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温故知新

“父亲,怎会是如此结果。”“你捡了一条命,你要记住。承平公主对柳家恩情,我们柳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该如何报答,这就需要看你。”

柳什暗听着窗外的风雨,仿佛听着一首哀伤的曲调,这些曲调时高时低,风做纤纤细是手,雨做古典雅琴,风雨相陪,娟娟风冷冷雨,弄得杨柳折腾,弄得刺史府喧嚣不静,弄得人心惶恐。

云庭不是一座经常下雨的城,作为皇城坐落在中原地区,依着得天独厚的位置,这里时常晴天不断。而如今十一月风雨大作,倒像是一场离别之雨,一场情绪之雨。

柳什暗想到了许多,想到了自己的来历。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二十一世纪一个文科大学生,二十一岁那年的情人节,孤单的一人非要出去瞎逛,在一处商场的踩踏事件中意外死去。但是他却穿越到了一个小公子哥身上,起初很是厌恶穿越在了一个小屁孩身上,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可是后来,柳氏夫妇的疼爱,让他这个原先无父无母,靠着国家补助上完学的人,感受到了亲情的存在。慢慢的,柳什暗开始适应了这个大陵国的世界,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他就是柳什暗,无人能够替代。

他在现代生活时候,就幻想着能够回到古代,想着凭借自己的才学,定能考取状元走向人生巅峰。可是如今看来,小命都差点失去。

他也想到了江山殿上那些人的嘴脸,想到了那夹在父亲脖子上的刀剑,也想起了那一座爱下雨的城市——壶城。

...

六年前,壶州。

那时,是大陵朝二百九十七年,那时旧皇即位七年,为永泉七年。

就这样过了几年纨绔子弟的生活,直到他八岁那年,美妙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个郡主被放逐到了壶州。

那是柳什暗和承平郡主的初次见面,正值阳春三月,温暖的春光在壶州这个杨柳诸多的城市中散播,带着春风以及弥漫着花香的气息,她如一颗星辰出现在壶城,整座城都黯淡了几分。

柳什暗第一眼就被这个女孩的美貌迷住了。

那时,他八岁。

那时,她七岁。

初见后,他和她独自的见面,在一个壶城郊外的云安湖边。

柳什暗问承平郡主:“你为何来到这里。”

承平郡主回答:“我的父王要造反,他说过个几年,就会接我回去。”

在这个太平盛世里,他不知道造反两个字的含义,“我能和你一起走嘛?”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她心仪的女孩,表露了心声。

“壶城不好吗?”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因为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想说道:“壶城哪里好了,我的付父亲整日喊我读书,我一读书就犯困,而且这里冬天总是很潮湿,睡起觉来黏糊糊的。而且街坊邻居的小孩都不和我玩,因为我总是欺负他们。而且父亲总说京都京都,说起京都的繁华,我也想去看一看。”

少女笑了笑,没有说话。

少年凑近了少女,被少女推开,嗔怒的看着柳什暗,说道:“柳什么暗,你靠那么近,要挨板子的。”

“我不怕挨板子。我叫柳什暗,那个字念十,柳什暗。”

少女说道:“我叫木承平。”

“我知道,我问过轻鸢。”少年指了指远处杨柳下,正在折柳的侍女轻鸢。

“京都除了繁华之外,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特别是李阿麽做的京糕,滑而不腻。”

少年记下了这个李阿麽,也记下了京糕,仿佛将她口中的事情都记住一般。

...

大陵二百九十九年,永泉九年。

她十岁生日那天。

他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能说给我听嘛?”

承平郡主,说道:“心愿可不能说出口。”

“那好吧。”少年有些失望,看了看上方的月,十一月月中的月,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

“只是不能说出口,不过还是可以说给你听,你把耳朵凑过来。”

“不用扭着身,靠近点就好。”

柳什暗心内有些激动,这虽然不是他们第一次靠的那么近,只是这一次有些特别。他看见了郡主耳朵上的耳环,宛若是一颗星辰坠在上面一般。他闻见了郡主身上的淡淡清香,这个季节应该没有了花开。

承平郡主双手掌心靠外,放在唇上,对着柳什暗的耳朵说道:“我希望战争永远不会到来...”

少年再一次的失望,他以为她的心愿里有他,带着闷闷不乐的心情,他走开了。

承平郡主看着天上的月亮,随后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那样我就可以留在这里了。”

...

大陵朝三百年,永泉十年,除夕。

在那除夕灯会上,华灯初上,壶州城内到处一派欢喜之色,一年一度灯会,和那春风相连,烟火、年货、灯笼、糕点灯在那长街上随处可见,庆祝丰收还有期盼来年安好的祝愿时时被世人提起,神庙里祈愿挂满了祈愿木,一派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柳什暗和木承平在那除夕夜中也到了神庙里祈愿,在那回程途中,两人共处一个轿子。

木承平说道:“除夕日,到处流光溢彩,只是忒热闹了些,落脚之地都是找不到,若不是轻鸢扶着,方才都要将你给绊倒了。”她自说着,也是掀开了轿帘子,日出看了看街上的来往之人。

柳什暗笑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年岁交替,自然欢喜,自然出门往这城中长街而来。”

木承平后面的话语倒是没有听清,只是听着这两句诗,读来倒是觉得真切,那你问道:“这诗是何人所写,端端是说的甚好,只是如此佳句,倒是未曾听过。”

柳什暗看着木承平发上的青玉珠钗,倒是觉得精致可爱,随后听着木承平的回话,说道:“这不是这个朝代的诗,是我所在的那个地方,一个诗人所做。”

木承平道:“你口中所说穿越,我倒是不知是否真假。只是你素来也没念过几日书,想来也做不出此般诗句。”

轿子外传来惊呼,原来是壶州城一大户人家喜得贵子,于是便是在那酒楼庆祝,邀请众人给其取名,取名被用者,能得到厚重银两,这便吸引了许多人前来。

柳什暗倒也是心中一喜,一个新生命的到来,面临着许多新鲜东西,他开口:“在这年尾,你也不忘说道我。”

木承平突然认真看着柳什暗,说道:“柳什么暗,若有一日,你我分离,你会不会来寻我。”

“自然会。”

木承平道:“此话当真?”

“当真。千山万水,路遥深重,都会寻你。”

......

永泉十年元日。

陵王木泽陵,在宫廷中发动了篡位之举,皇家卫队龙骧卫、狼骨卫、银狮卫等十三路卫队,有一半倒戈在了木泽陵这边。金甲卫是旧皇木泽夜贴身护卫,只是那晚大将军被拦在了皇宫之外,一半卫队落入了陵王手中。

天子木泽夜当夜暴毙身亡,据说是服毒而死,驾崩原因不了了之。储君诏书被毁,几位皇子说是被大火烧死,无人知道真相。

那日正值元日,许多皇城高官都是入宫宴饮。

那日木泽陵早早就是下令闭了四方宫门。

血光照亮了半边天。

陵王木泽陵顺势坐上了云庭皇都的宝座。

他建立了自己的王朝,用极为残忍的手段,在他的皇兄坐了十年皇帝之后,按照他的意思,他重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旧皇木泽夜年号永泉,永泉年号带着泉,是水之意,于是这个新皇木泽陵为自己的新国取年号获安,获谐音火,以火来安定江山之意。

获安三年,经过了三年苦心经营,大陵朝终于是恢复了以往平静,民生也安定了一些。新皇向遥远的南方壶州下达了自己的旨意,大致意思有着三层。

承平郡主,从此为承平公主,三月从壶州归来云庭。

壶州刺史柳清远治理有功,兼照顾承平郡主得当,高迁至云庭任御史。

柳刺史护送公主重回云庭。

没有人知道这场云庭之赏,竟然是柳家的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