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机(3)
开元元年六月,汉帝杨伊亲率战兵万余人,于沓中设伏,和魏军接战,魏军统帅贾充见战事不利,恐而逃,汉帝命关彝占领西县并周围据点。
消息传至魏国朝堂,魏晋王、大将军司马昭为振奋军心,命荆州刺史邓艾侵夺一二汉城池,邓艾以汉国上下一心,战力正盛推辞,司马昭于是命令谏议大夫司马伦至襄阳,逼迫邓艾进军。
邓艾只能以未曾训练完成的一万五千魏军并东三郡和襄阳城守军中,抽拔五千,共两万,号五万,朝汉国所占上庸郡进攻。
开元元年八月二十七日邓艾亲领战军,力战三日三夜,不克,欲还。
司马伦以势逼迫邓艾续战,又两日两夜,两万魏军折损过半,司马伦命令魏兴郡、上庸郡等郡守,得民夫万余人,以来攻城,邓艾虽有反对,却被司马伦夺权。
又力战三日三夜,万余民夫,十不存一,司马伦又逼得东三郡郡兵再战一日夜……
其时,汉国上庸郡都尉李慕,连战九日九夜,已然到了极限,魏军统帅司马伦准备明日一战实在不克,再退。
是夜,汉安北将军关彝并护羌校尉罗尚等将以三千精骑大破魏军本营,司马伦狼狈出逃,身边仅余百骑,魏军被俘虏者达五千之数。
开元元年年九月八日,汉帝杨伊,命御卫校尉张牧之率领两千御卫军抵达上庸县,并有大将孟犇、大将马跃等前来,各有所部一千战兵。
上庸郡里李慕、张腾等将整顿,还有兵一千五百,总集兵一万一千余人,连新降兵三千,总计一万五千人,号称五万。
九月八日,起兵拔营,攻向长定府魏兴郡,魏兴郡曹魏官员无兵抵抗,弃城而逃。
九月十日,进安陵郡,安陵郡守申度率五百兵出降,被任命为安军校尉,编入军中,至此,魏国所侵占的东三郡皆被汉国夺回。
九月二十日,三郡彻底平定,此时大军云集于东三郡中,分为两支,一支向北直指魏国南乡郡,一支向东,直指魏国襄阳郡,此时,消息传至魏吴两国,天下震动。
吴国此时厉兵秣马,以三路兵马意欲北伐,一支直指襄阳郡,一支直指魏江夏郡,一支直指广陵郡;此时魏国内部乱象未平,外部大敌虎视眈眈,人心惶惶。
杨伊此时正在汉中郡召集众将,除却部分战将不得回之外,大部分战将此时都回到了汉中郡,并领各部。
汉中郡外汉军大营,杨伊以罗尚为主将,罗尚经过了历练,如今也是治军有道,只见一火一帐,一队一营,整整齐齐,各有界限,并且营寨由壕沟、墙、栅栏还有营门组成,秩序了然。
大营中军,灯火通明,蜡烛点燃着,帐下文武济济一堂。
武将个个身披甲胄,文官都着文官服饰,也是春光满面,就连李慕此时也是满面笑容,似乎自己家族积攒的实力被消耗,根本没有丝毫介意一样。
众人都交头接耳闲聊,突然帐后卫士拉长了声音:“圣上驾到。”
顿时,文武众臣赶紧起身行礼迎接,文官还可,武将甲衣碰撞声不绝入耳,只见此时杨伊身穿一身戎装,显的深沉威严,看及面孔,却也还是翩然一公子。
可众人哪敢直视?只是纷纷行礼。
见众臣众将行礼后,杨伊才笑的说着:“免礼平身,孤得众卿竭力,如今连战连胜,襄阳郡、南兴郡皆指日可下,方可开宴稍歇一二,今日饮宴只叙情谊,不分长上!”
众将众臣纷纷称诺,大口大口的吃着酒肉。
杨伊此时看着群臣,突然之间有些奇怪,眼见已经攻下了东三郡,地盘扩大的可是不少,可是自己云气却基本上没有增长。
转眼看向各将各臣,突然之间,杨伊看向了角落中的李玄休,这是文臣,在翰林院中听用,不过杨伊为表示李家的功劳,虽然九品,却也让其来赴宴,此时虽然隔了很远,但是还能看见。
在他的眼中,李玄休还是金黄气聚而不散,现幢幡状,丝丝吉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身,但是似乎有了些变化。
再仔细一看,突然之间大悟,只见这幢幡金气虽然还很浓郁,却似乎比原本薄了些,心里以为是错觉,仔细再辨。
果然,只见原本厚实的吉气,已经薄了许多,虽然丝丝还在补充,却也是明显看出了削弱了。
一转念中,就知道了原因,心中震动,连忙取酒来喝,掩盖了表情。
“地脉龙气也有消耗和枯竭啊!”风水堪舆中有一个说法,就是“真龙不过百年运”。
意思是,哪怕再强的地龙,也经不起百年的龙气爆发,因此地龙之气,多半是用来第一桶金,使人迅速上位,得人道气数的补充,而不是全靠地龙,更加不要说,李玄休的地龙,还不算是真龙级的大龙脉。
若李玄休能得到杨伊现在的地位,那只要地位不堕,蜀地百万黎民百姓生气就在补充着消耗,不必处处消耗地龙之气。
现在相反,李玄休还是空架子,李家的气数还是在家主李慕身上,而到了现在,李慕只是一上庸郡都尉,并不为主官太守,也获得不了多少人道气数的补充,加上这次激烈的防御战,保命不得不大量消耗气数,这就是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因此这样绵延下去,李玄休的气运才会有着明显变薄的迹象。
当然,现在地龙还消耗的起,李家做了几十年的羌人之主,威望还在,也就一丝丝在补充,可是,若是次次这样呢?消耗了还能获得补充吗?
杨伊心中震动,突然之间历史上无数往事浮现出来。
历史上有大气数大命数的人并不少,但是往往日后就黯然退场,或者泯于众人,归根到底,只有一点,那就是——用奇谋,作险事,却没有足够的人道根基补充。
几百年后,有白袍将军陈庆之,此人北送元颢,自铚县至洛阳,行程三千里,四十七战克魏三十二城,一往无前,可谓战无不胜,尔朱荣倾北魏之兵都奈何不得,但是度河时,突如其来的山洪无情地冲走了他百战百胜的部队。
以后就相对平庸了,大同元年二月,陈庆之攻东魏,与东魏豫州刺史尧雄交战,因不利而还,再无神迹可言。
死时,更只有五十六岁,不过总算还得善终。
以少胜多,以奇胜正,大耗气数,若是事后升赏,或者本身是人主,得万民气数补充还可,若是平时清闲,不掌军民,而战时出征为将,无论有多少气运,都会消耗干净,到了大事已成时,一纸就可诛灭九族。
何也,君强臣弱,也是气运消耗干净的缘故。
只用其才其命,只给军将官爵,不给养气化命的根基,这就是权谋之道的无上真意,所以君者越强,臣者越弱,行此策,断无以下犯上之理。
就算手下有真龙,行此策,也可将其消磨干净,真龙也要变成池中锦鲤。
比如数百年后,唐国有将程咬金,可谓是福将,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其人本是真龙天子之姿。
若不是有望气之术,就是知道这种密不可传的真意,其实也无法可用。
此法驾御群臣,威福不测。
就在寻思中,突然之间,杨伊询问着左近的关彝:“关将军,现在长定镇三郡已得,面向两郡,有何法给予迅速攻下?”
关彝不假思考,笑的说着:“此乃是陛下定计,臣斗胆说上一二,何必攻城,敌将狼狈出逃,仅余百骑存身,就算发动两郡的民壮,也难以控制局面。
臣读兵法有云:夫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伤兵俘虏之中,其中多有南乡郡中人,命其号哭在墙下,呼爹唤娘,又射缴文于城内,言降者不杀,献城有功。”
说到这里,关彝住嘴不再说了,一丝笑容,此时泛上杨伊的嘴角,杨伊此时点头轻轻说着:“如此三日内,必有人献城,吾可再夺一郡!”
听到的人此时却是一齐瞠目结舌。
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
九月十二日,吴国左都督府。
一名年轻人此时进了门,就急速的跑着,经过一处走廊时,头上戴的银冠,被一处伸出的枝叶碰歪了,都来不及扶正一下。
此时,范慎正在批阅着文件,听到声音,不由望了上去,这是吴国王子孙壾,如今在他这里听用,只是这王子平常也算是稳重,如今看着却心中纳闷。
“都督,汉魏两国发生了大变故!”孙壾快步赶到范慎面前,连忙禀告的说着。
“发生了何事?”范慎皱眉问着,孙壾一向有着从容气度,这时怎么这样了?
“都督,收到信报,汉主命将军关彝以三千骑大破魏军本营,司马伦邓艾狼狈出逃,仅余百骑,汉主命各将领军至三郡,号称五万,魏国东三郡各郡县,基本都已经不战而降,如今已经直指魏国的襄阳郡和南兴郡,这两郡如今守军被抽调不少,只怕都已经是一个孤城。”
“什么?”听到这句话,范慎也保持不住镇定,立了起来。
“这是何等大事,吾如何敢乱言,我之前就派人在汉中经商,他们翻山越岭,一路未曾休息,消息不会有错的!”孙壾喘了两口气继续说着:“看这情况,纠缠了数十年的三郡之地,终于定下是谁的了,而南乡郡和襄阳郡,也是岌岌可危。”
“都督,汉魏两国纠缠,我们才能安康,若是出现了强敌,他们一方成强,我们境遇就难了,吾国也当奋发,不如立刻出兵,牵绊魏军是其一,夺得一二郡县,也为国主贺。
更何况襄阳郡,汉国也难以一次夺得两郡,不如我们取了襄阳郡。”
范慎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度步,他考虑的更多,如是被汉国夺得襄阳郡,那么己方却会腹背受敌,当年夺得汉国荆州各郡,致使汉国只能从汉中伐魏,若是被汉国夺得襄阳郡,那么汉国还会不想着夺回荆州吗?
这就如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心上,让他脸色阴沉无比。
此时大堂中一时默然,就有一将此时说着:“都督,我们被魏国所逼,本也抽不出多少兵来,真的要抽,最多也就只有几万,汉国既然已经大胜,号称五万,那至少也要有个两万,我们若是相同的兵力,如何能夺得襄阳郡?”
孙壾此时却是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知道了襄阳郡的重要,怒而说着:“就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汉国轻易打挎了魏国,打下了,要是被汉国夺得襄阳郡,还有南乡郡连成一片,我们的荆州各部以后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又转身大拜范慎:“都督,我听闻汉国兵力并不充足,这时只要都督从荆州出兵,我们也出两万可号称五万,威逼之,到时候,魏国的襄阳郡必坚定了抵抗之心,久攻不下的话,汉军也只能退兵,那时我们就可吞并之,但是万万不可轻易让汉国轻易打下襄阳郡,一打下,荆州危矣;兵必用险用奇,还请都督决断。”
范慎紧锁眉宇,度了几步,说着:“梁王说的没有错,这时断不能给汉国轻易打下襄阳郡,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兵马和粮草预备,明日上午就出兵。”
这个时代召集兵马,本身是一件大事,加上粮草兵马,能够明天上午就出兵,这已经是非常了得的精锐,这还是范慎身为左都督,有便宜行事之权。
“遵命!”在堂上的众人,立刻应诺,甲衣之声连绵不绝。
范慎又命人请示国君,毕竟也得尊重国君,虽然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若是妄为的话,也是取死之道。
范慎左都督部离国都也不远,却是连夜收到了国主诏命,得到范慎的讯息之后,孙皓竟然决定三路齐攻,夺下魏国广陵郡、江夏郡、襄阳郡,将战线北移。
只是范慎收到这诏命之后,却是惊住了,国主这般心大的计划,却是出乎他的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