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缘起缘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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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扬原本就是因为宁曦那不知所谓的约定，方才逃之夭夭的，没想到转了一大圈，还是逃不掉。
望着李重华，苏扬恨得牙根痒痒，但很快，他的脸色便渐渐严肃了下来。
因为李重华看起来仿佛已经快死了。
他那是拼尽了全力，才喊出的一句话，是为了向他求救。
这个时候，苏扬方才正式关注此地的情况。
他首先便看到了沐海风，但因为后者身披斗篷，完全遮挡了面容，一时间倒是没有认出来。
然后，他看到那断了一条手臂的顾祤晨，正脸色惨白的发呆。
苏扬眉头紧锁，转头望向了元集。
元集当即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情解释了一下，苏扬这才明白。
凝视着那身披斗篷的人，苏扬的表情更为凝重，因为他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姐夫，虽然我们属于不同阵营，但这个时候你却不能见死不救啊，最起码一定要让我师姐活着！”李重华艰难的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张嘴便又吐了一口血。
看着李重华，苏扬怔了怔，旋即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个玩笑开大了，若你能不再叫我姐夫，或许我还能帮你。”
“这不是玩笑。”
一声清冽的女声响起。
苏扬愣愣的看着宁曦，后者脸上那因为之前李重华的一声‘姐夫’而浮现的红晕已经全部退去，她的脸很白，闪着瓷样的光泽。
宁曦的面容很清冷，她确有一诺千金的固执在，自然也有现如今危机情况下的委曲求全。
她的想法跟李重华差不了多少，也许，能否逃出生天，真的只能仰仗苏扬一个人了。
似乎是看出了宁曦的认真，苏扬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说道：“我明白有些人说话一诺千金，有些人视家门宗派的声誉比性命还要重要，只是为了一个别人都未必认真的赌约这是不是太过偏执了一些？而且我想你们青云宗也不是什么小宗派，你这么做，你宗门里也未必会同意。因为我毕竟是北朝人，你就算不遵守这个誓言，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宁曦看着他严肃且平静的眼神，她的心中也莫名的平和了许多。
或许是苏扬的确有着不凡的地方，是她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的，这并非是一个不堪的人。
宁曦自认，她也算是一个美女，爱慕者很多，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
但苏扬却百般拒绝，这确实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可也证明了苏扬并非一个欺辱女子的小人，至少证明他光明磊落。
“行事武断，妄出蜚语，这是我的过错，便应该由我承担。”她看着苏扬的双眼，轻声说道：“宗门里，我会负责让他们同意。”
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宁曦小看苏扬，认定他只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根本上不了台面。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
反，苏扬很轻易的便打败了顾祤晨，这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并不了解，便武断的认定对方只是一个废柴，这是一个不该有的想法，苏扬让她明白了这一点。
苏扬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他微垂下头，目光不由得落在他胸口位置那微鼓的万物之匣上，他的心脏也在此刻轻颤。
万物之匣内，装着一件东西，一件特别的东西，散夜妖袖！
苏扬不想过多沾染情爱之事，因为跟他染上关系的女孩子，大多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一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心爱之人，皎月公主，最终的结局很凄惨，甚至苏扬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连她被葬在何处都不知道。
慕容碧玉也是一个被他伤害很深的女孩子，还有轩辕鸢夜，也因他而死。
甚至是卫语心、俞雪兰、白晴画，乃至于巫洛和陆嫣然。
这些他爱或不爱的女人，只要跟他沾染上关系，基本上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伤害。
苏扬甚至有时候会认为自己是被上天诅咒的人，他一辈子都只能孤独一人，所谓的红颜知己，他根本不配拥有。
宁曦的修为虽然不算低，但她也只是一个修行未有多少年头的少女，她的认真，她的眼神，都只会让苏扬觉得，若继续一意孤行，最终也只会受到伤害。
“关键在于你的意见。”宁曦微微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她的眼神又再度变得坚定起来，她真挚的说道：“我们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但你这份荣辱不惊的平静，却让你比周围这些年轻才俊更令我喜欢，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只希望你不要觉得太过唐突，不要去考虑门第和南北朝身份的事情。”
当断则断，与其让他或者是她日后后悔，倒不如尽快斩断这还并不牢靠的情丝，苏扬深吸一口气，内心冷硬了起来，直接决然道：“这不可能，我不会接受你的这种提议，所以你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为好。”
宁曦的脸又白了数分，她咬了咬嘴唇，一时倔强的没有说话。
苏扬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她：“我绝对不会娶你，所以我们最好都不要再提这件事，这只是你在赌气罢了，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宁曦的眼眶微红。
她毕竟只是个少女，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勇气，但她深深的呼吸了数下，便对着苏扬深深的行了一礼。
“这件事是我不对你可以不娶，但我却不能不嫁。”
苏扬长叹一口气，果然，对方只是在赌气罢了，因为她一开始并不相信自己会赢，但自己却赢了，她或许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不愿意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其实也有外在因素存在，若不是有很多人想要看笑话，甚至是李重华那一声‘姐夫’，也许此事能够不了了之。
因为宁曦的内心是不愿意嫁给苏扬的，但周围人的反应，却迫使着她不得不遵守诺言。
她只是一个少女，她或许根本就没有经历过
感情，她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罢了。
但宁曦的目光，却给了苏扬一个不小的震撼。
也许宁曦什么都明白，但她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
那她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她不逼迫他娶她，但她一定要嫁他。所以他不娶，她便不嫁，不嫁给别人。
若真是如此，苏扬更会良心不安。
他们两人是绝对不可能的，若宁曦一生不嫁，岂非同样是害苦了她？
但苏扬也有自己的原则在，他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他根本不喜欢宁曦，但她的此番作为，倒是让苏扬很是欣赏她。
但欣赏不代表喜欢，更谈不上是爱。
对待处理感情的事情，苏扬总是像个白痴一般，所以他现在很难受。
“其实宁姑娘的性格很好，也许是你的良配。”
元集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一生只挚爱一个人，若将这份爱分出一些，那也只能是自己那冤死的母亲。
但苏扬的情况跟他不同，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元集倒是真的认为宁曦若是与苏扬走在一起，却也是一段很好的姻缘。
“殿下，有你这么添乱的么？”苏扬略有些恼火，彼此两个人其实并不相爱，只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甚至可笑的赌约，便要把他们强行拽到一起么？
元集扫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谈婚论嫁不是早晚的事情么，难道你想要把一生全都奉献在修行上，那岂不是很无趣？”
元集并不喜欢修行，也同样对皇位没什么想法，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拼命的修行和杀敌，也只是为了有能力给母亲报仇，救出余荭罢了。
一旦这两件事情全都完成，他一定会选择一个世外桃源，安稳的和心爱之人度过余生，不会再去沾染世间任何俗事。
苏扬越加恼火：“你也看得出她那股烈性，实际上这件事情一开始便很可笑，你应该做的是劝解她放弃这个想法，而不是来劝我接受她。”
元集很少见到苏扬那气急败坏的神情，说实话，他并不明白，但或许苏扬心里的确有不得不拒绝的理由，不由得苦涩一笑，说道：“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你觉得我能够劝得了她么？再怎么说，我们也同样只是初识，我根本没有这个说话的资格，更何况她看上的又不是我，我能怎么办？”
苏扬顿时为之气结。
“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实在有趣。”沐海风已经看了很久的戏，这场戏让他感到很意外，却又觉得好笑。
苏扬目光瞪向他，怒言道：“事情已经麻烦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同是北朝人，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
“那可不见得。”沐海风冷冷一笑，径直朝着李重华走了过去。
“或许这还是你未来的小舅子，只要跟你有关系的人，我都没有理由放过。”
苏扬的心骤然一沉，这句话可是有着另外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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