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搭档还是棋子
丁广硕一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文件，雷爱国的话从侧面就已经告诉他检验报告的结果如何，他看向雷爱国，后者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刚刚那毫无色彩的脸竟然流露出说不清的神色，虽然雷爱国现在看起来依旧是老刑警的那份沉稳庄严的样子，但丁广硕注意到雷爱国那跟在手上夹着的香烟已然有烟灰落在了桌面上。
丁广硕盯着那份检验报告看了半天，虽然他一下午都在等着这份报告出来，但等到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翻开那蓝色的文件夹，虽然之前雷爱国的话已然暗示的很明显，但他依然愿意看到那检验报告上的数据是相反的。
“呼~”丁广硕深呼一口气，似乎是把仅存的犹豫不决给赶出了心里，他左手压在文件上，缓缓的打开了文件。
他一字一句的看着上面的那规范化的宋体字，终于他看到了让他担惊受怕一下午的一串数据。
检验结果：从头发提取样本，用微量元素检测，根据两份检测样本所含的微量元素成份相同表明两个头发均来自同一人……
“呵呵，没想到我还真猜对了。”
丁广硕看完结果后合上检查报告，出乎雷爱国意料的是他并未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相反他只是眼神黯然，低头苦笑。
“抽一根？”雷爱国递上一根烟。
丁广硕没有答话，只是愣愣的接过烟后，叼在嘴里点燃吸了深吸一口。
“咳咳咳……”浓烈的烟雾侵入他的肺叶里，那种十分刺激的感觉让他近乎喘不过气。
“抽完这根烟就好好休息休息吧。”雷爱国并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语，他声音深沉但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丁广硕的脑袋里：“我不希望一份头发的微量元素检测报告就让你变成一滩烂泥，事到如今抓到凶手才是重中之重，更何况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艾小暖遇害，最坏的打算当然要做，但最好的结果我们也要去用百分百的努力争取！”
丁广硕抬起头望向雷爱国，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几近绝望：“最好的结果？有这个可能么？”
雷爱国看出了丁广硕的疑虑，他开口道：“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她被害，那还有谁可以竭尽全力的去救她？”
“睡一觉吧，养精蓄锐才能有好精神头儿去抓凶手，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这面色就跟吸毒者差不多。”雷爱国朝办公室里那个沙发扬扬下巴：“今晚就睡这里吧，有什么事找你还方便。”
雷爱国现在最怕的就是丁广硕独自一人回家，万一家里随便一个物件就能令他睹物思人到时候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可就完了，丁广硕在局里休息，最起码不至于看到属于艾小暖的物品，更重要的是雷爱国自己也可以盯着他。
丁广硕回头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到沙发处然后半躺在上面，；雷爱国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继续翻看着资料。
……
此时此刻，一间破旧的小屋里，顾惜乐正端着个盒饭站在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上被封了胶带的女孩的不足一步的面前，而女孩如同一只羸弱的小猫般双眼惧怕的偷瞄他。
“你……你不要大吵大叫，我把胶带撕了让你吃饭好不好。”顾惜乐表情很不自然的冲女孩晃了晃手中的盒饭。
“嗯嗯~”
女孩双眼瞪得溜圆，紧紧盯着他手上的盒饭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回应。
顾惜乐将盒饭搁在地上，上前半步伸出右手，只见那个女孩下意识的脑袋向后躲闪。
顾惜乐见状猛地将手缩了回来，他双手举起手掌展开语气轻柔面露温和：“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似乎见顾惜乐并无恶意，双手也没有什么匕首之类的武器，女孩的上身颤颤巍巍的向前倾，‘撕拉’一声，女孩脸上的胶带被顾惜乐一下子给撕了下来。
“啊！”似乎是胶带黏性很好，有些粘皮女孩被这么一下子撕掉胶带感到嘴部的皮肤阵阵疼痛而龇牙咧嘴。
顾惜乐甩掉粘在手上的胶带，微微一笑端起那个盒饭对女孩说道：“饿了吧，吃饭吧。”
女孩瞄了一眼白色的饭盒弱弱的问道：“什么饭？”
顾惜乐边打开饭盒盖子边将盒饭里的内容展示在女孩眼前：“鱼香肉丝盖饭。”
女孩上身左右摇晃了一下，她呲牙咧嘴的回头望向自己身后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双手，转眼哀求的看着顾惜乐：“你能给我解开绳子，我这样不方便吃。”
顾惜乐打眼望了一眼女孩被绳子牢牢捆绑在椅背的双手，双手手腕处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红印，无奈的摇摇头神情为难道：“你就委屈一下吧，给你松绑是不可能的，我喂你吃。”
“可我这样真的很难受，我的手都被麻绳磨破皮了。”
顾惜乐看着女孩噙满泪水的眼眶，那被眼泪润湿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
顾惜乐蹲下身子，直视着女孩，少顷，他语气决绝道：“不行，老师说了不能给你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你还是乖乖吃饭，皮肉之苦既然已经受了，那就不要再忍饥挨饿了。”
顾惜乐拿出一柄塑料勺子舀一勺饭菜小心翼翼的朝女孩口中送去。
女孩见顾惜乐如此固执，对自己的苦苦哀求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便也不再强求，她张口咬住了送往嘴里的饭菜咀嚼三四下就咽了下去，而顾惜乐一勺接一勺的往女孩嘴里送着。
“我叫艾小暖，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顾惜乐忽然一愣，看着那个叫艾小暖的女孩，他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问绑架者的名字。
“想到时候把我的名字告诉警察么？”顾惜乐看着艾小暖眼神即苦涩又无奈他略微讽刺的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现在外面是全城通缉我，我叫顾惜乐。”
“顾惜乐，蛮特别的名字，不像我的名字那么随便。”
“还好吧，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顾惜乐不以为然道。
艾小暖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话里那个老师，是不是和你一起绑架我的那个白衣服的。”
“对，怎么了？”顾惜乐神经一紧提防的目光看着她。
“他叫什么？”
“不知道，我从认识他起就没听他说过他的名字。”顾惜乐摇摇头喃喃道，这句话倒是真的。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叫他老师，他教给你什么？”艾小暖嘴里含着饭含糊问了一句。
“他……”顾惜乐一时语塞，被艾小暖这么一问心里有些恍惚，似乎这个白衣男人有让自己无法不顺从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已经深深扎在心头无法自拔。
随后顾惜乐眼睛一亮，他貌似已经找到了他心里那份满意的答案：“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值得去袒露理想的人，他从来没有质疑过我，他不像外面那些人，辱骂、轻蔑、践踏我的尊严和……梦想！”
顾惜乐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猛然站起身张开双手，声音高昂的喊道：“他帮助我一步步完成我的梦想，他是我心中的上帝！我敬仰他，我膜拜他，过几天我的作品完成问世，我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艺术家，而他必然是当之无愧的缔造者！哈哈哈哈，没错我是天才，他就是神！创造天才的神！！！”
艾小暖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越发癫狂的顾惜乐，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这个不论言辞还是行为都很像电视剧里的精神病似得自称天才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顾惜乐才平静下来，虽然没有刚才那么行为夸张，但脸上仍然流露出那种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向往表情。
“你会杀我么？”
突然艾小暖那细微但却格外清晰的声音打破了顾惜乐的幻想。
他回过神来，神情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艾小暖紧接着问道：“怎么会呢，杀你完全没必要。”
“那为什么不能放了我！”艾小暖喊道：“我对你来说毫无用处啊。”
“用处么……？”顾惜乐上下打量着艾小暖嘴角向上一扬压低嗓音神秘的说道：“其实也不怕你知道了，你本身对我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抓你是为了钓鱼。”
“钓鱼？钓谁？”
“你就老老实实吃饭吧。”顾惜乐这次没有作答，不管艾小暖怎么追问，他都闭口不答，只是自顾自的喂食，饭菜还是一半，艾小暖闭口不再吃了，顾惜乐也不能硬塞填鸭便收拾收拾走了出去。
“我跟他的对话就这些。”
狭小的房间里，幽暗的灯光下，一男一女二人悄无声息的待在彼此距离不足一米的位置，本就不大的空间里，双方的影子重叠相加几乎填充了整个房间地面的二分之一，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脚边散落两根绳子，她此时正揉搓着发麻发胀的手腕，一改之前那怯弱无助的眼神，转而眼如寒冰般时不时望向对面的男人，口中冷冰冰的说道。
男人则毫不在意对方的口吻如何，他专心致志侧耳听着手里拿着的一个精致小巧的录音笔录音内容，就在刚刚这个录音笔正在叙述之前这间屋里所发生的事情过程。
“跟我预料的一样。”播放结束后男子嘴角流露出戏谑又满意的笑容：“他对我真是足够的忠诚啊。”
艾小暖撇过头不想去看这个男人那令人厌恶的笑容，但眼中的冷意有所消减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是想让他死忠于你？”
男子闻言将视线从录音笔转移到艾小暖身上，嘴角的弧度有所提升眉头稍稍皱起眼睛微眯露出盯着艾小暖那半侧的脸：“你什么时候在意一枚棋子的生死了？”
艾小暖闻言猛然回头，双眼冒火犹如一座喷发的火山把自己心里压抑许久的不良情绪都一并迸出：“我只是觉得你冷血，一个如此敬重你，膜拜你的人，你却拿他仅仅当个棋子！而且还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你背负了他的那份信仰！啊~！”
“冷血？”男子冷笑一声，未等艾小暖说完，男子走上前忽然伸出手一把薅起艾小暖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拉扯，艾小暖骤然感到头皮因为拉扯而传来的痛感，她只能顺势仰着头，正好与男子对视相望，只见男子的双眼如同毒蛇般冷厉，阴毒，他笑容未减反而嘴咧的更开了，呲着牙犹如恶兽发威。
“王实愿作案的迷药哪来的，林家毒案又是谁的杰作？白溪语的麻醉剂又是谁让我转交的？就连那个瞎子苏清建的相思子毒籽，奎尼丁还有箭毒木的汁液都是你给的！就凭你也配教训我？你何尝不是每件案子的幕后黑手之一，我们本就无情！如果我的血是冷的，那你的心真的一直是炙热的么！”
白衣男子每一个问题都深深锤击着艾小暖的灵魂，男子的每一次呼吸的气息艾小暖的脸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虽然那气息有一点点的温度，但男子每一句问话都如同将她的心重新拉回那深不见底暗无天日的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