的心脏一般,吓得三兄弟立刻在石阶上猫成一团,举目四顾。

葫芦惊声问道:“是谁在哭吗?”

不语说:“百分之百是鬼母眼魂,它被木萨困在魑城宫崫之内,因为我们的闯入惊扰,使它苏醒过来,必将积怨了一千多年的戾气给宣泄出来。”

这可坏事了,鬼母眼魂沉寂那么多年,竟还阴魂不散,看来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彻底爆发或者彻底消亡。我急忙同葫芦和不语讲:“快些往下边去,鬼母眼魂散发出的异样青光是它戾气吞噬的界限范围,趁它还没意识到这里有人,抓紧时间穿过去。”

这句话只不过是我的自我安慰罢了,鬼母眼魂苏醒过来后,必定要吃人的血肉才能安抚它的怨气,一旦苏醒,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寻著活人的阳气跟来。

于是我们再次摸著垂洞石壁一层台阶一层台阶的往下攀登。

葫芦压在最后边,轻声叫唤:“哥几个,还能再快点吗。”

他也不看看这栈道巴掌大点的地方,现在又无影无踪,每一步都叫人胆战心惊的,再快非失足摔下去不可。不过这可倒省事了,直接掉到最下边,不用跳得这么麻烦,费力还不讨好。

往下摸索了半天给绕晕了,在最后关头终于撤出了鬼母眼魂青光遮盖的范围,脚底下那些参差不齐的石阶渐渐浮现出来。

在通道下面不远处有个因转折形成的角落,角落的一端有个很小的入口,众人在里面的暗洞内止步翘首等候,见我们进来,顾笑之喘著粗气就问:“许哥,那鬼母眼魂……”

葫芦想都没想就回话:“被我们给远远甩在后头了,想是下不来了。”

我说葫芦你就别在这得意忘形了,咱们多半怕是犯忌了。

犯忌等同于邪气缠身,这个罪魁祸首由鬼母眼魂而起,很难逃出它的魔爪,或许现在已经如影随形跟定了咱们,只是我们看不到它而已。

众人听了我的话各自心惊,问我该咱们办。

我许默哪有渡人性命之能,我说的都是直觉之言,并没有确切的因由联系来说明验证。以防大家慌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转个口气安慰他们:“活著出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没有毙命当场,一切都有化解的可能。”

四公说:“许老弟地官之能,定是想到了破解这些灾邪之法,大家就别在这杞人忧天自乱阵脚,给许老弟添乱了,听我许老弟安排也就是了。”

四公这个人虽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有些时候可以用奸诈来形容他,但这么多人中,他的资历最深,在崶宇玄圣中颇有威望,他口中所言无疑是一剂定心丸。众人都说要是这样便好了,也莫要过多担心。

现下小憩了半分多钟,人人释怀,在附近仔细寻找下一个通道。

我站稳脚跟,扭转身子抬头去看,早就不见那摇曳得厉害的尸床在何方,半空中只剩下一团幽绿之光在高处徘徊回荡,射下的光束阴冷而暗淡,照不亮任何的事物。那里陷入了死寂,不敢相信期间有过不小的动静。

走进另外一间洞室内,肖自在便问道:“许老弟,你看这通道怎么下去?”

我这才恍然听到潺潺潸潸的流水声,葫芦和不语这时已经跟大家低头俯瞰下面的通道。我挤到人群前边低头光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三界罗盘……”

怎料却发现大家都站起了身子,双目远眺,竖起耳朵,好像在寻什么东西。

我跟著他们拎耳细听,隐隐约约有个啼哭般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十分飘渺,穿透力完全不同于流水声,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来。过了几秒钟之后又变成“咻——”的响声,听上去是个疾速飞行之物在高空某处掠过。

随著时间一点一点的划过,这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而且离众人越来越近,都能听到刺耳的声响了……忽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众人吓了一跳,目光寻著各个角落察视,究竟是什么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掉在了地上。

突然!一个运棺客指着进来时的洞口惊叫一声:“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