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杀戮

4.杀戮

山本小田一个美好的计划,就这样被叶二武给打乱了。

地上的山本小田,额头处流着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以武士道著称的东洋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微凉的风,带着这个季节的寒冷,从远方而来。平静日子里的阳光,此刻依旧高高悬挂在天空。这条鲜有人经过的小巷子,此刻显得有些落寞和冷清。穿着一身朴素衣服的山本小田和直村郎,从远处看,和翅凤坡附近的人们,没有两样。弯腰坐在地上的直村郎,手捂着胸口,一脸痛楚表情。

巷口,有人经过。一个老奶奶奶左手拎着菜篮子,右手拉着孙女的手。

童言无忌,孙女大声说道:“奶奶,有人倒在地上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满脸褶子的老人,佝偻着岁月摧残的腰际,低声说道:“乖孩子,回家。”

“为什么呢?”

“他们不是好人。”

“我怎么没见写着坏人的标签呢?”孙女跟着奶奶的脚步,噘嘴嘀咕着。

奶奶片刻不再言语。

“孙女,回家,奶奶给你炒鸡蛋吃!怎么样?”灵光一闪的奶奶,不急不慢地说道。她的牙齿,所剩不多。说话间,带着风。

话题的转移,在不经意间完成:“好呀,好呀。我太高兴了,奶奶。”孙女跟在奶奶的身后,蹦着跳着。其它的事儿,瞬间忘于远方。

血的味道,带着一丝腥味。冷冷的空气,夹着一丝让人寒颤的凉气。山本小田此刻,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名武士道优秀人员,就这样静默于大地之上天空之下。直村郎头脑发昏,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山本君,山本君,山……”直村郎单膝跪在地上,低头大声地叫着山本小田的名字。直村郎的嘴角带着风干血液。作为一名合格武士的直村郎,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强大的对手。武士精神,支撑他此刻信念。挽救山本小田的性命,又是他作为朋友、下属,族人应负的使命。

人的本性,在患难之事得以彰显。有的人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有的人无中生有落井下石。灿烂的阳光,拨开冬季云层,照亮着人性的本质。

南城门处,重兵把守。主持南城门防务的,是二狗子。

穿着制服的保安队员,整齐的站在门洞内外。这座城门,虽说有些日子,但是党政者,却无意把它换掉。历史值得尊重,同时也值得瞻仰。门洞内的六名士兵,是保安队中,二狗子最为信任的:王九、赵六、叶旺李、张淼淼、蔡京门,黄师源。

“赵六,你个丫子,把腰带给系好了。”帽子,有些歪的二狗子,手里拿着警棍,冲着众兄弟喊道。

反对长官说话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长官的嫡系亲信,另外一种是准备要滚蛋的孬兵。

赵六扭着头,咧着嘴,准备要说话。

“你,你,你什么你!今天什么日子,所有人都不许给我掉链子。麻利的,整理好衣服,站好了!”二狗子之所以今天能在城门口守城,一张好嘴是关键。

赵六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立正。目视前方,大声地说道:“是!”

随着赵六的那声响亮的声音,站着的人员,立马靠脚立正,目视前方,大声说:“是!”

天气,因为下雪的原因,还是很冷。

刘飞,手里拿着两文钱,去城南药铺。城里今天的热闹,对于刘飞来说,显得有些不招人眼球。城南张家药铺旁边,是金价当铺。有道是黄金有价药无价,对于药品来说,总是显得比当铺里的所有物件珍贵。

“张药师,今天,不在呀?”刘飞看到柜台没人,就大声说了一句。

声音从后堂有远及近。

“家父今天,去省城进药材去了。”张如福的女儿张梅,穿着旗袍,缓步从后堂出来。

他白嫩的肌肤,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刘飞,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张家小姐,像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一般。张梅倒是见过世面的人,缓步走到柜台,面带微笑。

刘飞从药铺抓了药,感觉轻松许多。昨天那一幕,此刻他记忆犹新。

天井里面的皮鞭子,是叶家的家法。叶家的家法,刘飞是不是的要领教一下。那飞舞的皮鞭,从抬起到落下的时候,刘飞就感觉是一只鹰在空中掠过。

下令抽刘飞的是叶夫人江美。作为叶家三少爷叶三的母亲,江美在教育孩子方面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今天刘飞所抓的药,是给三少爷叶三抓的。穷人家的孩子命贱,大富大贵的三少爷经过昨天一番折腾,今天在请喇嘛治病。

穿着一件薄袄的刘飞,怎么也不明白三少爷得了什么病。母亲张芝香昨天晚上回家,说三少爷还好好的。年少的刘飞,今天就听夫人江美说,三少爷得了雪盲。

手里拎着要的刘飞,从药铺出来。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想到了画眉鸟。昨日的皮鞭,被美味的画眉鸟所淹没。那在刘飞肚子里展开翅膀的画眉鸟,随着空气,奔着云彩,向太阳飞去。

城南的一声枪响,结下了一座城池的仇恨。

刘飞手里拿着药,听到枪响,加快了会叶府的步伐。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叶飞不明白的事儿。三少爷叶三眼睛看不到东西的病,自己身上落下的鞭子印,南城门的枪响……

头上戴着军帽的二狗子李苟,看着两个不像是本地人的直村郎,引起了疑心。

善于伪装的倭寇,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是老道。直村郎推着一个两轮车,上边躺着的,是山本小田。直村郎脸上的血迹,没有了。只是,直村郎看上去,走路腿一瘸一瘸的,脸上还有一个拳头印。

队长二狗子,敏锐地说道:“干甚的?”

直村郎并没有反应,而是把用手扶了扶斗笠沿,继续向前走。

二狗子李苟,急眼了:“妈妈的,给我站住!今天省府视察监狱,一个可疑人员都不能放过!”

“是,队长,一个可疑人员都不能放过!”王九,总是在关键的时刻,能够跟上二狗子的节拍。

直村郎,并没有理会二狗子的喧嚣。他放下了脚步,停在哪里。

“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二狗子,说道。

聪明的直村郎,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比划起来,看上去,确实像一个聋哑人。

“死人?”王九,面部表情严肃地说道。

帽子不只什么时候歪了的二狗子,掐着腰骂道:“妈妈的,跟一个哑巴在哪里墨迹啥!”

说话间,他手一挥,随着枪响,一颗子弹落在了山本小田的小腿上。

昏死过去的山本小田,并没有醒来。直村郎被这突入起来的举动,给吓坏了。他双手举过头顶,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诧。躺在车子上的山本小田,腿上,在流着血。

“请回吧!”二狗子,做出一个进城的动作。

聪敏的直次郎,这是立马推着两轮车,掉头进城。这座城里,有一个教堂,哪里的牧师或许能够救了上本小田。

看着直次郎离开的身影,二狗子转身,立正后敬了个礼。

在门口处的保安队员,此刻都身姿笔挺地站在哪里。对于今天的执勤,他们原本是不知目的为何。经过刚刚那一枪,还有二狗子队长的那番话,他们现在都明了。

冬日的风,轻轻地吹拂着。

一辆汽车,缓缓地经过城门口。黑色的汽车,在眼前的这个城里,并不是多见的。城里的人家,无论是金家、窦家,都是没有汽车的。当汽车经过城门口的时候,二狗子带着他的那群保安队员,立正敬礼。城里的人们,对于汽车的到来,显示的倒很冷漠。

虎狮监狱,坐落在后海边。

在监狱的一周,有一片树林。那杨树树林,把这座监狱,笼罩在里面。世间的一切不美好,在呈现给人们的视觉时,总爱美化一番儿。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装修行业很是吃香。虎狮监狱门口出,矗立着两座动物的雕像。这两座雕像,从省城运到这里的时候,耗费了不少人工和费用。那长牙舞爪的狮子,呈现出一种凶残之样。狮子的对面,是一只老虎。这只老虎,看上去倒是有着几分神韵。它没有狮子那般张狂,第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躺着睡觉的大猫。不过,走进看的时候,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露出户口的锋利牙齿,依然给人以不战而栗的感觉。铁大门上,白漆的几个字:虎狮监狱。

“李秘书,监狱里的情况,还是上次县里看过的样子。”啊旺狱卒,笑着跟旁边的华子说道。对于眼前的这个李秘书,似乎是一种逢场作戏的感觉。对于省城H县城的巡查,典狱长何才,总是安排华子和啊旺进行陪同。

带着眼睛,穿着正装的男子,严肃地说道:“你这个人,上边安排的巡查,我们要严肃认真对待。不然的话,怎么能对待上边的信任?”

华子点头说道:“李秘书,说的是。李秘书工作认知,我等一定把李秘书的教诲牢记在心。今天的巡查,李秘书看是按照县级标准,还是进行全面巡查?”

典狱长何才安排王力旺和张明华一起陪同巡查人员,不是第一次了。对于各个层次的巡查人员,啊旺和华子都能伺候好,这点典狱长对于他们两个还是很信任的。

“你们城门口的保安队,还是挺不错的。”李秘书突然说道。

啊旺,机警地说道:“这个,我们在狱中值班,不是很了解。李秘书,你看时候不早了,咱们今天的视察计划,还是先定下?”笑面虎啊旺,很是机警地说道。

“这个兄弟,你刚说县级的视察标准?”李秘书用手拉了下衣服角,很是斯文地说道。

华子,在一边被叫到,猛地应声到:“啊,是。是,县级的标准。县级的标准肯定不适合李秘书的标准了。这样,李秘书,你定了标准,我们兄弟,一定配合到位。”

这座监狱里,关押着一个怪人。他的名字,叫做江不忘。

监狱,分为地上和地下监狱。和普通的监狱相比,典狱长认为自己所管辖的监狱,是一个铜墙铁壁。监狱的三面,环水。那个后海,一片湛蓝的水,从远远望去,给人一种绝望感。典狱长时常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后海发呆。他脑子里的坏主意,多是看着后海想出来的。例如,一年前接受省里羁押的江不忘,就是这个样子。江不忘最初来到这个监狱的时候,是住着单间,伙食也比一般的在押人员好。对于这点儿,典狱长何才就觉得蹊跷。是的,在押的犯人当中,有一些有关系的人,在进入监狱之前,都会把关系打点好。对于这个江不忘,送进监狱的时候也没有多说,只是一纸公文,把情况写的清清楚楚。

把江不忘从地上牢房改为地下牢房,是典狱长想的主意。半年后,没有人对于江不忘这个人进行关注。作为监狱例行的牢房调整,典狱长何才就把江不忘的牢房给调整了,并且申报也得到了批复。

李秘书看着监狱的铁门,眼睛打了一下转,说道:“狱中的江不忘,最近怎么样?”

华子,接着说道:“你说,疯子呀!”

李秘书,侧身看着狱卒张明华说道:“人,死了没有?”

啊旺笑着说道:“他可活的好着呢?李秘书,要不我们,去看看疯子?”

皮鞋接触石阶的声响,在告诉这个狱中的人们,有人经过。平日里,监狱这个地方,是安静的。这份安静,对于在押的人们来说,大家都习以为常。几点钟撒尿、几点钟吃饭、几点钟睡觉,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判了长期坐牢的人们,身体上已经适应了牢狱的作息规律。

李秘书,放慢了步子。他在想着,要不要去看看江不忘。这点儿,临行的时候,省长有交代。

如何把握上峰的意图,对于一个下属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我们,去看看,看看你们说的疯子。不过,就是站在牢房外边看的。”李秘书,平静地说道。

华子一听,觉得中间有点儿问题。但是作为一个小狱卒,他没有过多的询问:“那是,那是。你要是想站在里面看,我们也陪着你。不过,李秘书说在外边看……”

李秘书洒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铁门,皱了皱眉头。这座监狱里,把两个世界,给分开。铁门外,是自由。铁门内,是束缚。

“外边看,有问题?”

啊旺,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那就好。”

一行人,迈着不急不慢地步子,在石阶上走着。这座监狱,内部空气不是很好。李秘书敏感地从裤兜掏出手绢,准备把鼻子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