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2章 善恶难分
易罡宇盯着麻云大，眼神冷峻，后者坦然对视，一点都不心虚。
“按照你单方面的说法，刚才在小溪边被你们杀死的三名幻剑宗弟子，便是糟蹋那户人家闺女的真凶？”
“什么叫单方面的说法，本来就是。”麻云大道，“那三个人渣是三兄弟，老大李小特、老二李小朗、老三李小普。来到镇上后，一直窝在杨安倍的府上担任幻剑宗的试炼师，杨家父子离奇失踪之后，他们也赖着不走，打着寻找杨家父子的招牌索要了大笔金珠，然后在镇外四处晃悠。前两天转到一片小树林，看见一个采摘杏子的女子颇有几分姿色，坐在路边休息，确认周边无人之后，三人顿生邪念，将其拖入林中......哼！真是可耻可恨。”
易罡宇不置可否，问道：“压寨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麻云大索性竹筒倒豆子，讲个痛快。
“女子叫李翠花，年方二十，家境一般，提亲的倒是有不少，可翠花妹子不愿意，推脱说她爹娘身子不好，需要照顾，孝女一个，天知道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麻云大道，“兄弟，你也知道，这女子被糟蹋了，哪里还嫁的出去？虽然现在还没人知道，能蒙混着，但只要去了婆家，自然露馅，哎......翠花妹子性子柔和，却也有着几分刚烈。其实都怪大爷有一个不成材的手下，口无遮拦的来了句‘我们老大帮你报仇雪恨，你就给我们老大做压塞夫人好了，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舒服惬意。’，没想到......”
易罡宇颔首道：“没想到李翠花答应了，是吧？”
麻云大掏了掏耳朵，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兄弟，你也看到我这鬼样子，哪里配得上翠花妹子？再说了，大爷带着一帮子兄弟姐妹，虽然说纵横曜石大陆十余年，日子其实过得蛮惨，说白了就是东躲西藏，他大爷的！到处都是本大爷的三级通缉令。本大爷不服啊，以本大爷的名声，好歹也得六七级通缉令才配得上嘛。”
易罡宇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嘛。”
麻云大一愣，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以为耻？”旋即就明白易罡宇所指，摆了摆手，笑道，“兄弟，你怕是被道上那些流传的消息误导了吧？”
“误导？”易罡宇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许可心说阿里山四十大盗无恶不作、臭名昭著。
“那些该死的通缉令上，满满说的都是我们阿里山四十大盗的滔天罪行，什么打劫某天城的金库；什么灭掉一个门派；什么暗杀朝廷大官......完全就是不胜枚举。不过话说回来，兄弟，本大爷要是有那本事，还真会去干。”
“你没干过？”
麻云大以手支额，道：“本大爷总共就四十个人，其中修为就我最高，那也不过八卦境，顶个屁用呐！天城金库的守卫，最不济的都是八卦境修为，我去找死呢？不过话说回来，手底下有这帮子兄弟姐妹跟着，我总不能让他们饿着冻着，所以偶尔会打劫一些富商倒是真的，反正都是一些为富不仁的东西，抢了才好。”
易罡宇半信半疑，问道：“仅限于谋财？”
麻云大坦荡荡道：“害命当然也有，但仅限于该死之辈。比如幻剑宗的这三个人渣，不该杀吗？我们办事之前都会调查清楚，从不乱来。兄弟，你别用这种眼神盯我，我知道你不信，说实话，本大爷这鬼样子，连自己都不信。”
“我信。”易罡宇沉声道。
“什么？”
“第一，你心里不虚。”易罡宇道，“第二，你眼神坦荡。不过你要是再偷瞄冰儿几次，她可能会挖了你的眼珠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知道李家村的李翠花，也知道她家有一片杏子林，还知道她爹娘的确身子不好，需要她照顾。我有个兄弟叫万重山，他爹娘上门提过亲，李翠花也是用这个理由拒绝的。”
麻云大一怔之后，起身道：“那不就完了，没事了嘛，兄弟，山不转......”
“别转了。”易罡宇摆手道，“你们杀了李家三兄弟，幻剑宗很快就会知道，并派人追查。外面那么多的目击证人，最快明天就能锁定你们。想想，万一幻剑宗派出几个七星境甚至是六合境的高手，以你们的脚程，这么大的目标，能跑得掉？”
“呃......”麻云大搓着双手，道，“是有点麻烦，让我想想。”
“更何况，你还得带着压寨夫人以及你的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这个嘛......”
“麻云大，你们阿里山四十大盗看起来都是坏人，实则并不是，说实话，经过这番长谈，我还很钦佩你们。”易罡宇道，“不过了七月十五，这镇子上是不会安宁的。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暂时居住，幻剑宗的人绝对找不到。”
“兄弟，你居然愿意帮我？”麻云大不敢置信。
“为什么不？”易罡宇笑了笑，道，“不过这地方需要冰儿的许可才行，因为那里是她的家。”
坐在上层的冰儿点头道：“看在你有了压寨夫人的份上，我就准了呗。”
麻云大抱拳感激道：“多谢易夫人。”
冰儿一嘟嘴，道：“叫我冰儿，这个好听。”
“啊！”麻云大看向易罡宇，道，“兄弟，这不妥哇！还是应该尊称易夫人才是。”
易罡宇也是哭笑不得，许可心那边吧，万重山不管不顾，直接就是“弟妹弟妹”叫得欢快，现在碰到个麻云大，又是先入为主的来了句“易夫人”，有心解释吧，又觉得没那个必要，索性算了，管它呢。
麻云大看向艾玛，道：“兄弟，这位也是尊夫人吧？敢问如何称呼？”
“我叫艾玛。”
麻云大摸着脑门子，想了想，还是问道：“兄弟，两位夫人哪位是大？不对不对，上次还有两位，这大小顺序万万不能搞错......”
“就此打住。”易罡宇汗颜道，“你去跟兄弟姐妹们打个招呼，让他们现在分散入镇，分批采买一些吃的喝的穿的盖的，冰儿住的地方，比较冷。完事之后，同样分批前往神獒镇，在靠近神獒峰的一侧找个地方集合，入夜之后，我和冰儿会带你们进去。”
麻云大抱拳，躬身道：“兄弟，还有两位易夫人，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用得着我这帮兄弟姐妹的时候，只管开口，绝无二话。”
“好说，事不宜迟，赶紧办事去吧。”
麻云大出门而去，易罡宇不禁叹息一声，道：“真的是善恶难分呐，谁又会相信一群‘臭名昭著’的悍匪，其实却是一些血性中人呢？”
冰儿道：“是想不到，要是我看，这些全是坏人。”
易罡宇笑道：“冰儿，所以我说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绝对不能只看相貌，一定要弄清楚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这很重要。”
“嗯。”冰儿点头道，“就像那三个死了的家伙，表面上看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十足的坏人，杀得好哦。”
艾玛笑道：“亏了四十大盗，省了我的事。讲真，杀他们三个都会脏了我的长枪。”
易罡宇道：“现在该忙活我们的事情了。艾玛，你去看看老酋长的五千蛮人战士都回来了没？记住一点，把这周边都包围起来，重点是小溪两侧，但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我和冰儿要回一趟镇上，水之灵石和木之灵石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捕捉，我得去问问师傅们。等晚上安排妥当四十大盗之后，我们就会赶回来。”
艾玛道：“谢谢你。”，走到门口，略一犹豫，回头问道，“我是易夫人吗？”
“咳！咳！”易罡宇被直接呛到，难道被母黑豹奶大，又在蛮人部落长大的艾玛，天性就是这么直接干脆、痛快淋漓么？
艾玛认真道：“老酋长把我送给你，我就是你的人。”
冰儿忍不住好奇问道：“小易，易夫人是什么意思呢？刚才那个三角眼，就是这么叫我和艾玛妹妹的。”
这一次，轮到艾玛被呛到了。
小木屋里乱成一锅粥。
易罡宇头大如斗，猛抠脑门子，尴尬道：“艾玛，你不是我的人，准确的说，你是我的家人，比如说我的妹妹，明白不？至于冰儿，那个夫人的意思呢，其实就是一种尊称，为什么前面要加一个易字呢，嗯......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嘛。好了，艾玛，赶紧去办事，冰儿，快下来，我们回镇上去。”
不等二女有任何反应，易罡宇已经夺门而出。
两人回到镇上，易罡宇直接去找了三师傅赫连真吾，把水之灵石的事情一说，赫连真吾道：“徒儿，你脑袋瓜子时而好使，时而不好使呢。”
易罡宇不明其意，愕然道：“请三师傅明示。”
赫连真吾道：“为师好奇的是，小镇周边数十里范围，大小机缘随时都可能出现，你不带着冰儿多走走看看，碰碰运气，盯着这水之灵石和木之灵石搞什么？这玩意就算合成【聚水灵塔】，对你修行也没有什么用，水之灵无处不在呐。”
易罡宇就把熊人部落、树人部落和蛮人部落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倒是悲天悯人的很，不愧是跟古玄鱼混的。”赫连真吾笑道，“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多上上心，把自己的机缘搞到手再说吧。”
易罡宇道：“三师傅，鬼才知道我的机缘在哪？”
赫连真吾道：“徒儿，机缘当然是需要巧合的嘛，就像那边盯着烈火椒猛看的冰儿，不就是巧合而来么？”
易罡宇想了想，道：“三师傅，既然如此，徒儿岂不是也能认为遇见三个部落是一种巧合呢？正如您说的，这些灵石也好，灵塔也罢，对徒儿并无多大用处，但对三个部落来说，却是生死攸关。我要是没撞上也就作罢，但既然知道了，却也不妨试试。”
赫连真吾沉吟片刻，颔首道：“被人欠着人情总是好事，而且这人情对三个部落而言也着实不小。好吧，木之灵石你能不能拿到不好说，不过水之灵石肯定没问题，让冰儿帮你就行了，一抓一个准。”
“真的？！”易罡宇大喜过望，三师傅说的，肯定假不了。
赫连真吾道：“冰儿乃是修行千年的冰蚺，天生就是水属性之体，掌控和驾驭水的手段想必你已经见识过了。那水之灵石，说白了其实就是凝固成形的水之灵，非气态存在，而是以宝石的形态出现。冰儿只需在那小溪边，吸纳水之灵，便能诱惑出九枚水之灵石投怀送抱。这个道理可以用海纳百川来解释，懂了没？”
易罡宇恍然，犹豫了下，问道：“三师傅，木之灵石有办法不？”
“别太贪心。”
易罡宇“嘿嘿”一笑，道：“三师傅，还有那土之灵石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呢？”
赫连真吾眯眼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机缘巧合。”赫连真吾道，“也是规矩。”
易罡宇微微皱眉，道：“谁订的规矩？”
“反正不是为师。”赫连真吾仰首望天，叹息一声，道，“徒儿，天机难测。你既然已经知道水之灵石出现在浣花溪，木之灵石出现在红树林，那么土之灵石会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