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请饮花茶

不消一会,高兴便引领这六百余众士气高昂的锦帆贼来到了临街一牌刻云鹤楼的酒肆,只把店家掌柜惊诧好半响。

在高兴的一番说辞之下,最终知道只是来喝酒吃肉,心情转惊为喜,可酒肆再大也绝接纳不下如此众多之人。

于是长街之上摆齐桌椅………

虽然知道即将奔赴广陵,不能醉酒误事,可众锦帆贼都是洒脱汉子,戾风未尽,一时之间,喝酒吆喝,荤嗑打屁,整条街上热闹非凡,一时盛景。

而酒肆靠着窗户的最里一屋,高兴甘宁杨天田猛苏飞等人齐做一张酒榻,高兴亲自敬了几杯美酒给苏飞,称赞其立下大功,而苏飞连声不敢,自从引了高兴之计手刃奸贼张让,苏飞的心中也是对高兴心同此表,表同此里,佩服之至!

高兴虽然如今身体异于常人,但伤口终究还是没好利索,敬了苏飞几杯美酒之后,便斟了清茶,与几人谈笑。

如今巨患剪除,甘宁几人也都很是兴奋,慢慢的杯来酒往,当真是畅所欲言!

高兴一旁看着,转头又看到楼下屋外众锦帆贼的吃酒吆喝之声,心中已是无限感慨:

自从自己来到这处世间,每每想出的决策,总被现实中的意外打乱,没成想在最紧要的关头,不但随了自己心愿,更有着意外之喜。

虽然不知道张让之死会对后世变动有着多大影响,但如今自己继任了太守之位,又有琉璃之法,聚拢天下大财,这委实是踏出了最坚实的一步!

自己似乎无幸,但又是真正的有幸!

有幸在这乱世不断地起起伏伏中,也在不断磨砺的风吹雨打中,让自己的性格步步坚毅,羽翼逐渐丰满,似乎直欲苍穹,直上云天,要在这梦幻的国度展翅翱翔,即便不幸身陨,也会绽放出这个世界所无法回避的耀眼光芒!

高兴抿嘴一口清茶,有些亢奋的情绪慢慢沉淀。

如今张让已然身死,自己的安全无虑,但等张让身死的消息传回宫里,被刘岱得之,只怕最迟几日洛阳势必大乱,而自己这边刺杀张让看似简单,漏洞却也更多,事后刘宏派人稍加查探,便知是自己官舍之中的人,再加之前锦帆贼救自己时的沿街叫喊,若再传到宫中,无形中自己反而更多了几许嫌疑。

高兴不知道如今在天子刘宏眼中,究竟是张让重要还是自己的琉璃之法更甚,但张让已死,刘宏为了琉璃宫殿也不能过分为难自己,但稳妥起见,还是要尽快离开洛阳,奔赴广陵!

高兴如今时间看似很足,但奔赴广陵路途遥远,也需要很长时间,而唯有真正到了广陵地界众人才是真正的安全,但高兴知道,等他踏足广陵,这真正的天下风云,或许才刚刚开始!

直至未时,众人吃的尽兴,喝的舒畅,又领命来到官舍前。

高兴命人将官舍马厩的马匹及一应物事尽数搬出。

高兴在御马监这些时日,牵出的马匹已有二十四匹,锦帆贼来时自备战马三十四匹,均都锁在官舍前,如今在加上刘宏送来的马车车驾,已有八十三匹,很可观的数目!

高兴官舍前正想下令奔赴广陵,却见一位管家服饰之人前来报说,侍御史王允烦请自己前往府中一聚!

“哦!?”高兴一愣,王允此时找自己又有何事?

高兴想不通王允何意,虽然自己着急离开,但那王允竟要邀请自己委实令高兴万分好奇,而且如今张让已死,即便传回宫里再依次查探下来,仍需要些时日,高兴便想前去解了这个好奇!

呵呵!今天真够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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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绝想不到,侍御府竟直接坐落在张让府邸街角对面。

在管家的引领下,高兴隔着明廊河堤,看向对面张府的深院处,依稀还有着黑烟升起。

过了这么长时间,火势已灭,估计张让也是化为黑炭,但高兴不解的是,为何整个张府寂静无声。

那种死寂令人生寒!

自古有之,大笑无声,大悟无言,大悲无泪,大哀则无声!

张府上下已是大哀!可哀的不是张让,而是家丁奴仆自身!

整座张府上下的所有人,都已经被侍卫囚禁,已然绝望,已然茫然!

高兴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但他知道,张让之死,一定会牵连整个张府上下的所有人,估计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恐惧跟死亡!

对于这些人,高兴没有任何悲悯!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一丘之貉也算是死不足惜!

或许会有无辜的人受难,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张让只不过是自己前进道路上一块绊脚石,以后的岁月,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死亡,包括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袍泽,自己在意的任何人,甚至是自己!

既然踏上了这条路,也就要有着必须所具有的心性!

很古怪的是,隔着河岸,那名管家望向张府内院一眼,也没说话,只是摇头叹息一声,自顾引领着高兴来到侍御府前。

高兴来到王府前,看到府前许多地方竟没有外墙,只是竖些篱笆,心中也是敬佩王允清节。

侍御史乃是纠察弹劾朝中大臣不规之风,权势威望自是不小,少不了王公大臣前来行贿,不立外墙,只筑篱笆,乃是警示清廉之意。

可惜虽然正直清廉,却委实迂腐至极!

天子荒诞,宦官当道,身为朝中股肱,每日禀直呈报,不得心意后,不另寻他法,整日却只会自怨自哀,其后又执意杀害一代大儒蔡邑而尽失民心,更不宽赦董卓余党,最终落得惨死,关中亦大乱。

这世有我,蔡老跟琰儿命运自当改写。

高兴心中可是有着极强的信念,自己如今即将赴任广陵太守,又有雄心之念,但若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守护不住,倒不如一头撞死来的实在!

进了院中,四周没有任何家丁,似乎是王允有意遣退,高兴跟着管家入了中堂。

一方卧榻上,王允正在沏茶。

高兴缓步走进,“下官高兴,见过王御郎。”

王允看向高兴,似乎沉默了片刻,请了高兴入榻。

管家悄然退下,堂中只剩王允高兴二人。

“什么时候前去广陵赴任太守之位?”王允斟了茗茶,递给高兴。

“下官方才接了天子御赐金牌,本想即刻前去广陵,闻听王御郎传唤,特意来此。”

高兴饮着茗茶。

茶香沁人,茶味略淡,但有一股花香滚入胸腹,很是舒心。

“这么着急?”王允突兀问出。

“非是下官着急,而是天子着急。”

因为王允这一句问话,高兴已然对王允起了疑心,那日朝堂之上,刘宏说的话语,这王允可是听得清楚。

看来这王允邀请自己真就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高兴前世看过王允典故,知道其为人,心神反而放松下来。

“此茶如何?”王允似要闲聊。

“真水无香,但有香,醇,润,滑,又不苦涩,花茶之趣也。”

王允闻听,抚须一笑,“难得你如此年纪,竟能体会茶中趣味。”

王允饮一口茶续道:“我不像你,虽时常饮用,却不会烹煮,此茶可是我女儿为你亲手煮制,我无贵重事物,又不善饮酒,权用此茶为你践行。”

高兴直接起身一礼,“王御郎亲手敬茶,已是堪比黄金华玉,下官倍感盛情。”

王允的女儿!?

高兴前世并未从史书上看到王允还有女儿。

莫非是那千古第一美人貂蝉!?

可看王允的年纪,估计那貂蝉刚刚出世吧?

王允一笑,引了高兴落座,“你既能体会茶中情趣,可知花茶亦有话语。”

“哦?”高兴一奇,“不知。”

“听女儿所说,花茶附着花语,这茶乃是信子花煮治,常喝此茶亦是有着矢志不渝的寓意,非意志坚定之人,不配此茶。”

王允见高兴沉吟不语,继续说道:“但这意志坚定之人也分好坏,走了偏差,行了岔路,即便心性向善之人,无意之中也会铸成大错,追悔莫及,所以越是意志坚定之人,为人处世更要三思后行。”

“下官愿闻其详。”

王允眼中些许精光,突兀的问道:“巳时时分,张让府中窜出大火,虽是白日,火光冲天,你可知道?”

“下官不知。”

“那张让已死,你可知道?”

侍御府就在张府旁侧,张府起火之时,从府中奔出几位脸色惊慌的奴仆,均被张府侍卫乱刀砍死,但临死前所说的惊天话语正被刚巧路过的管家听到。

张让死了!

王允问的突兀直接,高兴本该佯装出一副惊吓惶恐的神色,但看到王允的神色,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哦…..?”高兴端起茶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