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时溪村与石溪村
村东头的张老头刚打了个屁，村西头的李婆子就能闻到臭味。这就是时溪村的写照，村子不大，人口不过千余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溪村处汤鸣镇西北方，地处偏远，距汤鸣镇百余里，周边山林甚阔，足以自养，说是有山水之美，茶渔之乐，菇竹之源，得天独厚之资也不为过，但是山水是把双刃剑，天山共色，千百成峰，固然衍化天然，却也使得时溪村实力弱小，与汤鸣镇交流不便。
夜晚，时溪村议事堂。几排旧损的长椅横立在议事堂中，上首则是几个单独的木椅，抬头望去，墙角还有些许蜘蛛网。
“咳咳，村里也好久没有议事了，大家快快坐下。”山羊胡子公门千首先发言道，“明杰，你到上面来坐。”
“村长，上面不都是村里理事坐的？”王明杰道。
“什么理事不理事的，我们时溪村人丁稀少，现存的不就我一个理事长了，都成光杆将军了。文睿，现在就把你明杰哥添到村里的理事簿上”，公门千对着侧首一个正在做记录的文质彬彬的书生说道。
“推选明杰大哥做理事，我第一个赞成，谁不知道明杰大哥的仗义”，一个肩宽体阔的粗豪大汉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喊道。
“是啊，不说明杰哥是村里率先达到武使境界的，就说明杰哥乐善好施，经常义务承担起村里的巡逻大任，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
“哈哈哈，看来明杰是众望所归，蒋豪你也坐下，别吼了”，公门千对着那粗豪大汉说道。
“嘿，公村长，要不是咱们村里很少议事，明杰大哥早就成理事了。只要你今天让明杰大哥当理事，我就坐下。”蒋豪说道。
“你这泼皮性子，老夫说的话还能有假，那明杰当理事这事就这样定了。文睿，会后把明杰添到.....”
“慢着！”
公门千尚未说完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不由蹙着眉头往台下木椅看去，“时迁，你是什么意思？”
“公村长，不要忘了这时溪村还是姓时的，你任命理事难道不征求时家的意见？”时迁道。
“放肆，时迁，时溪村原本是叫石溪村，为什么把改石成时，这中间的曲折你能不知道？！我时溪村世代自治，还轮不到时家插手村里一个理事的任命！”公门千拍椅怒道。
“哈哈，时迁，我可是知道你小子以前叫石迁，为了巴结时家硬是改姓时，不知道你父母泉下有知晚上会不会气的来找你，更可惜的是时家根本不领你的情，你想当狗腿子却是表错了情，啧啧啧。”蒋豪挤眉弄眼地说道。
“你......哼！迟早时家会来惩治你们这些泥腿子，你们先凑齐元石再说吧！”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踢开议事堂的木椅，转身离去。
“什么东西，数典忘祖！当初的石氏夫妇何等豪情，怎么子孙就出了这么个玩意”，公门千气得直窜粗气。
随着时迁的离开，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地在议事堂扩散着。
“村长，这时迁说得倒值得警惕，这几天还是派人盯紧他为妙。”书生文睿说道。
“是啊，村长，而且现在关键的是这次荒兽袭村，时家的人出手了，怕是不久就会来收取元石。”王明杰蹙眉道。
“哎，我又何尝不知。以前我时溪村受石家庇护的时候，光景还好，可谁想到石家败落到今天这般地步。现在时家更是霸道地要我们把村名由石溪村改成了时溪村。之前都是按年缴纳元石，可这次荒兽袭村，引得时家强者出手，时家肯定会借机索取元石，胃口怕也是不小。”公门千唉声叹气一番，却又无法可寻。
“我时溪村仅仅千余人，每年的三块元石就已经让我们很吃力了，这次时家怕是会狮子大开口啊。”王明杰说道。
“特么的，这时家若是欺人太甚，让我们没有活路，就和他们拼了，大不了我们逃到山上去。”蒋豪气愤道。
公门千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知道这蒋豪说的也不过是气话，不提这时溪村所在的汤鸣镇，仅说汤鸣镇周边数千公里都是时家的势力范围，时家接收了以往石家的大部分势力，统辖八城，人口四五百万，资源不知何几，供养强者不知何数，更传言时家老祖已达武将之境，想想这些就令这时溪村千余人绝望。再说蒋豪所说的逃去山里，这时溪村所在的汤鸣镇四分之三的面积都是山地，山里如昨日袭村的荒兽无数，这也是弱小的时溪村必须寻求大家族庇护的原因，这等实力的猛兽可不是这时溪村的武士和武者所能对抗的，时溪村传承数百年也就公门千的先祖公德曜和现在的王明杰达到了武使境界。就算时溪村村民成功脱逃山中，避开了猛兽，也定然难逃时家的追踪，武使之上的强者劈山斩岳可是不在话下的。
议事堂里，众人愁眉苦脸，无计可施。时溪村人口稀少，又无甚额外收入，生活顶多算是“知足常乐”。时家不考虑时溪村的实际情况，每年都是不作区分地收取时溪村3块元石，已经使得时溪村苦不堪言。要知道元石可是修炼者之间通行的一般等价物，据说是由浓郁的天地元气汇聚经过岁月累积转化而成，可不是这时溪村的白银和铜钱想换就能换来的。时溪村在石家管辖时还有些积累，就怕这次时家狮子大张口。石家的人此次出手击杀荒兽，依照时家人历来的作风和尿性怕是最多三日就会派人来加收重税。若是这般，只得再要王明杰去汤鸣镇上兑换些了，只怕那白银与元石之间的兑换又得吃次大亏了。
正在村里众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时，书生文睿道，“村长、明杰大哥，我倒是有些想法。”
公门千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道，“文睿快说，老夫知道你素有急智。”
文睿道：“据我所知，这时家虽然霸道，一向喜欢以势压之，无往而不利，但是在继承人的选拔上却是有先见之明，打破了这大魏国传承千年的宗法等级制度。立长不立幼的陈规在大魏国率先被时家打破却是值得钦佩。时家子嗣众多，眼下正是时家选拔八城城主的关键时期，时家这一届的选拔方式又有不同。城主的选拔始于各镇，时家把参与选拔的诸子分配到各镇担任镇长。以我们所在的化巩城为例，化巩城下辖二十个镇，化巩城城主的选拔便是以一年为期，比的就是各镇的元石收入。首先依据各镇的人口和经济情势由时家总部划分出指导性计划，也就是各镇应收的元石数额；其次，城主的选拔指标就是看时家诸子所辖镇的今年收取的元石数额占指导性计划的比例和比上一年的元石收入的增减比例；最后，两个比例最高者便是化巩城城主。其余七城城主的选拔方式也是如此，最终八城城主再角逐出时家唯一的世子。”
众人世居时溪村，贫穷限制了他们的眼界和想象力，何时听过这等要事，公门千更是听得目瞪口呆，“文睿，老夫知道你素有大器，可这些和我们时溪村眼下之事有甚关联？”
文睿右手微抖，可惜才发现手中拿着的是村里的议事簿，并非是那位大贤手中的羽扇，不由有些讪讪，忙掩饰道：“村长莫急，这次选拔还有一桩规矩便是不得引起所辖地的骚乱，倒不是时家仁慈，而是在不引起动乱的情形下收取更多的元石更能考验出时家诸子的能力。这便是于我时溪村最大的利好。若逼迫太甚，我时溪村出现什么乱子，怕也是这汤鸣镇镇长不想看到的局面。”
一番话说的众人楞在当场，片刻后，王明杰拍案而起，大声笑道：“好一招投鼠忌器，文睿的大局观当真是，当真是......”王明杰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夸奖文睿的词语，只是坐在理事椅上大笑不已。
“哈哈，文睿这般优秀，分配到我时溪村却是埋没了人才。”此时有了定计一解燃眉之急，公门千也放下心来，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
众人心绪纷纷高昂起来，却没有看到文睿听了公门千的话，转过身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