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堪往事

柳羽轩沉吟片刻,双眼灼灼,看着小鱼道:“所以说,你现在和以后,就得时时刻刻偷空来教我如何学习女子说话、走路等等之事了!你这个师傅若是尽心尽力,而我这个徒儿又聪明好学,还用担忧这凤凰雌雄难以分辨之事吗?”

小鱼知晓他心意已决,况且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只得硬起头皮来手把手教习起他来。

半个时辰左右,两人一前一后回至前厅。

那高志翔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时见到两人前后脚进来,急忙起身去看,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大声狂呼道:“原来少主早就有此防备,不知何时从何地找来如此绝世美女!”

柳羽轩暗中嘘出一口气来,知道自己已是可以将世人骗住了。

顺利入宫之后,却没有想到那陈德庸从中作梗,使得自己无缘见到陈玉而是被贬到了浣衣房。

此中种种艰辛经历,倒使得自己先后与那小花和于飞燕结下深厚情谊,也越发坚定了自己不愿意日后赶尽杀绝的决心。

至于以后与那陈欣柔的再结情缘和纠结难分,却使得自己不得不暗自对她更是情根深种,难以忘怀了。

待得自己一步步骗得那陈玉信任,将禁军营和影子营的权利全部得到之后,△←,..柳子昂暗中派人送来命令,何时何地如何杀入宫中,了结与大陈的恩怨。

自己是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和部署进行。

而就在那夜,自己一直信赖崇拜着的柳子昂。竟然临阵倒戈,过河拆桥,将自己斥为私生子。尽力表现对自己的厌弃和憎恶之感。

那时刻的自己,是如何心灰意冷,一心只是想要去死的。

时至今日,待得这些过往全部在自己脑海之中纷纷涌现出来以后,他这才渐渐醒悟。

原来,那个柳子昂厌恶的恰恰是自己的皇室唯一血脉的尊哥身份,而更为憎恶的是他自己不过是个弃子的卑微事实。

怪不得。十几年间,他一直对自己如此仇视和憎恨。也怪不得,他最终会选择假冒身份。替代自己登上了皇权高位。

一个长达二十几年一直心怀愤愤不平的人,又如何会感念养父母对自己的悉心教养之恩?这种早就入了骨髓的自卑之感,已经唆使着他成为了一个心性极为扭曲的可怕之人。

那么,自己被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心一意想要逼迫着自己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种种所为,此时此刻,也就都有了最为合理不过的理由了。

试想一下,一个原本身份尊贵的人,却成了窃国弑君的小人。而另一个卑微至极的人,却登上皇权高位,成为君临天下的天之骄子。这种极致的对比,能不让他一心想要求之。时刻想要得之吗?

柳羽轩想到这里,牙齿已是被自己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嘴唇更是早就被咬得血肉模糊。

“我竟然会对这样的一个人心存希望,妄想着自己忘却深仇大恨,就此归隐,以此来成就百姓的安居乐业?我真是蠢笨至极!像他这般狼心狗肺的小人,又如何能够心怀慈悲之心,推行仁政,为百姓创造出一片开明盛世?”

柳羽轩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伸手扶住自己轰隆隆乱响不停的脑袋,只觉得过去的自己真是单纯愚蠢的可笑。

泪眼模糊之中,他又想到了杜春晓和陈欣柔几人。

一个对自己倾尽心力,自始至终的爱着自己,自己却狠心抛弃了她,杀了她的爹爹,成了她的杀父仇敌。

一个对自己始终如一,全心全力的恋着自己,自己却杀了她的哥哥,灭了她的国家,使得她成为了亡国公主!

我究竟是个怎样心狠无情之人啊?

他悔恨万分,心口犹如万把钢刀在不断割着,刺着。

“晓儿,你真的说对了。当我恢复记忆之后,我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他的眼角涌出泪来,双手已是紧紧扶住桌子,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他回想起了那夜惨烈的一幕,小鱼临死之前定定望向自己的深情目光,樊念钰被拉走之前对自己的眷恋回望。

原来,自以为不幸的自己,其实是这世间最为幸福的一个人啊。但自己却亲手将这些原本极致的幸福全部毁掉了。

杜春晓对自己恨之入骨,而陈欣柔对自己只怕也是憎恶万分吧。

小鱼为了自己而送命,樊念钰为了自己而被挟持成了人质。这些女子都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但偏偏都因为自己而成了世间的不幸之人!

柳羽轩只感到天旋地转,头中轰隆隆巨雷不断响起,使得他再难以承受如此剧烈重创,一个趔趄就跌倒至地晕死了过去。

窗外一道黑影见状,急忙飞身进来,伸手将其紧紧揽入自己怀中。

“羽轩,羽轩!你快醒醒!”

柳羽轩耳边不断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使得他渐渐由模糊之中开始醒转过来。

他用力睁开酸涩的双眼,视线之中,却是甜歌那张娇俏的小脸。

“甜歌!你……终于来了!”

听得柳羽轩虚弱叫声,甜歌霎时喜出望外,急忙点头,含泪笑道:“羽轩,你终于恢复记忆了吗?你果真记得我是谁了吗?”

柳羽轩费力挣扎起身,在甜歌的搀扶之下坐至椅子上。

他垂下头去,眼中泪水不断滴落至地。

“我虽然已经完全记起当初种种,但我却因此而生不如死啊!”

“胡说!过往毕竟已经过去,纵使伤痛或者甜美,也是摸不着看不到了。你何须苦苦纠结难过?与其如此自伤,还不如吸取教训,好好怜惜眼前之人,好生重新来过!”

听得甜歌略带怒气的话语,柳羽轩心中却滑过一道闪电一般,激得他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是啊,我真是白白活了十九年了。经历如此种种,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倒迷途往返,不知前路如何!若是我因此而改变心性,变得无情无义,岂不是与那柳子昂一般摸样,遂了他的心意?亦或者我因此而沮丧颓废,变得自暴自弃,岂不是就此葬送一生,辜负了爹娘期望?今日真是亏得甜歌及时赶到,使得我拨云见日,心智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