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无可奈何
朱纯臣兢兢业业地带着部下清点城内物资并且安排城防，虽然他不能打，但也算是有用，毕竟怕死，生怕杨伊把他拉去处斩了，因此这些天的表现让杨伊还是很满意的。
这一次各方协力，直接覆灭了李闯军的北营之后，已经算是完成了杨伊的基本任务目标，这才过去仅仅一周的时间，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早着呢！
接下来就需要考虑一下别的了，李自成已经不足为患，甚至等着王斗等兵将休整几天之后，直接可以在城外和李闯军主力决战了！
所以李自成此时很难受，退，舍不得，距离辉煌的帝位也就一步之遥了，如今的大顺，哪怕是称帝了，但是不管是地盘还是实力，都不足以承担这个帝位。
也只有占据了大明朝的京师之后，方才有一丝名正言顺；而如今，能不能打下京师已经是个未知数了，就是撤退，恐怕也难了，所以李自成才要等，他甚至只有一天的时间来等待！
刘宗敏北上夺取密云等地之后，向东直插蓟镇，按说如果顺利的话，也应该有消息汇报了，李自成很担忧，大明朝的援军，来的是关宁铁骑还是别的地方的援军？
“这东西怎么用？”
他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派出仅剩的数百骑护卫着牛金星和李来亨回长安准备后路，山西打下来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没来得及整备，若是李自成势力衰弱，山西这边很可能就会背刺大顺了，解决了这些事，李自成已经命人整理北营覆灭的线索了，此时他好奇地看着手中正摆弄的鸟铳问道。
他军中现在的大炮也没有几门，大同等重镇的城防都有巨炮，但是这种城防炮移动不易，其余的小炮能搬来的也没有多少，加上李闯军经过几次炸膛、火药殉爆等危险之后，李闯军对于火器很是抗拒。
来的时候总共也不过带了四门应该算红衣大炮的铜炮，另外还有四门缴获的属于后膛装填的弗朗机炮，不过这些炮，如今只剩下两门了，其余的都失陷在李过的北营了；除了火炮之外，李闯军中使用最多的火器就是鸟铳了，基本都是缴获而来的，现在差不多还有好几百支，火器在这个时期，正是蓬勃发展的时期，而这时候的明军，火器的比例是很惊人的。
基本上九边重镇都有着数千计的火枪营，而这也是杨伊前几天城防的关键所在，杨伊虽然并没有做的很多关于科技改进的事，因为她所能做的其实也不多，炼铁炼钢都不是短时间就能出成果的，也只是整备了一下城中的军器监，在现有的基础上，做了一下标准制定。
想要迈步工业时代，标准是很关键的，此外，也就是对火药配方做了一下改进，已经很接近无烟火药了，火药威力上倒是提升不大。
无烟火药的好处在于燃烧后没有残渣，不发生烟雾或只发生少量烟雾；而使用无烟火药可认增加弹丸的射程，提高弹道平直性和射击精度。
无烟火药的诞生也为弹药的开发铺平了道路；按照正常历史来说，要在200多年以后，欧洲国家的军用步枪弹才基本上从大口径黑火药枪弹演变为较小口径无烟火药枪弹，而著名的马克沁重机枪也是因为使用了无烟火药才具有实用的价值。
“快，给陛下演示！”
一名李闯军军官此时赶紧说道，他是降将，现在统领李闯军的火器营，不过因为李闯军不重视火器，这也导致了他的位置很不重要，甚至上和火头军统领差不多是一样的地位。
一名同样的降兵此时忙从腰上抽出一个小竹管，拔出塞子把竹管里的火药小心翼翼地倒进枪管，接着从腰上盒子里摸出一个铅丸子，从枪口又装了进去，再抽出枪管下面的通条伸进去用力杵了一下，打开火门盖，再从腰上抽出另一个小壶，向火门的药池倒了点火药，用力晃了几下枪身，估计是让火药漏下去，接着又从腰上扯出火绳夹在掰开的火绳夹子上，拿出火折子吹着，先把火绳引着了，这才端起枪向前方做瞄准状。
“要这么麻烦？”
李自成看着这一幕皱眉，这就是北营覆灭的关键所在？这不应该啊！
“陛下，鸟铳都是这样的。”
火枪看起来麻烦，但是威力却不容忽视，特别是不耗费体力，冷兵器时代，大战一次，军中高手恐怕也就砍杀个三五人就不行了，因为砍人并不是你砍一下就行了，敌人会躲也会格挡，更还会跑，因此体力耗费的很快，而体力想要恢复，却很慢了。
而使用火器，只需要几个小动作就行了，耗费的体力微乎其微，等着发展到定装火药时代之后，那就更省力了，而等到后膛枪时代，冷兵器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这东西能打多远？有多厉害？要说实话，我不听假话。”
李自成此时问道，虽然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是李自成仍旧没有不耐烦，而是继续问着。
“启禀陛下，这不好说，要是打不穿甲的三十丈应该能伤人，但要是打穿了棉甲的，那也就是个不到十丈了，穿厚点估计五丈以内能伤着就很好了，要是穿铁甲的加上内甲的，五丈距离就算能够打穿甲实际也就只能打破点皮，要是前面再横上个盾车，那差不多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而且这东西因为工部的那些贪官污吏粗制滥造，还经常容易炸膛，依末将来看，用这个真还不如用硬弓，只是硬弓一般人拉不开啊！”
那降将说道，是的，他说的本来是没有错的，因为没有标准，工部的将作监中，只要看着是好的就直接拨出去了，而在大明朝这个时期，崇祯的执政很有问题，贪官污吏层出不穷，火器的质量也是越发差了！
李自成听着也是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的确也曾有体会，又不是没有和明军交过手，很多人都说了，明军的这些火器就是挠痒痒的，也就是响声让人害怕！
看着火器营的演示了一番，威力也的确是差强人意，这就让李自成想不明白了，莫非城中的明军用的火器不一样？
这不应该啊！这些降军的火器也都是大同、宣府、太原等重镇的，据说也都是刚刚拨过去没多久的，这么快城中就有新火器了？
也是因为这些火器不怎么样，实际上以前缴获的鸟铳其实足有数千甚至上万杆了，不过大多都被李自成命人给熔了，打造其他品类的军械！
“这东西是不是能做更好的？”
叫来了工匠，让他们去琢磨一下，李自成也就不管了。
他现在也只能先做这些了，而且就这些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指望的，毕竟现在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想要这大明的京师，那么只能去拿着真刀真枪去拼杀，说到底还是他手中的刀最可靠。
他不明白，一个人就算再能打，那也挡不住千军万马，甚至别说千军万马，就是王斗一个人，如今已经在明军内部被称之为“万人敌”了，但是让他一个人去打一千人试试去。
甚至昨天，若不是有着最后一万多的步军援军来，就是李过的那三万多人不跑，他带着骑兵冲杀，等着杀完他就得累死，在世界没有变化前，一个人的能力最多也就是应付个百人级别的战斗，到了千人级耗就能把再有力的大将给耗死，所以大将还得有军队，一支先别说能战至少也得敢战的军队。
单单来说，就是之前的明军打仗其实并没什么问题，军备上，敌人有的他们都有甚至是更好。
盔甲不用说，双方都是以棉甲为主，其他札甲锁子甲也都是常见的东西，武器没有差别，甚至李闯军的武器很大一部分还是从明军手中缴获的，冷兵器都是一个样子，无非就是些刀矛弓箭，至于火器李自成基本上等于是没有，而明军却标配了大量的前膛大炮加火绳枪，也就是说双方在装备上明军是更胜一筹的。
再说士兵素质。
李闯军单兵战斗力的确要高一些，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明军都是弱鸡，至少九边重镇以及京营的明军不是，这些人同样也是训练有素，砍人头的利索程度并不比李闯军的老营差。
甚至就是野外对战，也丝毫没有问题，而只需要躲在城内固守的明军，那更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无非就是开枪放箭拿东西往下砸，既不需要面对敌人的骑兵洪流又不需要面对敌人的步军长矛如林。
而李闯军现在攻城靠的甚至大多还都是几百上千年前的那些手段，现在无非也就是依赖着内应喊话恐吓了。
说到底明军就是差在了这个敢战上，不战而降的太多了，凭借着李自成的实力，别说九边重镇了，攻下一座守备完好的县城都很有问题，而明军大多都是不战而降的，这样的明军要还能打胜仗就是天方夜谭了。
而此时，李闯军却需要面临这个问题了，这京城还打不打，已经很有问题了，特别是围三阙一这个战策已经是完全失败了，现在不用说其他的，还分兵重建北营，这就是一个难题了！
李过建立的北营村寨已经被明军夺下，这要夺回来，需要的也不是一点点军力就可以的，而现在，对于李闯军来说，士气也很有问题了。
“需要勇气啊！”
骑在马上，看着经历过战火的闯军将士，穿着的各色衣裳，和城头上的明军同一色的服装相比，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敌袭！”
突然间几声呼啸惊醒了李自成。
此时李自成接过亲兵递上来的千里镜急忙向远处望去，差不多有数千的明军骑兵正从北而来，很显然是从北城那边绕过来的，不过看着只有这些人，这点人不可能攻破他的大营的，所以只能是前来侦察的。
“去，把权将军请来！”
此时，军中的权将军也仅剩田见秀一人了，李过已经死了，刘宗敏去向未知，也就田见秀这一个提督诸营权将军了。
因为没有骑兵了，此时看着这些明军的骑兵在外耀武扬威，此时李闯军只能举起弓箭射过去，成片的弓箭，却没有什么成效。
此时这些明军的骑兵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耀武扬威，田见秀正在想着对策，听见李自成的传令，也就皱着眉头跟着传令兵到了李自成的跟前，他没看到，就在他刚刚走没多大一会，明军的骑兵散开，露出了后面此时约有十余门拉过来的小炮！
刚刚到了李自成跟前，这时惊天动地的炮声骤然响起，在大炮的猛烈后座中，一枚枚炮弹呼啸飞出，瞬间将李闯军的军营砸到了几个，被炮弹炸到的李闯军兵士，也很是凄惨，而且炮弹的动能还没有耗尽，紧接着又弹起撞在周围。
一炮糜烂数米方圆，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不等待李闯军有什么后续的反应，那些明军的小炮就被套上了马，装上了轮子，然后被拉走了。
看着数千的明军骑军严阵以待，最后徐徐后撤，此时李自成一直从头看到尾，他很气恼，气的胸口差点爆炸了，但是却是无可奈何！
没有骑兵了，之前的数千骑，被高一功一战葬送了，剩余的数百骑已经护送牛金星和李来亨走了，只凭借步兵，根本不敢出去战！
“陛下，如今……如今要早做准备了！”
田见秀此时看到了后半段，不过他不动声色，这些炮造成的伤亡并不大，最多也就百十人的伤亡，但是对于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因为己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制衡的手段了！
田见秀的意思很清楚，让李自成撤军，不过李自成听着，犹豫了下，说道：“议一下！”
田见秀很失望，这时候可是需要李自成乾纲独断的时候，撤军这个建议，田见秀也只敢私下里劝谏，毕竟此时撤军，那可是要得罪很多人的。
比如提出这一整个计划的顾君恩，如今下落不明的刘宗敏等，这可是大仇，要是众议，就是田见秀再不顾个人荣誉，那时候恐怕反对的人也不少！
失望了！
叹息一声，田见秀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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