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

夜晚的临城极其安静，这个三线城市的夜晚总是那么静悄悄，人以早早的待在家中不出门，不似南方城市，夜生活总是那么丰富多彩。

吴辉穿着大衣，将领子高高竖起，宽阔的大街上零零星星有几辆车开过去。

谁又曾想到这个在夜晚独行的男子就是一直被通缉的杀人犯。

其实想想就是那么的可怕，有的时候你走在路上，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你能保证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吗，你能想到他昨天晚上曾经杀死了一个人，而白天的时候，他还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与你擦身而过，有时他甚至会停下脚步，看着你的背影，心中想着，如果杀了你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有的时候你去咖啡馆喝咖啡，站在你身后那个人，你能保证他也是来买咖啡的吗？看着咖啡厅外听着的汽车，车里坐着的那个人难道就没有当成他下一个目标吗？

难道他就不是跟踪你到这里，看着你买咖啡，也许就在你一个不经意间便将你害死。

当你走在路上，有个女人走向你，是那么友善的向你问路，在你给她指路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的表情，当你转过头时，她又是那个面带笑容的和善女人。

当她让你帮她带路时，你能保证她带你去的不是黄泉路，如果不是恰巧遇到交警，那天就是你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影像。

当你晚上下班走回家时，是不是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你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难道真的不是有人跟踪你？

在某个偏僻阴暗的角落中。他会捂着你的嘴，把你拖到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失身是小，命丢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经历过死亡的恐惧，谁又能体会你死的时候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恐惧。多么的痛苦。那时的你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噩梦，梦醒了你还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床上，还活在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当你冰冷的尸体出现在家人面前时。家人痛苦不堪，不相信这种不幸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可是谁又想让这种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

外人看来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然而只有自己知道。死亡是多么的恐怖。

原本还是一个有说有笑，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孩子。是一个可以体会冷暖，可以亲吻爱人嘴唇的人，而此时的你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果没有被人发现的话。你就会腐烂发臭，曾经引以为傲的身材，会慢慢的膨胀。流出恶心的尸油，生成令人作呕的蛆虫。直至变成一堆白骨。

曾经你以为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当你死了之后呢，亲人送你去的终点也不过就是火葬场，最后捧着一盒骨灰，将你埋在地里，之后呢，之后便什么都没有。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人们对你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就连曾经爱你至深的爱人，此时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的陪伴，也许在某个深夜他会想起你，然而当他看到自己枕边的爱人时，他们想的也只是活着的人罢了，甚至有的人已经忘记你曾经在这个世上活过。

也许有人看到你的墓碑，看着上面的照片，有些惋惜地说道：“这么年轻漂亮就死了，真是可惜。”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有人说人死后有灵魂，灵魂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对他的记忆没有淡忘，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人生前的音容相貌，可是慢慢的人们会忘记你长什么样子，有的时候努力想也想不起你曾经是什么样子，随着别人记忆的模糊，你的灵魂也会变的越来越淡，直至消失，那时的你就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这世上，人真的很渺小，生命又是那么的脆弱，一旦没有了生命，便什么都没有了。

王思婷终于趁着监视的人疏忽的空隙从住处掏了出来，她和吴辉曾经有约定，每周的这一天半夜会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上几次她来的时候并未发现，心想吴辉此时可能脱不开身，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他。

当王思婷感到他们约定的地点时，远远的她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对于他的思念，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吴辉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看去，王思婷正往这边走来，“怎么样，没有被发现吧？”

王思婷摇了摇头，“放心吧，那些笨蛋想要监视住我，下辈子吧。”

“那就好。”对于王思婷的身手吴辉可是见识过，其实她完全可以当一个刑警，不过法医这个位置更适合她罢了。

“前几次来没有看到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王思婷有些担忧的问道。

前几次张强一直在他身边，他不能脱身，这次好不容易把张强支开，他才有时间出来和王思婷碰面，即便张强这次不出去的话，他也会出来见王思婷，因为他有件事情要拜托她。

吴辉将手中的一个包递给王思婷，“这是我从王叔那里拿来的东西，现在我吧它交给你。”

“为什么要给我？”王思婷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那是吴辉父母拿命换来的东西，这些年一直有她父亲帮忙保管，要不是吴辉出事，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这么大一个秘密。

“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吴辉看着王思婷说道：“明天也许就能解决这么多年的恩怨，这个东西明天的时候，你用网络把它发出去吧。”

看着吴辉的眼睛，王思婷觉得吴辉这是在交代后事，“你为什么不亲自交出去，毕竟这是你父母的东西？”

“为了这个账本，我的父母已经去世。我不想把王叔也牵扯进来，还是想一个安全的办法吧。”其实吴辉完全可以自己交出去，只是他现在考虑到王叔和王思婷，他们没有必要被他牵扯进来。

这件事情王思婷绝对不会答应吴辉，因为只要她答应了吴辉，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她担心吴辉真的会不要命。她不想再也看不到他。“如果不是你亲自交出去的话，便没有知道你父母的事情，他们是事迹应该讲给别人听。不能被埋没。”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不过是一些身后名罢了，我想我父母对于我的做法是赞同的，这件事情就不要争了。按我说的去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要做好，知道吗？”吴辉看着王思婷，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在他认识王思婷的那一天，他就会去抱着她，可是已经不可能了。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吴辉，王思婷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不想哭，可是看到吴辉，她开始害怕，她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她真的无法想象看不到他是什么样的心痛，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吴辉，就算他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也站在远处看着他，只要能看到他，她就会心安。

看到流泪的王思婷，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她流泪吧，吴辉伸出手想将她的眼泪擦干，可是当吴辉的手碰到王思婷的脸时，王思婷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吴辉心疼的把王思婷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思婷，如果我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只是当时你的眼中没有我罢了。”王思婷趴在吴辉的怀中，紧紧抱着他，担心只要稍微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当年圣诞夜那件案子，我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当你把我救出来的时候，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便爱上了你，可是那时你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从那一刻开始，我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的身影。”

听到王思婷这么说，吴辉努力回忆那年发生的事情，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当时的王思婷还是一个学生，吴辉记得他那时确实救过一个学生，当时她害怕的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抱着肩膀在那哭泣，当她看到吴辉时，伸出手便抱住他，怎么也不放手。

原来他们那时候便已经认识，只是那时的吴辉心里和眼里没有她，现在想起来，真的是造化弄人，“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早就认识了我，而那时的我却不认识你。”

“你想起来了？”王思婷抱着吴辉，她可以感受到吴辉隔着厚厚的大衣传来的心跳声，“想起来就好，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我希望你记得，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所以不管怎么样，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回到我身边好吗？我不想做一个大度的女人，我就想做一个自私的女人，我只想把我爱的人留在身边。”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吗，吴辉不知道这件事情结束的时候，他是不是还在这世上，如果他真的还在这个世上的话，他真的会义无反顾的来到王思婷身边吗，他不知道，一边是一起长大的未婚妻景然，一边是他同样爱着的王思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他不想伤害她们两个人，可是越是不作出最后的决定，他对于她们的伤害越大，也许自己的离开，才是三个人的解脱吧。

吴辉将王思婷从怀中扶起来，看着王思婷说道：“你和景然我真的谁也不想伤害，给我些时间，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我会好好想想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到时候我想我会给出答案。”

“好，我等你！”王思婷看着吴辉，她决定不管吴辉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一定会跟在吴辉身边，不管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

吴辉抬手看了看表，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要被人发现，“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王思婷不舍的拉着吴辉的手，她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可是最终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话，“答应我，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吴辉知道王思婷担心他的安危，只是明天的事情虽然他做了周全的计划，可是他还是担心会出现意外，只是这些他都不能对王思婷说，只好骗他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看着吴辉离开，王思婷心中总是不安，她只希望明天吴辉能够安全，只要他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吴辉赶回来的时候，张强还没有回来，抬头看向二楼景然的房间，已经关灯了，难道睡了吗？

今天晚上应该是睡不着了，既然如此，那就坐在楼下喝杯咖啡，顺便等张强回来。

差不多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吴辉听到房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应该是张强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张强便推门进来，看着坐在客厅的吴辉，有些疲惫的说道：“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吴辉扬了扬手中的咖啡，告诉张强他今天晚上是不打算睡了，“睡不着，你呢？”

虽然很是疲惫，但是张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给我也来一杯吧。”

“好，等一会！”吴辉起身给张强倒了一杯咖啡，他已经很久没有煮咖啡，想来手艺应该没有生疏吧。

接过吴辉递来的咖啡，张强闻了闻，“还是你冲的咖啡味道香，只是不知道过了明天，是不是还有机会喝到你冲的咖啡。”

是啊，过了明天，他们共同的敌人倒台之后呢，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喝着咖啡讨论案子吗，想来应该不会了吧。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其实吴辉已经习惯张强在身边，如果明天他离开的话，他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你的事情已经解决，还要留在中国？应该要回美国了吧，毕竟你的家在那里。”

想到很有可能要回去，张强看了眼吴辉，“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可惜……”

吴辉知道张强想说什么，这其实也是他想说的话，“是啊，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