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里迢迢，终有归期

这大半个月里，他一直没有跟苏灵说话，而苏灵也并没有主动跟他说话。

但苏扬觉得，他的确应该跟苏灵好好聊一聊。

不过刚刚进入意识海，苏扬便发现了一个没想到的变化。

一直在他意识海中的火蚕之心，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火蚕之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在意，因为这是他本来就知道的事情，火蚕之心早晚都会消失的，它并不属于自己。

“苏灵，之前我使用血龙息后，却并没有失去理智，你最终还是出手帮我了吧，否则我现在应该不可能站在这里。”

苏灵还是一如既往的在睡觉。

听到苏扬的声音，她翻身坐起，神情略有些冷漠。

“你不肯出手帮我，却又暗地里帮我，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呢？”

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区别。

苏灵不用自己出手，对她是没有太多坏处的，但这种方法，却能给苏扬带来很严重的影响。

他这么问，只是想要知道苏灵究竟在想什么。

苏灵冷漠的看着苏扬，说道：“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在你的手上，我已经帮你够多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如果你不能反过来帮我，而只是想要不断榨取我存在的价值，我们或许应该要分道扬镳最好。”

苏扬很意外，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在互相利用吧？况且若不是因为我，你恐怕还在天玄山的禁地里，你自己不也同样每天想着要吃掉我。若我能帮你，自然会帮，但我又应该怎么帮你？”

苏灵说道：“我不知道你应该要怎么帮我，所以我不能继续坐以待毙。那北古塔里的存在，应该跟我有些关系，那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我会想办法恢复力量，然后进入那扇门。

若是等着你变得更强，恐怕要花费很长时间，我已经等不起了。而且你本来就已经活不长，若是运气不好，你一旦死了，我也要倒霉。于情于理，我都有必须离开你的理由。”

苏扬沉默了，他没想到苏灵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没错，他一直以来的确都有利用苏灵的意思，他将苏灵看成自身最大的底牌，但凡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都会求助苏灵。

自身的强大远比外在的强大更重要，这一点苏扬心知肚明。

实则他暗地里却有别的心思。

那就是有没有可能，让苏灵死掉。

对他来说，苏灵的存在有利也有弊，甚至有时候弊要大于利。

苏灵帮过他很多，有这种想法，苏扬也觉得有些惭愧。

原来苏灵并不是一个傻姑娘。

也许她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没有办法杀掉自己，而自己也没有办法杀掉她。

所以苏灵才有了这个决定，分道扬镳！

“你如何离开意识海？”

苏扬沉默了很久，终是问道。

苏灵当然能够离开意识海，但她终究还是要回来的，因为血龙在苏扬体内，苏灵不可能距离他太远。

所以对于苏灵想要离开这件事情，苏扬心里还是有疑问的。

“我帮了你很多，你却从未帮过我，所以我也不会在意你的想法。我会

将那血龙一起带走，反正你也已经净化了一条血龙，就算我离开了，你依旧可以运用血龙息，但本质上已经不同了，你无法再借用血龙息的强大力量。”

苏灵的答案很果断。

苏扬的心不由沉了一沉。

他的心情变得尤为沉重，默默的看着对面的苏灵。

“我早已习惯了你的存在，你这突然就要离开，我竟还有些不舍得。”

苏灵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她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如先前所言，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苏扬变得强大，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苏扬不可能一直依仗她，她也不能把什么都交给苏扬。

归根结底，两个人也并非对彼此完全信任。

因为两个人之间终究有心结没有解开。

苏扬净化了一条血龙，导致苏灵只能呆在他的意识海中，力量也大打折扣，这对于苏灵来说，无异于夺了她半条命。

而苏扬更是忌惮苏灵什么时候便会不受控制，一口将他给吞了。

这种事情显然没办法简单的用口头上的话来解开。

哪怕两个人算是同生共死，一起经历过很多，也打败过很多强者，但心中的芥蒂却依旧存在。

所以苏扬的内心很纠结。

失去了苏灵，他便失去了最强的底牌，无疑会让他的整体实力下降不少。

但他其实心里又期盼着苏灵能赶紧离开，毕竟苏灵可是一把双刃剑，自然要敬而远之才对。

或许苏扬把苏灵看作潜在的敌人，但同时也会将她看作朋友，而且是对他有多次救命之恩的朋友。

此时苏灵的离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我尊重你的选择。”苏扬严肃的看着苏灵，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希望你有办法能够恢复自己的力量，而我也会不断变得更强。也许日后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进入北古城地下的那扇门。千里迢迢，终有归期，期待下次再见。”

苏灵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的身影消失在意识海，是真的彻底消失了，那被苏扬禁锢在丹田中的血龙也一同消失了。

而被他净化的白龙，仍旧安睡在他的经脉中，给他源源不断的提供能量。

苏扬出了意识海，出了藏书楼，也出了天书阁。

他走在街道上，途径中心河，那红袖花舫早已空了，随着红袖和吴玖的死去，这红袖花舫也陷入归寂。

或许日后会有其他人买下红袖花舫，但红袖花舫势必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离开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了。

此夜无月，但天空极为明净，星辉洒落在洛阳城外的沙地上将其染作银白。

两名道人和一个小姑娘正在往前走着。

他们不时回头望一眼洛阳城。

叶安南沉默着，她对洛阳城早就已经有了感情，在这里她经历了很多事情，但终归要有离开的这一天。

洛阳城里死了太多人，很多都是往日里惊才艳绝之辈，那无数天才的陨落，对于大魏而言，几乎堪称致命的打击。

对于诸多宗门而言，同样也是极重的打击。

方还真轻叹了一口气。

林昊乾的性格虽然有些不服管教，但他却是对苍羽宗忠心耿耿，也是几十年来，苍羽宗最具天赋的弟子，结果却是陨落在了这洛阳城。

大魏修行界必定会陷入一场不小的动荡中。

而不论是苍羽宗还是天问居，只要方还真和道衍上人还在，这两大宗门都不可能颓败。

但终归不会如以往那般强大了。

所有的精英弟子，大半都死在了洛阳城或是西北边境，一个宗门，若是没有了能够上得台面的天才弟子，破败自然也是早晚的事情。

方还真明显不想被沉重的思想所束缚，当即便笑着的看向道衍上人，说道：“之前你我打赌，看看谁能先破境，结果却是同时破境，这赌约又该如何履行？”

道衍上人微微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折中一下，一人请对方吃半年的美味佳肴与美酒。”

“好主意。”方还真欣然同意。

那拱桥上站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苏扬渡步走了过去。

余荭朝着苏扬见礼，苏扬报以微笑。

元集的神情忧愁，看着苏扬，轻声说道：“元娣她走了。”

苏扬点点头，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变化。

“我已经尽力了。”

对于苏扬那平淡的反应，元集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他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是变成了一句：“我也要走了。”

都是要走，但意义不同。

“多保重。”苏扬没有挽留元集。

哪怕是在朝堂最需要元集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不过洛阳城，乃至大魏需要他，元集还是会回来的。

元集带走了韶妃娘娘，这位便宜姐姐自是不舍的跟苏扬说了很多话，苏扬一直都是微笑着听着。

千里迢迢，终有归期。

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就算以后不可能再见，但在彼此的心里，他们的距离是不会改变的。

莫离和柳士明也早已回到了洛阳城，同时也来向苏扬告别。

他们是医者，而且是云游的医者，是不可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的。

短短时间里，洛阳城好像瞬间空了不少。

很多熟悉的身影都再也见不到了。

苏扬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但他会更好的活着。

他一生的夙愿便是能够好好活着，他不会想着什么争霸天下，站立在世界巅峰。

他只是想要活着。

与家人过那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

翌日清晨，苏扬一路询问，找到了萧天城的家。

“当时攻城之际，有刺客袭击，萧神将可曾抓住那些刺客？”

萧天城很意外苏扬会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说道：“除了那名叫千重的刺客首领逃走了之外，其余刺客都已被击毙。”

说起这个，萧天城的神情也有些凝重，道：“那千重的修为已达神台上境，再加上是一名刺客，若是出其不意，恐怕连沧海初境的强者都会在他们手上遭殃。我很不明白，区区一名刺客，怎会有如此高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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