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吓死人的亲戚

杨林醒来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说好了自己选择的,那两个该死的鬼差怎么就弄晕了自己,替自己做主了。原本想要的衣食无忧混吃等死,年少时靠父母,成年了靠兄弟的寄生虫生活也不知能不能达到,现在这幅小身体软塌塌的,自己还不能完美操控,翻个身都需要别人帮助,便溺也不受控,胯下经常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母亲整天躺在一种没有见过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不洗头不梳,看不出个人样,也不知平日里是个什么摸样,屋子里围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杨林知道这是因为母亲在坐月子,可是窗子没有打开过,门也是即开即关,屋子里的气味浓重得可以熏死一头牛,至少杨林觉得每次奶妈子喂完奶后自己吐出的奶渍就是被熏出来的。杨林不想再待在这个屋子里,起码除了睡觉时母亲必须握着自己的手外其它的时间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可是现在的这幅身体别说说话,连摆手都困难,杨林又不能发出脑电波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只好慢慢忍受着。

六月的天还不是很热,但蚊蝇一定很多,醒来后看到榻前燃烧的薰艾,杨林就能确认这一点,艾草是能驱蚊的。

刚刚睡醒,没有闻到月子房里难闻而又熟悉的味道,多少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可是这场景真的来临时杨林却更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拐走了。惴惴不安的杨林看着面前缓缓飘过的烟雾,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打散,却发现手臂不听使唤,使了使劲才发现手臂被束缚了,同样被束缚的还有两条腿,动弹不得,杨林感到很奇怪,把孩子绑起来的习惯杨林知道,据说是为了防止孩子手脚不直,只是母亲从来没有绑过自己,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偷孩子的还怕一个没出月子的孩子会自己跑掉?歪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一群妇孺,一个都没见过,又看了看屋内的陈设,确定自己没有被拐走,家里的陈设不是一般的拍花子置办得起的,大眼睛转了一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把自己抱了起来,伸手探探被底,没发现潮湿,又捏了捏杨林的肚子,肯定的对着旁边稍小一点的女人说:“饿了”。旁边一个健壮的奶妈子闻言弓着身子,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快速走来,恭敬地接过自己。杨林见奶妈子是平日里给自己喂奶的那个,便放了心。

见奶妈子抱走了婴孩,年长妇人牵着另一妇人的手,分坐于案几两侧,低声道:“妹妹,切莫惹怒了栗夫人,她如今母凭子贵,脾气愈发的乖戾了,你身子不好,切莫让她寻到由头折磨于你。”

“姐姐且放宽心,妹妹如今带着越儿和寄儿,哪里有空闲去惹怒栗夫人。”

“正是因为有了越儿和寄儿,我才怕栗夫人不能容你,陛下日渐宠你,你又连生了两个皇子,现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皇家骨血,陛下春秋正盛,山陵稳固,若是你能独得圣宠,诞下众多麟儿,我朝皇子成年后各归封国,栗夫人就不怕他儿子的太子做的不安稳?”

杨林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只想借着机会把身上的束缚打开,并不是肚子饿,谁料这个女人喂奶也不解开襁褓,也不怕自己吃的不舒服。忽然下身传来一阵压迫感,好像有好几只手在翻弄自己的襁褓,襁褓下端越来越松,压迫感也越来越大,不一会襁褓便被翻开,腿上的束缚也随之消失了,逃脱樊笼的一双小腿也随之被人分开了,一只小手怯生生地摆弄着自己的小虫虫,杨林吐出嘴里的异物,推开抱着自己的奶妈子往下身一瞧,只见一个小萝莉带着一个鼻涕娃娃看着自己发笑。奶妈子似乎不敢阻止这两个小恶魔,只是将杨林吐出的异物又塞回杨林口中,气的杨林使劲的咬了一口,奶妈子吃不住痛惊呼一声,打断了室内的交谈。

内室中年长妇人悠悠问道:“何故喧哗”,奶妈子急应:“奴婢该死,惊扰了夫人。”身旁一小萝莉笑嘻嘻的问道:“阿娘阿娘,弟弟身上长了小虫虫,咬着弟弟的肚子不松口,女儿可以掐死它吗?”杨林一听吓得惊慌失措,只觉一股电流从脊椎直击头皮,一双小手挣脱束缚在空中胡乱挥舞,,一股清泉便自小虫虫尾巴尖摇摇晃晃的喷出,正浇在鼻涕娃娃脸上,鼻涕娃娃先是吓了一跳,摸了一把脸,暖暖的,伸舌头舔一舔,咸咸的,便咧开嘴嘿嘿傻笑。小萝莉见鼻涕娃娃幼童脸上全是骚骚的尿水一脸嫌弃,叫侍女带鼻涕娃娃下去清理干净。

年长妇人牵着一个脸蛋红红的半大丫头从内室缓缓走出,瞥了一眼惊恐的奶妈子,又看了看外室的乱状,似是心中了然,板着脸对奶妈子冷冷说道:“你且退下”。奶妈子忙用麻布将杨林的小虫虫擦净,换了个布包将杨林紧紧扎住,交于旁边侍女怀中,双手互叠举于额前,缓缓拜下,退着离开了。杨林看着好不容易松快起来的双腿又被紧紧束缚深感不快,踢蹋着想要挣脱束缚,年长妇人令侍女将杨林束紧,杨林才知道将自己束紧必定是这年长妇人的主意,便朝着年长妇人张开小嘴,鼓起腮帮子吐泡泡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内室里,年轻妇人左手牵着一个男娃,右手扶着腰身,身边的侍女抱着一个还不会走的男娃,慢悠悠的踱进外室。瞧着杨林满是口水的一张一合的小嘴,侍女怀中的小男孩也学着吐起了泡泡。

年长妇人对杨林的举动视若无睹,从侍女手中接过杨林,对着杨林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照着屁股拍了两下,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哼唧声,便对身后带着两个娃娃的妇人说:“亏得你我将这小子抱来看看,手脚都不上束,还是个懒家伙,若是手脚长弯了,人也不勤快,以后可怎么办。”

杨林本着能偷懒自然要偷懒的原则伏在年长妇人的肩膀上,见年轻妇人将怀里的娃娃交给侍女,拿过一条麻布要给自己擦口水,刚要冲人家笑一笑,背后就被巴掌拍了,杨林恼怒的想要转身,却发现巴掌没有停,一下接一下地拍着自己,拍得自己腹中似有一股气在翻动,便伸长了脖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嗝。

年长妇人拿起一块新的麻布,擦擦杨林嘴角说不上是口水还是奶渍的一片污物,将杨林交给年轻妇人,推开门:“今日晴暖,都出来晒晒吧。”众侍女搬着案几,蒲团,茶果,点心,鱼贯而出,在院子里布置妥当,两妇人带着众孩童落座,唤过一侍女:“将我弟弟唤来。”

少顷一青衫青年快步走来,行至案前也不拘束,提起一枚青果三两口吃下,踢过一个蒲团坐下,并未将年轻妇人怀里的杨林抱回,只是宠溺的看了两眼,又揉了揉半大丫头的脑袋,将丫头抱在怀里,对年长妇人道:“二位姐姐难得出宫,不如在弟弟家多待几日,也与恬儿多亲近亲近。”年长妇人道:“宫规森严,我二人此番出宫已是不易,岂敢逾日,近来栗夫人愈发严酷,若是被她发现告到太后处,我等受罚不打紧,只恐连累了孩子们。”青年闻语便不再强留。

被杨林浇了一脸甘霖的鼻涕娃娃净了面,换了衣裳,扭着屁股跑到青年跟前,挤走了半大丫头,一屁股坐在青年怀里,举着果子要舅舅喂,青年抱起幼童咬了咬鼻涕娃娃的脸蛋,惹得幼童一阵尖叫。

青年将鼻涕娃娃重新放在怀里,掰开一个青果递给他半个,抬起头对两妇人说:“我田蚡虽是外戚,自问还是有些本事的,不想一辈子做个郎官,两位姐姐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弟弟得见天颜,一舒胸中之志。”

杨林傻了,被父亲的一句话吓傻了。

有两个皇妃姐姐的田蚡是谁?汉武安侯田蚡是也。

知道自己被坑了,知道自己被投到古代了,却没想到投到了汉朝这么远,这也太远了!

我现在的爹是田蚡,那这两个妇人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年长的是自己的大姑姑王娡,年轻的必然就是自己的二姑姑王皃姁,那么这几个小的呢,半大丫头是平阳公主,小萝莉是南宫公主,两个娃娃王皃姁的两个儿子广川惠王刘越和胶东康王刘寄,至于王皃姁肚子里正怀的那个应该就是清河哀王刘乘吧,如此说来,那个被自己尿了一脸现在正坐在父亲怀里吃果子的鼻涕娃娃岂不就是汉武帝刘彻。我只想靠着关系混吃等死,没想直接被吓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