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初衷

李若可从戚言那得知了他获得佛牌的具体经过后，又站了起来，绕着小圆桌开始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戚言不耐烦地追问“你你你到底懂不懂行啊？说句话呀，跟这儿转什么呢？”

“咳咳…”李若可被他打断了思绪，清了清嗓子，然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一会儿见她拿出来一个一尺多长的黑色箱子，有点像魔术师用的那种装道具的容器。

将箱子放在桌上，然后打开来一看，里面是折叠式的，左右三层，其中盛放着许多没有挂链的佛牌，虽然没有寺庙里展示的那么多，但也有几十枚了。

她一个个地将其拿出来，放在戚言眼前挨个介绍道“先科普可以一下哈，你瞧，这尊叫做燕通……”

戚言定睛一看，这块佛牌跟普通的很不一样，俩小泥人互相拥抱着，还用半截黑乎乎的污秽液体浸泡在壳内。

“功效是单身的旺桃花，有伴的可以使自己的情感更为坚实，夫妻双方和睦。”

说完，又见她拿起另一块陶土牌，里面是个黑色的小孩，胖乎乎的。

“这是最出名的古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养小鬼，坤平将军的儿子，它的种类可就多了去了，有招财型、守护型、攻击型、招异性缘型、招同性缘型…供奉的方式也简单，就当做真正的小孩来养。”

她拿出的第三块佛牌看上去最恶心，那法相是一个怪异的“人”张开双腿盘坐起来，用手作出一个**的姿势，就连男性生殖器都塑造地很细致。

“这是魂魄勇，也就是阴兵，它的作用是充当保镖，养这东西的话，无论试图靠近你的阴灵善意还是恶意，都会被它打跑！而且不用供奉，方便实用，就是法相太辣眼睛…”

一连介绍了好几种，戚言都竖着耳朵在听，最后李若可朝箱子摊开手道“我刚跟你介绍的，以及这一箱子里的全是阴牌。”

戚言看了看一桌子的阴牌，然后将自己那块拿起来问“那我的这位是什么呢？”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李若可摇头“我不知道你那块具体是什么来历……但我现在想要跟你科普的是关于阴牌的事情。”

“不管是正牌还是阴牌，所有的佛牌都是由泰国僧人所制造的，当然…只限于真正的牌，假牌不在其列。我想像你这种外行人应该会很疑惑吧？为什么慈悲为怀的佛门僧人会除了那些正神之外，还制造出这种阴森恐怖令人听了以后头皮发麻的阴牌，其实这并不不矛盾，只是泰国所信奉的上座部佛法跟大陆现存的大乘佛法之间存在的差异，因此，令很多肤浅的人误解了阴牌的定义。”

“所谓阴牌，就是供奉着那些枉死之人魂魄的灵物，这些阴灵都曾是怨气极重的鬼魂，像这样的灵魂无法直接进入轮回。

一切都是因果，这些死者的亲属或没有亲属的恶灵，没法帮他们在世上行善，消除自身的怨气，从而只好逗留在尘世间永世不得超生。

泰国高僧们怜悯这些孤魂野鬼，将它们收服起来，并且做成佛牌，用死者生前的遗物，或者尸体的一部分塑造成专属的法相，先在佛庙内经过很长时间的洗礼、开光等环节，再将这些阴牌交给一心向善的那些活人，由这些活人供奉他们，然后供奉者与被供奉的阴灵一同修行，做好人好事，积攒阴德从而消除它们一身的怨气和罪孽，直到阴牌中的灵魂们能够脱离苦海，从而轮回。”

“因此，阴牌存在的初衷，是想让活在世上的善人们能够收留这些怨毒又可怜的孤魂野鬼，并用自己的善念去将它们潜移默化地改变、渡化。两者一同行善，一同变好，互相扶持，最后求得来世因果。所以说…事实上制造阴牌的理念其实与佛家慈悲的信仰并不冲突，只不过……”

说到这里之后，李若可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继续道“哎~~~人心这种东西，又有多少是真的完全向善的呢？活人一生中会有太多的执念，或是贪婪、或是色。欲、或是嗔怒……这些负面情绪会导致他们所供奉的阴牌也跟着受到影响，最终本末倒置，恶性循环。”

“举个例子说，如果这块阴牌是真的，而且十分灵验，会给供奉它的人带来很旺的财运，但人心会得到满足吗？

赚了一万就想赚十万，赚了十万就想赚一百万……他们向自己供奉的阴牌提出心愿，那阴牌只好用自己那点灵力帮他们从愿，不过这些阴牌说到底只是群鬼魂而已，拿来那么大的本事去满足永远填补不够的人心？

那就得要求一些代价了，也许一开始只用供奉点普通的饭菜，随着愿望越来越大，所需的代价就越来越高，你知道吗？有些阴牌甚至还会托梦给自己的供奉者，让他们用处女的鲜血等物品来供养自己呢！

但这其实不是阴牌本身想要的，只是由于这些人的需求太大，它们法力不够，所以为了让主人心想事成，只好变本加厉地索要贡品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了。

在我把这一切原理都告诉你之后，你客观地说说看，阴牌之所以会成为魔物，到底是怪它们自己，还是怪那些利欲熏心的活人？”

“因此，真正的阴牌普通人根本供奉不了，因为他们自身的境界根本达不到！搞不好只能自食其果…”她说完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明明才二十多岁，却像一个深知人情世故的智者。

戚言一直没有插嘴，愣了半天，最后指了指这满桌子的阴牌，递过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李若可突然展颜一笑，深沉的气质全然消失“当然啦！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这的这些阴牌都是假的啦，一百块钱三儿批发来的高仿。”

戚言无语了好一阵，拍了拍额头道“不是…你跟我扯这些大道理干什么？我来你这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啊？要你把我教育一顿…我这块阴牌又不是我自己想请的，不说了吗，当时我完全不明白这其中有这么多道道，要不然打死也不会走进那间诡异的黑庙。”

李若可将她那些假阴牌一件件收回了箱子里，盖上盖子以后才又用一种严肃的表情看着他道“我只想告诉你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无论是正牌，还是阴牌，是佛牌选择人，而不是人选择牌！不管你获得这块阴牌的过程有多么光怪陆离，你，是被它，选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