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拆谎圆谎
于文竟然毫无挣扎的就给他们来了一个问一答十,这个结果着实让刑警队众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们原本都以为于文这样的一个小混混,小滑头,应该是很难让他开口说真话的,没想到为了争取从轻发落,这个小混混不但自己的事情认得干脆利索,就连把别的人和事交代出来给自己争取立功也格外来劲。
“早知道这样,咱们还花那功夫跟徐英发他们俩做什么思想工作啊!”唐弘业在和于文谈过之后,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徐英发他们两个可能是群里面最了解丁卓的人了,如果只是接触于文,咱们也没有办法了解到伍梦桐和丁卓之间的一些事。”杜鹃倒是比他看得乐观一些,“伍梦桐那个小姑娘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这话唐弘业是绝对认同的,一听她这么说,心里面关于之前的决策是否是最合适的这件事,就没有那么介怀了。
到了全面收网的时候了,大队长杨成给大家开了一个会,安排了一下具体的任务分配。由于这一次的这个犯罪组织最初就是利用了组织内成员所谓的正义感,并且这种所谓的“法外正义”本身也很容易成为争议话题,所以上面要求他们必须把影响降到最低,不能搞得声势浩大,以免碰上那种是非观念不够端正的有心人士学了去,很容易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新的混乱。
唐弘业和杜鹃被分配到的任务是伍梦桐,汤力负责罗明旭,为了防止这两个人遇到一起,抓捕的过程中容易搞出别的乱子来,他们选择了和徐英发、武志诚的时候一样,在上学的路上把两个人拦截下来,直接带到公安局去。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都选择了在最不容易闹出乱子,也不容易造成不良影响的时间地点,非常低调的被逮捕归案。
伍梦桐最初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逮捕了,看到杜鹃和唐弘业找自己,还以为两个人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白小瑜的那些八卦韵事呢,二话不说的就跟着上了车,到了公安局才发现他们所说的“走一趟”好像并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于是她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然后越哭越凶,越哭越凶,眼泪就好像不要钱一样的噼里啪啦往下掉,衣服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我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把我给带过来,还给我扣了那么大的一个罪名,你们是不是看我一个小姑娘软弱可欺?”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的对唐弘业和杜鹃发起控诉。
“你是个小姑娘这事儿我不否认,不过软弱可欺……”唐弘业皱着眉头打量了伍梦桐一番,“这四个字在你身上可是一丁点儿都不沾边呐!”
虽然说都是高中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是对于徐英发和武志诚,唐弘业他们的态度还算是没有特别严厉的,因为他们虽然做的事情是错的,出发点却是一种偏激的正义,有犯罪事实,但是主观恶意不深,并且带来的社会危害性也是相对有限的。伍梦桐这边就不一样了,除了配合丁卓对付了祝斌斌这一件事与她的个人利益并没有直接挂钩之外,剩下包括丁卓本人在内的三条人命,就都是完全出于她一个人的好恶和私心了。
所以说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长着一张天使般可爱无辜的脸,实际上心肠却是非常狠毒的,其他人或多或少的还有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到了伍梦桐这里,就完全没有这种出发点了,只剩下一己私欲。
所以现在看着这样一个唆使别人做下这么多桩可怕罪行的小姑娘,居然一脸无辜和委屈的坐在审讯室里面抹眼泪,唐弘业和杜鹃看着别提多不舒服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现在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啊!你们不可以随随便便就给我扣罪名!”伍梦桐依旧哭的伤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人畜无害。
“丁卓你认识么?”杜鹃开口问她,表情格外严肃,也不理会她的哭泣。
伍梦桐的啜泣在杜鹃说出丁卓名字的时候,微微的变得有点凌乱,但整体还是比较稳得住的,她的眼珠在眼眶里迅速的移动了几下,嘴上支支吾吾,似乎有些含糊的开口回应道:“什么丁卓啊?我们班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多新鲜啊!何止你们班,你们学校估计都没有这么一个!”唐弘业对伍梦桐试图装傻充愣绕弯子的这一举动感到十分不悦,“不过你们群里肯定有。”
一听到唐弘业提到了“群”这个字眼儿,伍梦桐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点,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她的心理素质倒是好得令人惊讶,从头到尾就只是微微的变了一点脸色,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乱。
“哦……”她好像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我好想之前是随便加过一个群,里面好像有一个叫丁卓的,不过我平时学习挺忙的,上网时间不多,所以跟群里头的好多人都不怎么熟。你们要是想打听他的事情,找我可就找错人了!”
她说的十分淡定,如果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已经实现摸了个底,光是看这副模样,估计还以为这姑娘是因为心中坦荡,所以才格外的镇定自若。杜鹃和唐弘业都很清楚,伍梦桐之所以现在可以做到如此的平静,十有八九是因为她很清楚,丁卓已经死了,死人自然不可能把之前的事情都给抖出来,她就有恃无恐了。
“那你加了那个群,跟群里面的人应该互动的还是挺愉快的吧?当时你的任务是什么来着?搭讪祝斌斌?”唐弘业用一种疑问的口吻说出了已知的事实。
伍梦桐的眼皮微微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看起来就好像是早就料到有朝一日会被带到公安局接受调查,并且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似的。
“嗯,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儿,我当时都忘了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加了那么一群,后来群里头的人让我帮他们搭讪一个男生,好像是叫祝斌斌来着,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反正他们就是那么要求我的,我拗不过他们,就答应了,再后来我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太对劲,就不愿意再跟他们来往了。”她淡定的说。
“哦?你都不知道其他人的目的和动机,就愿意帮人家去搭讪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还是一个不太好惹的男生?”杜鹃觉得伍梦桐这里有找的有点生硬。
“因为我傻呗!”伍梦桐做出了一个苦兮兮的表情,“年幼无知,在网上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什么大实话都说,三套两套就被人掏出来我的个人信息了,所以后来那个丁卓还有别人就一起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忙的话,就要去我们学校骚扰我,去我家里骚扰我,我怕我爸妈知道我在学校里头表现不够好,还在网上乱交朋友,还给家里面添乱添堵,所以就只能同意了。”
“这么说起来,你的牺牲还挺大的嘛!”
“那当然了,我真的是特别不情愿,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叫祝斌斌的有多野蛮,就他那种人,都是平时我见到就绕着走的类型,所以后来丁卓他们说不需要我再去搭讪祝斌斌了,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不信你们去问他本人呐!”
伍梦桐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口气里面带着一种无奈和委屈的语气,但是她的眼神里面去带着一种隐隐的得意,似乎对自己编造的这一个故事版本非常的满意,认为自己又得一分。
“所以你跟丁卓不熟?他在群里面组织的事情,你也没有参加过?”唐弘业一边问,一边手若无其事的敲击着桌面上面的一沓纸,眼睛瞄着伍梦桐。
伍梦桐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一沓纸上面,她不知道纸上面是什么,不过唐弘业的这个问题又让她有些警惕起来。
这个女孩子大约迟疑了那么几秒钟,然后便又改了口:“我跟他们确实都不怎么熟,因为帮他们搭讪过祝斌斌之后,我就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怕他们又给我出什么难题,就一直躲着没有上网,再后来我正好也忙完了期末考试,想要再上网看看,结果发现我的那个账号被人给盗了,我申诉不回来,所以就再没上去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后来在群里面继续个那其他人互动的那个账号,已经不是你喽?群里其他人你也都没有其他交往了么?”唐弘业不给她继续胡编乱造的机会,又对她说,“不过那就奇怪了,就在你隔壁那个审讯室,是一个姓罗的男生,他好像是说跟你挺熟的,方才被带过来的时候一听说你也在,还挺激动。”
伍梦桐的脸色微微白了一点,眉头皱了皱,强压着恼火的表情,迅速的又调整了一下自己这一版本的台词:“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说的是罗明旭吧?他我倒是认识的,我们两个原本就认识,后来才凑巧在一个群里的,我们俩是同学,一起上补习班什么的,所以就认识,但是也就是认识而已,没有多熟。”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跟白小瑜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他才多大岁数啊,今年才十八岁吧?那这白小瑜也太恶心了!她不是想找个有钱的男人做捞女么?怎么还老牛吃嫩草啊!咦……真恶心!”伍梦桐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打了一个冷颤。
“那你觉得是白小瑜‘老牛吃嫩草’的跟罗明旭往来比较恶心,还是男房东三更半夜的跑去女房客的家门前偷偷的听墙角更恶心?”杜鹃问。
伍梦桐的脸一下子就涨红起来,她咬着嘴唇瞪着杜鹃,然后说:“我爸……我爸他就是去查看一下情况,怕家里头搞得乱七八糟的,怎么能叫听墙角呢!你们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再说了,就算我爸这样做有点不太合适,那你们就找他啊!找他,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干嘛啊!又不是我去听墙角的!”
“所以说,罗明旭是你的普通朋友,补习班同学,你对于他和白小瑜的交往,没有任何的了解,对么?”杜鹃问。
“对啊,我又不是他妈,跟他又没有很熟,我怎么会对他的事情了解那么多!”伍梦桐有些不耐烦的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儿,一抬头见杜鹃正看着她,又慌忙把方才的表情隐藏起来,冲杜鹃挤了一个笑脸出来。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罗明旭在和白小瑜交往的过程中,斥巨资租用了天价跑车的这件事情喽?”杜鹃不理会她变脸一样的表情转换,继续问。
伍梦桐咧咧嘴:“不知道啊,这个家伙还挺舍得下血本儿的嘛!”
“那既然你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有打算怎么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在罗明旭租用的那一辆天价跑车里面,会有你的头发呢?”杜鹃面无表情的对伍梦桐发问,一副事实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了的态度。
其实对于那根不属于白小瑜的长头发,到底是不是属于伍梦桐的,这个他们还没有办法下定论,毕竟还没有用伍梦桐的DNA结果去进行比对,现在伍梦桐见招拆招,不停的在修改自己的接口和理由,一心想要搪塞,那杜鹃也只能继续兵不厌诈的和她过招了,毕竟说谎容易圆谎难,她一直在调整自己的谎话版本,来修补其中的漏洞和质疑,这样一来不仅会使得后面的圆谎越来越困难,也会在整个过程当中逐渐的击垮伍梦桐的心理防线。
伍梦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发梢。
“我想起来了,我好想坐过一次罗明旭的顺风车,不过我可不认识什么天价跑车,不知道那辆车值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是他租来的哟。”她改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