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论功

此战重要性,汉国上下都有这个认识,这就等同于当年当年丞相北伐,不是汉国好战,而是不战则死!

而被孙吴偷袭,烈祖夷陵之战丧师之后,汉国也只有北伐一条路可以走。

然后五十年的仁人志士,齐心奋斗至今,却也有大业难成之感,汉国内部,去年投降派却是数不胜数。

而如今,虽然得东三郡,但是于大局而言,还是只有北伐一途。

所以此战关乎天下归属,不胜,那么想要再次获得这么好的机会,非得埋头种田十年方可。

这和当年丞相北伐之时一样,当年丞相也是只有第一次北伐的时候,最有希望,其后不过是不甘心。

当年丞相恢复与吴联盟、平定南中后,就准备北伐曹魏。

第一次北伐在汉建兴六年春,丞相令镇东将军赵云等作疑兵,摆出由斜谷攻郿城的态势,以吸引魏军;自己则率主力向祁山方向进攻,陇右的天水、南安、安定等郡相继叛魏归汉,又收服了姜维,一时关中大震。

可是,马谡违背丞相部署,作战失利,为张郃所败,丢了街亭;赵云等出兵也不利,不能牵扯魏军主力。

其实也是那时魏军窥得此战之重要性,以十余万精锐迎战,而汉只得三万,虽然数战皆胜,但是后勤被断,不能从容收拾西凉故地。

丞相也只得退回汉中;不久,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又附魏。

要知道,那一战,丞相提前做了不知多少的准备,联络西凉义士,才一战得三郡,然后只要挥师收拾各个据点魏国兵马,然后再从容和魏军一战,定西凉归属。

而今,杨伊为此战,也是做了许多的准备,挑起钟会野心,散布谣言,最重要的是打了西县和东三郡数次战役,并挑起了吴国的野心,让吴国兵马牵扯了魏国的注意力,才在秋寒之时,发动此战。

之前以民夫运粮至汉中,都是打着在东三郡出战的名义,这才屯得大军作战一个半月的粮草,而今,这些粮草也已经用了一半了。

汉只有一州安稳之地,出产有限,就是这些出产,其中一半也是商货所得,也是姜维和霍弋这两大都督,今年最重要的任务。

此战初也只得一郡,这也是汉国如今最大的实力了,如今天下,不像是当年,天下思汉向汉之人,已然不多了。

而且,这各郡城池,也不像是当年那般,曹魏这些年为了封堵汉国,可是大加修城,像是当初街亭这般的据点,如今却不成隐患,但是像是天水郡城这样的要点,却是必争之地了。

如今曹魏的这座雄城,直接修到了祁山口,一个必经之地。

有这座雄城在,想要北伐,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杨伊的目标一直是这座雄城,使钟会和贾充交恶,钟会的关中军团不愿援助贾充,此城也看似无忧,然后就是一战夺城。

当然,一战夺城这个目标,杨伊最初是没有想到的,无非是此战胜了,然后围困,以悍勇之士夺城,为此,杨伊还留了十日的余地,也就是预备的粮草数目。

十五日的粮草,十日之内若是夺不下此城,那么就只能撤了,因为那时,钟会再怎么犹豫,他只要不想举旗反叛,那么就必须来援。

而大军撤退,若是不想演变成溃退,那么也必须有充足的粮草。

考虑的这么多,也做好了此战不成,那么就再屯田十年,然后再北伐的准备,而今,却是一战得城,那么以后腾挪的余地就大多了。

……

等着分出各部追击魏军溃军,又以御林入城清缴城中,等着杨伊入城时,天色已晚,不过此时天水城内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按说此战大胜,那么杨伊就应该以城中所得财货劳军,但因为担忧魏军尚可来袭,而且钟会如今的动向也不明,所以就并未大肆宴饮,只是军中增添肉食以犒赏军士。

此战,擒杀魏军战马良多,伤马尚且可医,但是死马就只能吃了,只是死马,双方加起来的数目,就超过千五之数。

如今这个时代,一匹战马可是相当宝贵的,若是类比,可以五个勇士类比,这是以汉军功制,擒得敌战马一匹,以五首级论功所比。

当然可惜归可惜,若是再战,也只能以连弩士射杀了。

到了晚间,几位御营的文员此时再度相聚一堂,借着贾充的府邸,此时正在商谈。

战事稍平,那么就该论一下功果了,这也是军中上下都在期盼着的。

因为得了东三郡,不少魏国大商大族侵占的土地,都被收回,杨伊又以国中良家子迁至东三郡,国中如今荒田倒是不少,军功分田此时也是充裕。

而且杨伊在绵竹开办的几大官办工坊,也是利润丰厚,杨伊有大肆买卖锦官城的皇家产业,刘禅数十年的积攒,邓艾当初要逃,所以只能放弃这些厚财,如今大汉国库中金钱也算是比较宽裕。

“阎都督今日设伏斩将,悍勇夺城,居功第一,智勇威武堪比古之名将,勋劳之重,足以再升一阶了吧?”

此时杨伊命众人,商谈下军将的赏罚,阎宇为帅,此战也实在是功勋卓著。

他自然也是列侯之位,军功本来已经升到了顶点,此时也只能加食邑了。

而因为一些原因,他的职位却是被撸了,如今的职位都是假,真正的只是一个镇北将军,此时自然要加一阶了。

“大罗将军也须不差,”法尚此时却是应声说着,大罗将军也就是罗尚了,他和罗袭为堂兄弟,罗袭自然是小罗将军了,法尚曾在汉中郡和罗尚交好,此时出言说着:“大罗将军职衔为护羌中郎将,此番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再加上之前孤军戍卫之功,也足以再升一阶了。”

中郎将这个职位,可大可小,而罗尚的护羌中郎将相当于杂号将军衔,晋一级就是四平将军这个阶位了。

“这自然也是。”当下就有人说着,“事到如今,吾国将要收复一州,功勋之事,陛下有意,此时稍微严格一些,不过其余赏赐,却大可多一些。”

说话的是老将军廖化,这位大汉的老臣,此时是五军都督府后军都督,说话分量自然不同。

既然定下了基调,那么其余人也就顺着基调开始分功,吏员也开始忙起来,如今可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基本上都要彻夜不眠的。

当然此时的人,身体素质也非同一般,就是文职,也不是后来封建时代的书生,而是皆通六艺的,都是要上马为将,下马安民的。

重将也不多,也就那些人了,诸位大吏定下了这些,那些吏员们会把兵士的军功算下,然后诸位大吏此时就开始闲谈了,手下不能下班,他们自然也得做个榜样。

法尚此时主动说着:“依我看,当务之急,乃是战后陛下的御驾去向;总不能真如陛下前不久所言,留在此不走了吧?而今日陛下又问我此事,我也是一时为难,诸位怎么看?”

出乎意料,此时法尚所言一出,居然无一人呼应,反而齐齐噤口。

肯定是要噤口的!

御驾何处,可不是简单的一件事,那是决定着朝中大臣的去向,还有那些官办工坊的所在。

这天水郡固然是不错的,临着渭河,水利上便利,而法尚已经定下了,就是以后天水郡太守。

他既然身为天水郡太守,自然是巴不得皇帝就留在此,这样就相当于从一个外郡太守,直接成为了司隶校尉般的人物。

司隶校尉,一般就是以国都所在的太守迁任,当然国都一般是没有太守的,只是名为长安令和洛邑令;而如今,大汉国都名义上还是锦官城,但是实际上今年是绵竹城,此后为何,就看国君所在了。

若是杨伊仍旧在绵竹,那么李洹这个新郡太守,也就最多一年之后,就可能会迁任司隶校尉了,而杨伊若是迁都别处,那么此位自然也就是别人的了。

不过李洹想的清楚,自己根基浅薄,就是有着那些职责,但是也只是做分内之事。

甚至是很多事,都要退让一步,这司隶校尉,他可是宁愿退上一步的,实在是此职位高权重。

司隶校尉最初置于汉武帝征和四年,职位相当于京师所在之郡国的太守。

初设时的职务,除“掌徒隶而巡察”之外,还继承了周代司隶“役国中之辱事”的传统,使其“将徒治沟渠之役。”即“给劳辱之役”,但武帝最初初设司隶校尉的目的并不在此,而是使其“持节,从中都官徒千二百人,捕巫蛊,督大奸猾。”

当然,事实也证明了,司隶校尉在督治阳石公主及决太子巫蛊之狱中,确实具有非常大的权威。

这时的司隶尉官品虽不高,却具有皇帝钦命持节使者的身份。

在武帝时期,司隶校尉督治阳石公主、决太子巫蛊之狱中,司隶校尉就充分运用了这一巨大的权力。

汉武帝置司隶校尉督察皇太子、三公以下百官,是历代统治者以低治高,以贱治贵的惯用手段;这是司隶校尉权势最重的时期。

在巫蛊之后,武帝感到司隶校尉权势太重,遂“罢其兵”,即剥夺了司隶校尉统率徒兵权,但仍保有皇帝钦命使者的身份,其任务是持节“督察三辅、三河、弘农”,这是司隶校尉职务、地位的第一次变化,也是司隶校尉向地方督察官转化的开始。

但三辅、三河、弘农属京师地区,也包括京师在内,故仍具有纠察、弹劾中央百官之权,仍是皇帝的耳目之臣。

在这一时期,由于有几位司隶校尉尽职尽责,“纠上检下,严刑必断”,致使“贵戚惮之,京师政清。”

这一时期的司隶校尉还是有相当高的权威,不过,司隶校尉的威权,全靠皇帝的支持、信任,得到皇帝的宠信,其权威足以压百官,得不到皇帝的支持,就成了百官攻击的焦点。

按司隶校尉的实际官职在九卿、三辅及京辅都尉之下,甚至也在承相司直之下,但在朝会时,却位居中二千石之前,与司直并迎垂相、御史大夫,这也就是司隶校尉地位特殊之处。

盖宽饶在宣帝时任司隶校尉,“絮白公正,不畏强御”,“刺举无所回避”,“居不求安,食不求饱”,甚至将月俸之半以给吏民,使为耳目,侦察百官,因此出现了“公卿贵戚至长安,皆恐惧莫敢犯禁,京师为清”的局面。

但是,由于盖宽饶“所勃奏众多”,而“廷尉处其法”则“半用半不用”。

也就是说被司隶校尉盖宽饶所劾奏的人,并没有全部受到应有惩处,廷尉可以上下其手,有的依法制裁,有的则曲为迥护,由此可见,司隶校尉在解除兵权之后,虽在“司察之任”,有“举使之权”,然而已不能率徒兵直接逮捕人犯,处置人犯,其威权较巫蛊之狱时,已大大降低。

不仅如此,由于盖宽饶“直道而行,多仇少与”,树敌过多,最后因受政敌的陷害而入狱;其后,盖宽饶不甘受辱,而引刀自刎,这就是司隶校尉失去皇帝支持时的下场。

自汉武帝设置司隶校尉以后,其地位和职掌就不断的变化。

起先本来只是京师的太守,然后就是皇帝的钦命使者,持节、领兵可以奏弹、审讯和逮捕一切官僚和贵族。

中间一夺兵权,再夺符节,又去掉校尉头衔而单称司隶;最后取消了司隶校尉的设置;司隶校尉的地位每况愈下,但是,到了仲汉时期,司隶校尉的地位则日趋重要,其职掌则不断强化和多样化。

仲汉初年,光武帝去丞相司直,使司隶校尉获得更大的权势,朝会时和尚书令、御史中丞一起都有专席,当时有“三独坐”之称。

司隶校尉常常劾奏三公等尊官,故为百僚所畏惮,司隶校尉对京师地区的督察也有所加强,京师七郡称为司隶部,成为十三州之一,司隶校尉差不多就相当于州牧了。

司隶校尉的官秩是比二千石,论官级低于中二千石的九卿,当然更低于列侯和三公。

而司隶校尉在朝廷中与公卿们相处的时候,这也有明确的规定:“司隶校尉诣台廷议,处九卿上,朝贺处九卿下,陪卿上。初除,谒大将军、三公,通谒持板揖。公议、朝贺无敬。台召入宫对,见尚书持板,朝贺揖。

以上的礼仪规定,既照顾到司隶校尉的职务特点,又考虑到司隶校尉官秩较低的实际情况。

廷议是议政的地方,需要发挥司隶校尉“无所不纠”的作用,所以位次就在九卿之上;进贺是礼仪性的集会,位次就以官秩高低划分,所以就在九卿之下。

不过尽管如此,在公议、朝贺时,对三公仍是“无敬”,以表示司隶校尉的尊严。

仲汉时期,在外戚与宦官的斗争中,一方常借重司隶校尉的力量挫败对方,如宦官单超等谋诛大将军梁冀,桓帝派司隶校尉张彪率兵围困梁冀住宅,将他杀死。

仲汉末年,外戚何进欲诛宦官,就以袁绍为司隶校尉,并授予他较大权力,后来袁绍果然尽灭宦官。

而从此,司隶校尉也成为政权中枢里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董卓称之为“雄职”;李傕专政时也自领司隶校尉;曹操在夺取大权后,也领司隶校尉以自重。

而后,在曹魏,司隶校尉权势进一步扩大,按照级别,司隶校尉排在各部门长之后,但在朝会的时候,大臣们坐在宫殿的正南门外,这时司隶校尉坐在各部门长的上首,一个人单坐,比仲汉时的“三独坐”更为显要。

进入宫殿后,再按职务高低,司隶校尉坐在各部门长的下首,即回到了自己应该坐的位子上,也不单独坐了。

而季汉则是延续了仲汉之制,此重位张飞、诸葛亮曾先后担任。

所以此职,却是不免让有心人眼热了。

就像是法尚,法家也算是蜀地本地人了,当年法正也是烈祖的谋主之一,位高权重,人脉各方面,不是李洹所能比拟的,他倒是可以争一下司隶校尉的。

所以,李洹也是暗暗赞同御驾留在天水郡的,他一年前还只是山野小民,虽然有些才学,以往也曾傲视天下,但是这一年来,为一郡太守,已经让他有些力竭了,更不用说再进一步做司隶校尉了。

当然此时,李洹也根本不用说话,身为皇帝亲信,他自然是要以皇帝的心意为主,而皇帝未表态和授意他之前,他也是一句话都不愿意露底的。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这边眼瞅着气氛不佳,此时倚老卖老的廖化,挣开微微闭上的眼睛,稍微咳嗽了^_^的马亭。

“可惜,没有活捉到那贾公闾!”马亭此时被提醒之后,即刻开口说着,“倒是便宜这贼子了……呃,忘记了,这马孝兴是不是议一下?”

“陛下有意以此人接任大罗将军的护羌中郎将……”

被李洹这么一说,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护羌中郎将这又不是什么值得争执的职位,一杂号将军罢了,当然这对于天下间很多人来说,也可能是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