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子夙卿
与此同时，北疆王都，斜月城。
几位老者正围在一樽巨鼎旁灌输灵力，鼎的上方浮有一面硕大的玉镜。随着灵力的不断增强，旋转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直对巨鼎的白发老者慢慢发现异常，收手后其余几人也停止了施术。
众人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那白发老者神色凝重道：“昊世镜受到一股显著的异样灵力影响，各位先去调整部署等候指令。临官，替我去请夙（sù）卿（qīng）皇子。”
众人散去，望着巨鼎上的昊世镜，白发老者越发紧张。
“国师，发生何事？”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夙卿来到了这间密室，三年过去了，他比曾经更加稳重，可身体仍旧乏弱，面带病态，紫色厚装加身。
被称为国师的白发老者行简礼道：“启禀皇子，昊世镜被外界因素干扰，灵力均衡方面略有动荡，老臣极力稳固不见成效，此动荡有持续加深的征兆。”
夙卿点头道：“您尽快预想灵力失衡带来的后果。”
昊世镜逐渐接近凝滞，一股具有实体的寒气四散。周围的空气瞬间如冰刺体。
只见久经事实的国师眼神中出现了恐惧，他道：“想必皇子心中已有定数。昊世镜乃我北疆守恒之法器，若受到严重影响，七日无效，北疆气温骤降，到那时无修为的子民将难以生存。灵力失衡不出半月，北疆恐遭冰封，此景一现，只怕世间再无帝国北疆。”
“经年以昊世镜调节本就寒冷的气候，无奈地势太过恶劣。请国师协助我尽快查明根源，万万不能重蹈东灼的惨剧。”夙卿正声道，说完，他重咳数声，眉头紧锁。
国师应声道：“我即刻动身前往祭台，皇子殿下保重身体，毕竟您也没有修为护体。”
“我随后就到。”夙卿轻声回道。
待国师离开后，夙卿想起三年前在清梦山与那少年的相遇，陷入回忆。
当日的清梦山天书院内，夙卿正坐在角落书桌旁翻阅着古籍，时而锁起秀眉，时而面露微笑，神情间尽透温文尔雅。他身披一件尽显贵气的紫色长袍，那时正处盛夏之季，难免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他天生体寒，比常人弱上数倍，身体的虚弱使他无法习武。但他拥有极其聪慧的头脑，思维缜密甚是成熟。
正在夙卿放下书籍，舒展颈部筋骨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浅笑道：“来了，小瑾轩。”
“大哥。”叶瑾轩略显激动道。
这声音对夙卿来讲稍显陌生，他将桌上的书籍前推，站起后回过身来，低声道：“坐吧。”
两人对面相坐，一时间没有言语。是夙卿先开的口：“咱们，六年没见了。”
有了话题，叙旧显得通畅了些。叶瑾轩回忆道：“都六年了吗？记得那时是在北疆王都。有我，林云，林梦。还有大哥你。好怀念啊，你说我们四个什么时候能再聚到一起？”
夙卿向后靠去，双手交错在身前，认真道：“以后机会很多。试剑大会期间，我虽不参赛可叨扰你们也多有不便，后来小云受了暗伤，又没能见到，似乎有些严重，听说会影响修为进展。”
深叹一声，他继续道：“我这身体你知道的，远赴西湘是不可能了。仅去一封书信又实在不妥。所以想请你过段时日去看看他，到时也替我带个问候。”
叶瑾轩赶忙接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两人都是我的兄长，四大国的未来需要我们来延续。大哥，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会显得生分。”
……
回过神来，夙卿仰望着浮空的昊世镜，叹道：“小瑾轩，拥有一身卓越修为的你都没能抗住大劫。为兄又该当如何？”
不知不觉已近午时，王都祭台上，国师带领一众结丹期强者施观微之术以寻动荡根源。空中凝出景物不断变换，从清晨至此近乎以将北疆的各个角落闪遍。
“还有几处未寻之地？”夙卿直言道。
国师回：“禀皇子，仅剩三处。”
“可是斜月城西的冰岩洞和极北的龙栖之谷，以及…晗山？！”夙卿一向有着自己的推断与见解，即使发问也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
那国师已是十分疲惫，他道：“不错，晗山乃是北疆禁地，连年重兵加守，我们的目标可以锁定在冰岩洞与龙栖之谷了。”
国师又道：“老臣与众位结丹强者的灵力已过度透支，眼下境内难以在短时间凑出同样阵容施观微之术，还请皇子殿下二选其一，我等拼死再探一次。”
夙卿不语，集思冥想间设出数十中可能性，再做推翻后他道：“龙栖之谷是北疆最具严寒的地带，数万巨龙徘徊，广阔无边却无隐匿之点。加之我北疆战龙向来排外，它们的敌意不论何人都要惧上三分。再谈冰岩洞，地势狭窄且有数十尺冰晶内封，对灵力有着不少的限制，其中恶劣不逊龙栖之谷。一人之力难以抵抗此等环境的同时干扰昊世镜，若真有过多人手，他们更不会选择此类束手之地。”
保持通畅思绪的夙卿有些不愿接受自己推断出的答案。
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出错，将剩余的话娓娓道来：“在北疆，不会有人觉得危险的地方更为安全，想做手脚的人，也定知道此类极寒之地有多值得他们心生恐惧。既然其余地带已经精密勘察，龙栖之谷和冰岩洞又并非轻易匿身的地方。那么敌人的藏身之地只有一个，就是晗山。”
国师大惊道：“皇子殿下可能确定？晗山毕竟是我北疆的禁地啊。”他从未有过此中推断，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正如国师所言，北疆的禁地，外人何患？先祖曾亲身率军进入晗山失踪七日，之后入山寻迹的先辈也无一生还，自后便设为禁地重兵看守以防变动。属实，如此，若国师勘测龙栖之谷后再清扫冰岩洞，均未有异样，是否会将此事拎为天灾也不做晗山设想？”
夙卿察觉言辞略带激烈，平声道：“当下已有充分理由做出排除，即便晗山充满未知，为了子民，为了北疆。国师，请相信我。”
一声长叹，国师回道：“老臣无意反驳，也绝无质疑皇子殿下之意。当年要是有观微之术，先辈们的惨烈或许不会如此，权当做个弥补吧。殿下，是否要先行禀报君主？”
“不必了，事不宜迟。”
发话后，祭台上众人聚灵当空，充满陌生的晗山出现在他们眼中。只见这座屹立于城外不远处的小山一片死气，仅有枯树荒草，上眼即断不详。
“此乃先辈陈泥销骨之地，绝非无害。诸位，请将视野扩至顶峰。”夙卿已胸有成竹，重兵加守，百余年来未有灾乱发生。可此次之事，绝对和晗山脱不了干系。
只见空中的晗山实景缓缓挪动，穿过成林枯树和不时的大范围荒地，众人的视线攀上了晗山之巅。
皑皑白雪，层层冰晶，一改山路荒芜景象。夙卿仿若身临其境，他发现通往山顶的路有很多条，且在未散的阵阵迷雾中一眼锁定了远处的人影。他的推断没有错！
“看到了！前方。”
观微术法穿透着稀雾朝前方挪动，其速度似受到阻碍般突然静止在中途。好在那人影已被夙卿已经清晰的看到，仅有一人背对着观微术的视角，在他身边躺着一具巨龙尸骨，比起如今的北疆战龙，这具尸骨竟要宽大上数倍之多。
那是一个身形伛偻的老者，他没有头发，着一件古铜色长袍，右手持拐站在龙骨旁，他的身体挡住了龙骨的头部，连同头部一起被挡住的似乎还有一个法阵。
想来这就是根源所在了！夙卿心中正喜，那老者半回身的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毫无血色充满褶皱的脸，眼神十分惊悚。这一瞬间，观微术法消失，众结丹强者像失了心神般不约而同的哀嚎。就连半跪在地的国师目中也是充满恐惧。
“国师！你还好吗？”夙卿蹲下身来，问道。
国师喘着粗气道：“无妨。好在那妖人暴露了，我的灵力丹险些被他震碎。这些年轻人…恐怕会修为尽失。”
“快带他们去医治吧，我亲自去找慕容修将军，事不宜迟，要尽早发兵晗山。”夙卿遥望着西方的山峦，正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