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交代了

洗漱完毕，他请朱莉娅吃了一顿早餐，然后两人就去上班了。

来到办公室，泡上茶，坐下之后，于大宝对朱莉娅伸出了手：“把沙彩云的手机通话记录拿出来，咱俩研究一下。”

“嚯！一位工作积极性比正式民警还高的协警！给你点赞！”朱莉娅打趣道。

“只要师姐喜欢，我天天加班都行。”于大宝嬉笑道。

“贫嘴！”朱莉娅脸上扬起了一丝微笑。

接着，她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通话记录，分成两份，一份扔在了于大宝的面前，另一份则是她自己拿着，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研究起来。

办公室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几十分钟后，于大宝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问：“师姐，有没有找到可疑的号码？”

“我没找到。”朱莉娅摇了摇头，反问到，“你呢？”

“我也没有。”于大宝摊了摊手，“据王健康交代，在他对沙彩云施暴之前，她正在打电话。我刚才看了一下，二十三日晚上，沙彩云的手机一共只有六次通话记录，我们将通话人全部调查一遍吧！反正我俩现在也没事可做，你说呢？”

“行！虽然不一定有用，总比无所事事要强。”

说完，朱莉娅到办公室开具了介绍信，然后就和于大宝一起来到了移动公司，要求将那六次通话的户主身份信息全部调出来。

结果只调出了五份资料，还有一个13844XX744X的号码是无记名卡，也就是那种只需花五十元钱，不用身份证就可以买到的卡。

“四”字太多的号码，尤其又和“七、九”混在一起的，基本没有人愿意使用，所以类似这样的号码，都是给钱就卖，不需要实名制。

警察们戏称为“犯罪专用号”。

仔细核对之后，他俩发现沙彩云生前最后一次通话，恰恰就是这个号码。

于大宝尝试着拨打了一下，手机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再查这个号码过往的通话记录，更令人起疑心了，居然只有和沙彩云曾经联系过，除此之外，别无记录。

重大嫌疑！但却无法确人持卡人的身份，想进一步查下去，几乎不可能。

接下来的三天，于大宝和朱莉娅一起把能调查的通话，都捋了一遍，却毫无收获，这些人都可以完全排除作案嫌疑。

查案就是如此，百分之九九的时间，都是在做无用功，但是没有这些看似无用的徒劳作为基础，就永远都不可能接近真相，更不可能寻找到最后百分之一的机会。

白天查案，晚上“回家”，于大宝觉得这样日子似乎也不错，朱莉娅知道他工资低，就把客厅免费给他住了，没让于大宝再去租房子。

女人都爱干净，即使拿刀解剖尸体的女警也不例外，这段时间为了碎尸案，朱莉娅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时间洗衣服了。

所以她房间内的衣物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尤其内衣最多，女人嘛！每天都要换一套干净的，外衣可以多穿几天，内衣是每天必换的。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阳台和客厅连在一起。

于大宝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阳台那颜色各异的内裤和胸罩，他心中忍不住暗自估算：嗯！从内裤的形状看，屁股够圆的，小腰挺细，一尺七寸左右吧，胸挺大，36D吧！可惜的是都洗干净了，要是原味的就好了。

睡之前，闻一闻，保证腰不酸、腿不痛，考试每次都是一百分。

旖旎的情思每晚都充斥着于大宝的大脑，猥琐的人生才是真男人的生活。

第四天早上，于大宝和朱莉娅刚到单位，就听到了同事们传来的喜讯。

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熬鹰式审讯，在强大的政治攻势和思想压力下，王健康终于开口了，他承认了强~奸、抢劫后为了防止受害人报警，杀人灭口并碎尸、抛尸的犯罪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后，于大宝愣住了。

“怎么样？你输了吧？我说过，没有何琛拿不下的口供！”朱莉娅耸了耸肩，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此事证明了她识人之明和料事如神的预见能力，但是她真心希望自己判断失误。

“或许沙彩云真是王健康杀死的，否则他为何要承认？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于大宝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了。

“如果你有幸与何琛一起审讯，也许你就会明白了。”朱莉娅微微顿了一下，略带忧郁的说，“如果王健康是真凶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不是，我们就麻烦了；或者此案如果一直抓不到真凶反而更好，若是将来抓到真凶了，是要倒过来追究责任的，你我是第一责任人。”

“凭什么？又不是我俩刑~讯~逼~供的，是何琛干的，我俩抓回来的是涉嫌强~奸抢劫的犯罪嫌疑人，这难道有错？”于大宝不服气地问。

“现在我俩当然没有错了，只怕到真的翻案的那一天，没人会记得何琛刑~讯~逼~供一事，更没有证据证明他曾经逼~供，但是王健康是我俩抓回来一事却是记录在案的，而且全局的人都知道此事，所以我俩躲不掉，这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朱莉娅说着说着，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股怨气。

于大宝闻言，脸色有点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才干了几天协警，就要做好背锅的准备了：“如此说来，假如人不是王健康杀的，这是一起冤案。我俩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尽快抓到真凶，澄清案情；要么祈祷永远抓不到真凶；是不是？”

“恭喜你答对了！”朱莉娅淡淡地说，“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因为我俩现在找不到真凶，就意味着将来其他的人更难找到真凶，除非真凶突然发神经了，自己跑来投案自首，但这可能吗？所以这颗定~时~炸~弹，有99.9999%的概率永远不会爆炸，这也是何琛为何敢如此胆大妄为的原因。”

“那也不行！毕竟还有0.00001%呢？我可不想做背锅侠。”于大宝果断反对。

“铁案，这个词听说过吗？知道什么意思吗？”朱莉娅问。

“当然听说过，就是铁证如山的案件。”虽然不知道朱莉娅为何突然提‘铁案’这个词，但于大宝还是回答了。

“铁证如山，是‘铁案’这个词本意，现在的意思是指永远无法翻案的案件，即使是冤假错案，只要办案人把案件办的永远无法翻案，那就是铁案。”朱莉娅淡淡地说。

“这怎么可能？”于大宝瞪大了眼睛，“冤假错案怎么可能办成铁案？”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你才当了几天的协警啊？你就慢慢学吧，若是没有把冤假错案办成铁案的能力，在领导眼中你就永远成不了优秀的警察，而何琛是优秀中的精英，所以他前途一片光明。”朱莉娅面带嘲讽的说。

“这个优秀不要也罢！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良心。”于大宝摇了摇头。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规划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吧！我想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接触一下沙彩云的亲人，看从他们嘴里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我们在王健康的身上耽搁太多的时间，你说呢？”朱莉娅说。

“呃！你似乎忘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专案组成员了，想要动用警车，领导会批示吗？在县城，我俩还能查一查，但是想要下乡就怕有点难，没车怎么去？而且没有领导同意，你上班时间外出，就是故意旷工，即没有车也没有时间，沙彩云家又住在偏远的农村，你怎么办案？”于大宝问。

朱莉娅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静静的看着于大宝，思索了片刻，然后说：“没车，我们就自己租车去；上班时间不能去，我们就下班去；就是如此简单，至于租车的钱，你不用考虑，我知道你工资低，这事我来解决。”

“太好了，媳妇！你真会体贴人，我决定了，今后就吃你软饭了。”说完于大宝灵巧的一个转身，躲开了朱莉娅飞来的一脚。

何琛今天的心情很好，三天前朱莉娅和于大宝把王健康抓了回来，可是他俩没能拿下王健康杀人碎尸的口供，于是局领导安排他带队审讯犯罪嫌疑人王健康。

这是领导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才把这个重担交给他，多少同事都眼红这份差事，如果拿不下王健康的口供，他何琛还有何面目去见领导？若是让领导失望了，他的前途就堪忧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拿下这份口供，这已经不是一起凶杀案的简单问题了，而是事关他前途命运的大事。

说实在的，对于审讯犯罪嫌疑人，何琛有自己的心得经验，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你要是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们是不会交代自己的罪行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几乎所有人都懂。

可惜的是，看似聪明的朱莉娅就不太懂，所以她才被临阵换将，也幸好朱莉娅不懂，他何琛才能摘现成的桃子。

何况领导也已经暗示了，尤其秦局长已经在专案会议上公开说了：“坚定信心、加强审讯力度”。

领导说话都非常懂得语言艺术，几乎每句话都滴水不漏，这句话什么意思？何琛太懂了，翻译成白话有两种意思：一是字面意思，我们要相信，我们有能力破案，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认真努力的组织好审讯工作，让犯罪嫌疑人彻底交代自己的犯罪行为；二、我认为凶手就是王健康，他要是不交代犯罪行为，你们就打到他交代为止。

不能及时体会领导意图的警察，是没有前途的警察，何琛无疑是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有前途的警察，所以他能领会到领导话里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