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塟魂悬崖
传来的这个声音很微弱，有些空灵，像是那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对话声，在近处听来，就如同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
我刚想同不语讲话，却听那声音更近了，察觉到有东西就在我们周围的悬崖古树上攀爬游走。我心中打了个突，小声对不语说：“蚊子，准备家伙伺候！”
就在我们拔枪出鞘的那一刻，一把沙子无缘无故的撒在了我们的脑袋上，哗哗的响声遍布悬崖峭壁阴暗的各个角落。我们无论如何都不知道那沙子究竟是从哪个方向抛撒过来的，天晓得是不是悬崖藏身的孤魂野鬼所为。
沙子越撒越多，浓雾都给惊扰得沉浮不定，四周变得不安。突然就听见不语惊声疾呼：“默默，咱们头顶有东西。”
我立马抬头去看，只见许多黄绿相衬的眼珠子在浓雾之间若隐若现，我本能的抬起焊洋手枪当空一击，对不语胡喊：“来者不善，快走！”
然而镶嵌在悬崖高空中的幽冥古栈倾斜向上，路面崎岖无比，浓雾缭绕不见路径，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在不语也开枪掩护之后，以免惊慌不慎坠下深崖，我们不得不止住脚步正面迎敌了。
焊洋手枪是来不及装填弹药了，单就操刀在手，不管所来是鬼是神，一场生死之战在所难免了。我跟不语将风灯栓在肩头上，背靠著背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果然声动靠近，古树树冠枝叶摇晃躁动，那无数双阴鸷的眼睛冲破滚滚浓雾死死的盯住了我们。“喔喔唧唧”声不绝就似呼朋唤友，将我们围在了中心，其中又听得一阵轻快窸窣的攀爬之声，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双手攥紧刀柄，手心里也捏了一把的冷汗，惊慌失措舞着砍柴刀胡乱的疯砍，想以此先拉起一道防御线。不语大概被我此举的气氛给感染到了，跟着也闭上双眼嘶喊著舞刀弄枪起来。
当时的情景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可笑，或许是少不经事，一旦陷入危险之中，免不了就乱了阵脚，跟小姑娘似的瞎叫一番，驱赶心中的恐惧。
胡喊了半天终于氧气供应不足，两人声嘶力竭瘫倒在地，这时别说是鬼，一只小小的麻雀怕也斗它不过了。管它的吧，死就死了，先休战松口气再说。说来奇怪，我们压根就没遭受任何其他的有效抵抗攻击。
不语开口说道：“默默，这塟魂崖不简单。”
我呼呼的喘著粗气同不语讲话：“小心点，那么容易就轮不到咱们来攀登了了，听说早年间经常有人在塟魂崖上自杀，这里每一块石头都附著他们的鬼魂，还有，我跟你讲……”
不语打断我的话：“默默，你就快别说这些话吓人了。”
我警觉地提刀护在身前，心想这可够邪门的。这时，双目疾转，突然就看见白雾中伸出一只黝黑的手掌，撒下一把沙砾，然后对着栈道坡头方向指指戳戳。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骑在树干上的猴子，旁边还有不少猫头鹰喔喔的叫唤。
不语也看到了，站起身子靠在石壁上，气喘吁吁的说：“原来是一群猴子跟猫头鹰，它们这么个叫法好像不是好兆头啊！”
谁说不是呢，不语话音刚落，一声沉重的轰隆声就冲进了耳膜之中，那响声好像是一块重石落地，顺着栈道滚下来了。我才意识到那群猴子跟猫头鹰是在提醒我们前方有落石危险。
两人刚察觉到有危险靠近，还来不及想出个子午寅卯的对策，便见一团黑影冲破浓雾，轰隆巨响已将我给震懵了。不语神思敏捷冲我大喊：“默默，快跳出栈道！”
幸好我反应及时跳出了栈道，否则我许默就得印在塟魂崖上成个万年活体标本了。那块千斤巨石几乎擦着我的头皮滚下山去，我俩坠在悬崖边上总算逃过一劫。
但是我们当时毕竟太过年轻，对危险的防范意识不足，刚爬回栈道内，又一块圆滚巨石已滚到眼皮子底下。这回想故技重施为时已晚，闭著眼睛紧紧贴在石壁上等死。
要我说人要是走起运来，天上保不齐真能掉馅儿饼，也该我们命不该绝，身后这层风化绝壁很薄，两人重力后靠，居然往里塌陷，露出一个不小的山洞，我们皮球似的顺势滚了进去，那块巨石就顶着我们的眉毛将缺口完全封堵起来。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就见洞内由于巨石的冲击而发生小范围的坍塌，好一阵才恢复了平静。这时两人惊魂未定，个个灰头土脸，好险没被黑白无常给收去，不过缺口严丝合缝了，怎么出去。
他娘的，还没到山顶就遭遇这份惊心动魄的局面，对于进魑城宫崫来说，可不是个好开端。正当我有些气馁之际，不语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默默，你看那边！”
我转身看向身后，只见有条裂缝倾斜而上，地面上满是密密麻麻陡峭的台阶，这又是个什么去处。
这条裂缝只能容一人通过，跟水平地面差不多成120°的角，就跟家里竹梯上房一个造型。裂缝是自然形成的，但那些台阶似乎经人打磨过，两壁参差不齐青苔密布，顶上全是垂悬缠结的树根数须，说明这条裂缝并不是很深。
我看别无他法，只能钻这个地洞出去了，路径向上应该可以回到地面，至于通向哪里就不好说了。
事不宜迟我带头顺着台阶爬上裂缝，拨开那些杂乱无章的树根树须前行，当时手脚并用都显得十分的艰难，好在里面空气不是特别浑浊，好像还有空气流通，才不至于闷死在里头。
也不知道爬了多长的时间，我只记得转过四五条弯，那条裂缝就几乎垂直向上了，有时候不得不攀着两壁山石而上了。我突然感觉头顶有气流穿通，兴奋的对不语说：“哎呀，出头之日啊，蚊子你看看，莫不是要出山了！”
不语那高兴啊，拼命挤到我跟前抬头仰望：“对啊，外边肯定秋高气爽，风景无限好，咱们快出去，拽着那条树根，快点……”
两人刚拽住那条树根，就感觉不对劲了，只管往下拼命掉落，连喊救命都赶不及。本以为要摔个半残的，你猜怎么着，就在我俩上下都分不清的时候，轰的一声，两人就趴在荒野之中，那满天的星星分外耀眼。
谁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直接就懵了，这种情形也太不给牛顿面子了，重力之下应该是摔到裂缝底下去，怎么反倒给摔到地面上来了。
直到看见一条神秘黑色长蛇受了惊吓似的拼命远去，我俩才恍然明白，刚才拽的可不是树根，而是那条长蛇的尾巴。那条长蛇力道强悍，惊吓之余往外便爬，不就把我两从地洞里给拖出来了，感谢蛇神搭救啊，先就跪地拜了一拜。
两人正暗自庆幸，扭头想再看看那条裂缝，才发现全身正猫在一个古坟里，我们那是把人家的墓碑给撞倒了，从坟里爬出的大活人。这座坟安的也太巧了，竟在裂缝的出口位置，这风水先生估计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两人疑神疑鬼的站起了身子，放眼环顾四野，身处被成百上千的古坟所包围。
我记得龙头山山顶中间有个干涸的大水潭，水潭周围即是密密麻麻的坟堆，我们现在的位置正是龙头山水潭墓葬区的中心位置，百余米开外已见祭祀神柱，朦胧的月光下足见魑城宫崫的衔天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