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数字般的人命
“抱歉……”
“道什么歉啊。”她这么说，大概是觉得我对计划不满意吧。
如果从保证我自身安全的角度讲，这样的计划我的确是不满意的，但是从大局考虑的话，这计划……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换做我想破脑子都想不出这样的计划。”我对她说道，这不是安慰。
这计划令我叹为观止，真是叹为观止，虽然有预知未来这样的“作弊器”辅助，但我可以肯定，换个人未必能想得这么周全。
“你这是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啊！”
“不能说是失败的准备吧。”上京碧华苦笑着说道：“这应该说是退路。”
“退路……”
这两个字令我觉得无比沉重。
“人类能在那种地方继续延续吗？”
“肯定可以！”上京碧华非常肯定地说道：“人为了生存下来所爆发的力量，可是远超我们的想象的，这样的事情，我看过不少，只要给他们正确的指引就一定可以。”
我看着她的眼神，看来她很相信人类的力量呢。
我重新阅览了一遍计划，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条退路，你自己不打算用吗？”
计划里，我没有看到关于大京皇室的安排，上京碧华自己没有可以理解，但她那些亲人也没有，这就很奇怪了。
“我已经安排了其他亲人进去了。”上京碧华说道。
“其他？”我楞了一下：“这皇宫里的人，你不安排吗？”
“他们会让计划功归一篑。”上京碧华眼中划过一丝忧伤：“能否活下来，看他们的造化吧。”
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必要管了，将计划彻底铭记好，想好要做的事后，我立刻开始了准备。
第二天清晨，准备万全的我和元神状态的上京碧华的协商了一番补充一些计划的细节后，立刻动身了。
鬼遁状态下的我速度极快，太阳还没升上枝头，就来到了计划中的那个地方，采魂使们的聚集地，位于天梯山南部的狄先山，此山与天梯山地脉相连，受天梯山管辖，采魂使们平日里就是在这里交付采收的魂魄。
此时这里没人，但入夜后就会有很多人来到这里，我的目的就是截下他们，断了天庭的魂魄供给，因为和魔巢一场大战，天庭的金丹们都急需灵气补充，然而信仰之力转化的灵气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满足他们需求的，为了大计能尽早开始，张百忍派出了麾下所有的采魂使，无限制大规模采魂，一旦让他麾下的其中一个金丹恢复后来，这场战就很难打了。
天庭设在狄先山的禁制难不倒我，我动用了小元磁峰的元磁之力，非常轻易地就将其无力化了，这是元磁之力特有的破禁方法，用这种方法破禁，不仅安全而且方便，只要不是针对性的，绝大多数的禁制都会被元磁之力克制。
我花了全部心思精心布置了一番，不知不觉午饭的时间到了，本该高挂在头顶的太阳被从远处飘来的乌云遮蔽，狄先山下起了大雨。
我收工来到狄先山山顶，遥望着远处的地平线上那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天梯山，突然有点想上天梯山看看，想去藏书阁逛逛，跟贺龙师兄聊聊，看看金燕的近况，还有重夕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占了我原来的身体，如果可以真想跟她换回来，但不能打草惊蛇，我也只能按捺住这个想法了。
“说起来，倒是可以试着拉拢她，毕竟都是为了消灭天庭，不过贺龙师兄那边就不好办了，他们能否接受那种事呢？”
我暗自嘀咕道，叹了口气，他们肯定无法接受，十有八九是要开战的，我已经做好痛下杀手的心理准备了。
雨一直下着，从白天一直下到傍晚，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趋势。
我躺在一棵大树上，修炼鬼逆真魔打发时间，一个人的脚步触碰了我设在狄先山脚下的情报，他们来了。
我睁开地藏法眼，立刻看到两个黑衣人顺着山路爬上了半山腰，他们健步如飞，爬山比凡人爬楼梯都轻松，他们的衣角在风雨中飞舞着，因为施展了避水术的关系，没有沾到一丝雨点。
他们很快就走进了我的埋伏圈，走在后面的人从怀里掏出净魂瓶，打开了瓶盖，瓶中的魂魄立刻落入了他们脚下的土地中。
最后一个魂魄从瓶口飞出后，那个拿着净魂瓶的人盖上瓶盖，与另一人传音交流起来。
我用比他们强的神识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我们回山吧，去换点丹药，我感觉有些坚持不住了。”
“四十五天没合眼，是该休息休息了。”
“这都第九批了，上面到底要多少啊？”
“不知道，希望够了吧？”
两人边说边离开了，我悄悄在他们身上留了法术。
很快又来了一批人，这次是四个人，他们走后又来了一批，我躲在角落观察着，计算着人数。
一共来了二百六十四人，每个人都带来了至少三位数的魂魄，平时可能一年一万，现在才过了多久，看来天庭真的有些急了，如此大规模的采魂肯定会闹出事情，但事情再大，也不过地上凡人的事情，能碍到天上仙人什么。
估计他们都是这么想的，现实也的确如此，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京碧华不公布这件事的原因，一旦公布了，只会逼天庭出手洗牌，改变不了大局，在金丹境的仙人眼中，凡人真的太弱小了。
也幸好天庭相信我们的弱小，我们能利用的，也就他们这点轻敌的态度了。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已经是第二天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吸收魂魄的法阵在刚才彻底停止了运行，最后赶来的那两位一脸庆幸，这些魂魄会被法阵转移到天梯山底部的九座化生灵鼎中转化为灵气，一部分灵气散落在天梯山上，剩余的大部分灵气则会被送到天庭，这就是天梯山灵气取之不竭的真相。
“天梯山上的灵气，全都是由人的灵魂转化出来的啊！”
这个真相，每次想起我都让觉得毛骨悚然，这不是逼着我们吃“仁”吗！？
“出！”
我一声令下，被我埋在法阵下面的养鬼罐飞了出来，为了将它隐藏在法阵下面我花了不少心思，幸好山上的禁制已经被元磁力废了。变小的百魂幡漂浮在养鬼罐中，它周围环绕这一群雪花般的生魂，这些都是被我截下来的，我利用百魂幡将落入法阵中的魂魄收走，再用养鬼罐容纳他们。
这养鬼罐是我重炼过的，已经达到了中品法器的级别，装下上万个魂魄都不成问题，但还是有些爆满了。
那帮采魂使带来的魂魄数量早就超过上万了，光我这养鬼罐里装着的就有近两万人。
两万条生命就这么轻易的消逝了，我看着却没有一点真实感。
“两万人……怎么感觉比两万只蚂蚁还微小啊！”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道：“果然，我也已经变成了自己过去讨厌的人了。”
幡中的亡魂们蠢蠢欲动，要不是我的分魂压着，他们早就跑出去了，这些生魂对他们可是大补，对我也是大补。
“抱歉了，你们的牺牲会有人铭记的。”
我带着养鬼罐回到了上京皇宫，蓝萱已经醒了，正在照顾上京碧华。
“回来了！”上京碧华高兴地说道。
蓝萱向我鞠躬行礼。
“欢迎回来。”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说完蓝萱就带着东西离开了。
“怎么样，还好吗？”上京碧华问道。
“很顺利，倒是你，越来越不妙了。”上京碧华身上的已经开始出现死气，这是命不久矣地征兆。
“没事，有多少，够吗？”上京碧华满不在乎地说道，立刻问我战果。
我叹了口气，告诉她。
“放心肯定够了，你试着多安排些人。”
我打开养鬼罐给她看。
上京碧华看着那近乎被装满的罐子，有些震惊。
“一共两万零八百四十三个，我这个中品法器级别的养鬼罐，险些就装不下了。”
“两万零八百四十三……这占了总数的多少啊！？”
“至少一半。”
“一半吗？”上京碧华的眼神沉重起来，但很快她就把这丝情绪收起。
“我刚刚从父皇那窃听到消息，有人上奏说其治下的一个村落一夜间空无一人。看来他们已经把神州四方的偏僻山村都采得的差不多了。”上京碧华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事情会越闹越大吧？”
偏僻的山村采完了，还有不偏僻的，这些山村一旦发生世间，就不是那么好瞒过的了。这些采魂使草菅人命，其实我本打算昨天晚上就把他们都处理了，但上京碧华不同意，说贸然断了魂魄供给很容易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和天庭正式开战的时候，我想了想，她应该是正确的，就没下手。
“看来得处理掉一些才行，我本来还担心不够的，是我低估你了，那些人你能处理吗？”
“当然可以，他们每个人都被我下了追踪印记。”
“那太好了，要我派几个烛龙卫帮你掠阵吗？”上京碧华说道。
“不用了，那些你留着自保用吧，我还不至于连一堆炼气境都收拾不了。”我收起养鬼罐：“那些东西我帮你送一下吧。”
“谢谢，那些魂魄你留一半吧，你实力越强，我们胜算越大。”
“我本来就那么打算的，别忘了给他们立块碑啊！”
“我不会忘的！”上京碧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他们的名字都在这里。”
我很惊讶。
“你记得那么牢啊？”
上京碧华非常郑重地说：“这是我应该做得，我会把他们留给萱儿，我们能做得也只有这个了！”
“佩服。”除了这两字，我想不出别的词来了。。
我离开皇宫，心想着，我是不是也该学学他呢，我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对我而言没什么好处，而且大战很快就会爆发，我连自己命都不一定能保全，哪还有余力缅怀别人呢。
“还是放轻松点比较好，顾及太多会让心情变得很沉重的。”我停止了思考，将精力全部投入接下来要做得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