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巴山寺
“他们的衣着和说话口音，身高等等，你回忆一下，越仔细越好……”
“他们三个人都穿着全套的黑色牛仔服，头和脸都用黑布裹起来的，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他们虽然撇着普通话，但是依然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光听他们的嗓音，就能断定都是年轻人，他们拿的砍刀也就是街上，随处都可以买到的西瓜刀……我记得有一个人的左手腕上，似乎刻了一条龙尾巴……”
在朱莉娅的提示下，吕萍努力的回忆着每一个细节特征。
询问结束后，朱莉娅又特意安慰了一句：“你放心吧！这件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你安心过你的日子，你丈夫和你家人都不会知晓的。”
“嗯！”吕萍点了点头，“谢谢你！说出来，我心里也轻松了许多，这半年来，我心理憋屈的甚至想去死……”
………………
按照吕萍的陈述，于、朱二人找到了她遭遇劫匪的地点，距离发现程雪云丢鞋子的现场只有十几米。
“这里确实是打劫的最佳地点，你看！”于大宝指着前方的长坡说，“这个坡子很长，受害人即使想逃走，也不容易，而且还有一个大弯。若是劫匪事先埋伏在这里，等受害人来到跟前，再突然冲出来，一般人当场就会被吓懵了……”
“是啊！”朱莉娅点了点头，“吕萍在此遭劫，程雪云在此失踪，到底是巧合呢？还是同一伙人干的呢？”
“唉！我们明知程雪云十有八九是出大事了，却偏偏不能立案侦查，若她是某位领导的女儿……”于大宝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别说这些了。”朱莉娅拍了拍于大宝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劫匪蒙住头脸，硬装普通话的行为，说明他们怕被受害人认出来。由此可见，他们应该就是附近的人。”
“几乎可以肯定劫匪是本地人，此处山高林密，外地人进来不迷路都不错了，还妄谈什么作案？”于大宝接着分析，“巴山附近共有绿亭、水坝、白林、石山，四个村子，水坝村可以直接排除，绿亭村可能性很小，那么只剩下白林和石山两个村子了，先从哪个村子下手？你来定！”
“跟我走！”朱莉娅打了一个响指，带头向着白林村走去。
来到白林村后，两人先找到了村长家，出示了证件，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立刻受到了村长的热情接待，能成为村干部也都是充满正能量的人，所以他们不会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警察。
“我们这次来有点事情，想麻烦你一下，是这样的。”于大宝摆出了一副敷衍公事的态度，“如今农村外出打工的人比较多，这对我们公安局的户籍和治安管理，都带来了一些不便，为了更好的服务群众，公安部下了一个文件，让基层单位，把实有人口、户籍人口、外出人员等等，都调查清楚……我们来呢，就是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包括年龄结构之类的……”
“这事简单……”村长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身为村长，村里有多少户，每户几口人，人均几亩田，他还是能搞得清的。
根本就不用思索，村长张口就来，很快就把村子里的人口结构都说清楚了。
于大宝又渐进式的提出了下一个要求：“如果方便的话，您最好能带着我们俩，挨家挨户的跑一趟……”
“可以……”村长毫不犹豫，带着警察在村子里办事，于他来说，也是有面子的事情。
只用了半天时间，村长就带着于、朱二人跑遍了村子。
在走访期间，于、朱二人又以加强治安管理为名，旁敲侧击、间接委婉的询问了一些他们想要的知道的问题。
比如：村子里哪些人手脚不干净，曾经有过犯罪前科、偷鸡摸狗、偷看妇女洗澡、喜欢三五结伙、身上有纹身等等之类的情况。
村长也都一一给了解答。
在问及纹身问题的时候，朱莉娅以嘲笑的口吻问：“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在身上刻龙雕凤的，真以为身上纹了九条龙，就是史进了？你们村有没有这样的傻帽啊？”
“有！好几个呢？有纹美人鱼的，还有纹老虎的……啥都有……”村长笑着回答。
由于于、朱两人都很懂得问话技巧，通常都是拉家常式的，很“随意”的问了一些问题，所以自始至终村长都没能发觉他俩的真实意图。
白林村调查结束，两人又来到了石山村。
故技重施，很快把石山村的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了。
走访调查结束，于、朱二人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了。
剔除年龄较大和较小的，符合犯罪年龄和特征的男性，只有四十人左右，再排除平时特别老实的，人数就更少了。
在剩余的三十多人里，有三个小伙子曾经喝过血酒，拜过把子，据说他们是从电影上学的，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此事。
“史涛、徐伟、刘国洋，应该就是他们三人了，其中史涛的左胳膊上纹着一条龙，尾巴就在手腕处！”于大宝用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三个人名。
朱莉娅看了看西边的太阳，说：“距离天黑还早着呢，我们去巴山寺看看吧！天黑后，我们俩悄悄进村查看一下，若是他们三个都在，就直接动手……”
于大宝点了点头，如此安排是最稳妥的。
一旦动手抓人了，就必须要保证一锅端，若是走漏了一个，天下如此之大，处处可以打工生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将其绳之以法。
“那天晚上，要不是巴山寺的钟声响起，把僵尸惊走了，我的麻烦就大了，所以我想去看看……”
“确实应该去上一炷香！”于大宝笑着说。
随后，二人就向巴山走去。
巴山不是很高，在华胥国属于籍籍无名之类的，却是一个钟灵毓秀之地。
山下阳光明媚，春风和曦；山腰雾气蒸腾，春寒料峭。；及至山顶……
“哇哦！太神奇了！”朱莉娅站在巴山寺门前，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叹。
整个山顶沐浴在一片金红色之中，恍若佛光普照。虽然明知这不是真佛光，而是阳光折射形成的特殊效果，却总能令人产生想要跪倒膜拜的冲动。
“嚯！真是避世修行的绝佳之处！”于大宝也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声。
“叮……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寺内传出阵阵诵经之声，其间还夹杂着无规律的敲击小铃声。
于、朱二人只觉得，多日的奔波之苦，忧愁烦劳，此刻全部冰消雪融了，灵魂一片宁静。
于大宝牵着朱莉娅的手，笑着说：“走！进去给观音菩萨上一炷香……”
朱莉娅安静的点了点头。
数秒后，她才反应过来，伸手在于大宝的胳膊上，狠狠的扭了一下，娇嗔道：“你这个混……算了，在佛门前，我就不说脏话了！我说矫情啊！在佛祖面前，你怎么还不能正经一点呢？”
“我没说什么不好的呀？你自己想多了吧？”于大宝很委屈的耸了耸肩。
“当我是白痴吗？我连观音送子都不懂了？”朱莉娅翻了个大白眼。
两人说话间，就走进了院门。
院子的正中间竖立着一座，高约六七米的巨大佛像，双眼微瞑，嘴角带着笑意，神情似悲悯、似欣喜。
它是如此的高大慈悲，众生必须抬头仰视，所以在它的面前，任谁都会觉得自己卑微如尘土。
“若不是因为职业的原因，我真的想上一炷香。”朱莉娅一本正经的说。
“即使你不是警察，你也不用上香，没用的！”于大宝口无遮拦。
“你！”朱莉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佛面前，不要乱说话。”
“我没乱说啊！你倒是说说，为何要给他上香？”于大宝一脸挑衅的反问。
“因为钟声就是梵音，就是佛音，是钟声惊走了僵尸……”朱莉娅理所当然的说。
“佛若真的那么厉害，为何放任僵尸为祸人间呢？干嘛不直接铲除呢？就算是以慈悲为怀，也应该囚禁起来吧？”于大宝毫不客气的反驳。
“这……”朱莉娅无法辩解了。
院子的两侧，并列着十余间禅房。
东侧的一间禅房内，一群居士正围绕着佛像，一边缓步行走，一边低声曼吟的念诵着《般若波罗蜜心经》，就是于、朱二人在寺院门口听到的。
相邻的禅房内，一位年轻的和尚，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于、朱二人不想打扰别人念经，便走进了年轻和尚所在的那间禅房。
小和尚正在抄写笔记，听见有人前来的脚步声，头都没有抬，只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声：“二位施主，是烧香，还是还愿啊？”
“我们随便看看！”于大宝淡淡的说。
“哦！”小和尚不再理会他俩，继续埋头抄笔记。
于大宝无意中往小和尚瞥了一眼，发现他的桌头上摆着一本《XX决定成败》，心中不由哑然，暗想：“和尚不看经书，居然读起了商业行销类的玩意了，也够奇葩的！不过想想也就是释然了，毕竟连少林寺都商业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