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19）

警局办公室内，众人都沉默不语。这里是海港市刑警大队，几人作为跨区域的警官，很多事情必须借助当地刑警的帮助。

“老罗，你怎么这么冲动。”庄睿叹息，再去晚一点，乔娜只怕就死了。

老罗双手抱头，忍着眼泪看地面，肩膀微微抖动。韩珂忍不住拍拍老罗的肩膀，悲伤的情绪在办公室内蔓延，众人心中都不好受。

“头儿，我们到底怎么办？乔娜那样子，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们不能看着这几十个孩子就这么死掉吧？”王广为老罗不平，率直发问。

“那也不能用叶子涵的命去换啊，你不是不知道马红的下场，那些人那个不是心狠手辣，灭绝人性？”何依依亲手救出的孩子，是舍不得拿出去交换的。那女孩回到医院时候的样子，太凄惨，即使到现在，也说不出话来，陌生人男人一靠近就怕的不得了。

“这.....”王广一拍桌子，狠狠无奈，何依依说的对，不能用另一个孩子的命去交换。孩子不是东西，那些人简直是疯子。

这也是老罗无奈又疯狂的地方，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医生说孩子的生命特征正在流失，他已经相信乔娜的话，只有她能救孩子。可是....用另一个孩子的命去换，他做不到。他宁愿交出自己的生命，着急之下，他才冲进警局，想要逼迫乔娜交出解药。

“头儿，给句话吧，我们到底该怎么办？”韩珂看着庄睿，等待他的命令。

众人都看向庄睿，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交，还是不交？

交出去，死一个孩子。

不交，死一群孩子。

何依依此时只能庆幸，孩子们的父母不知道孩子们的情况，否则.....难保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庄睿从桌上拿起一包烟，点燃火花。香烟的气息在空气中燃烧，烟的那一头，燃烧橘色的火光。庄睿立在窗前，看着楼外满眼的灯光，艰难道“交吧。”

“头儿！！！！”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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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娜靠在椅子上，摸着脖子上的伤痕，上面是一双青紫的手印，乔娜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疼痛。

门忽然打开，何依依走进来。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顾一看，半响不语。

乔娜到底忍不住，先开口“如何？你们队长决定好了？”她无视何依依眼中的怒意，笑的得意。

这是个狠心又无耻的女人。

何依依瞧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的气，几乎要炸开。如果可以，何依依十分乐意亲手杀了乔娜。但是，不行，还有人命在她手里。

“你赢了，跟我走吧。”何依依上前，将人提起，带出审讯室。

乔娜笑笑，她当然知道，她一定是最终的胜利者。一出门，便看到门口立着好几个警察，各个怒目而视，仿佛要杀了她。可她知道，谁也动不了她。

她轻轻一笑，得意从众人眼中走过。有那看不惯的，想要上前来收拾她，却被同事劝下。当乔娜走出警局，外面刺眼的阳光让她稍稍不适应，可是她喜欢这刺眼。这是活着的人才会有的感觉，她像是即将逃出生天的亡命之徒，从地下而来，来到人间。

何依依拉着乔娜上了警车，车子缓缓启动，开往医院。

“警官，没有看到那女孩，我是不会救人的。”乔娜一边看着外面繁华的街景，一边回头刺激何依依。

何依依假笑，扯着嘴角道“放心，你会如意的。”

“那就好！”乔娜开心又得意，再不说话，继续看着外面的街道。阳光打在车窗上，她摇下玻璃，将手稍稍伸出窗外，让太阳照在脸上。外面的世界，当真美好。

何依依透过后视镜，看着乔娜的举动，眸子复杂神色一闪。

车子开的不急不慢，顺着长长的车流，一路往北。越靠近医院，何依依越是不安，而乔娜则越是兴奋。

警车开进医院，路人难免多看两眼，何依依正要拉着乔娜下车，乔娜却将手伸给她。何依依看着手上的手铐，明白她的意思。何依依不情不愿，拿出钥匙将她解开。乔娜这才下了车，舒展一下手脚，轻笑道“孩子在哪里？”

“跟我来！”何依依引着人进入医院住院部，来到儿童病房，那里却没有几个病人。这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医院单独辟开的一块地方。病房里居住的，全是这次被绑架昏迷的孩子。

这是一个超大的会议室，此时里面摆满了病床，床上，是那几十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何依依大约以为他们只是睡觉了。

乔娜凝视这一屋子的孩子，却没看到她要的人，不禁冷笑道“我要的人呢？”

何依依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当然要确认一下才行。”这样的防备，乔娜意味深长笑笑，从胸口拿下一个项链。那是个小小的圆形镂空坠子，她活动坠子上的暗扣，从里面拿出一粒绿色的药丸，递给何依依“拿去，兑水注射进体内，几分钟之后就能醒来。”

何依依面带怀疑，接过药丸，也不急着使用，而是拿在手里观看。

乔娜冷笑“不用看了，就是医生也检验不出里面的成分，这个药，只能够一个人使用。”她上前两步，个子跟何依依差不多的乔娜，让何依依感到一阵压迫。

乔娜在何依依耳边轻声道“不要妄想着能检验出成分好复制，告诉你，没有可能。”

何依依睨视她一眼，将药丸递给门外的医生护士。两人按照吩咐，很快准备好药物，可是，应该给谁注射呢？

药只有一颗，要是能救人，那就能救活一条命。要是不能，那就是非死不可。几十个孩子，哪个不是父母的心头宝，该用谁做实验才行？

医生有些发愁，看着何依依，等待指示。

何依依也犹豫了，该给哪个孩子注射才对？

乔娜笑笑，毫不在意，她才不关心谁死谁活。

“给我女儿注射！”老罗忽然出现，淡淡道。何依依诧异“老罗，你.....”

“注射吧，我相信这时候，她也不敢耍花样，要是......我就亲手杀了她！”老罗梗咽，硬声道。看着乔娜的眼，像一匹要吃人的狼，稍微一激怒，瞬间冲上来，撕烂乔娜。

乔娜无所谓笑笑，眼里轻松自在。

医生得到命令，将药物注射进老罗女儿的身体。药物一进入，罗琪琪便开始抖动，老罗一紧张，狠狠瞪着乔娜“怎么回事！！！”

病房里十分紧张，医生护士不敢乱动，何依依拦着老罗，防止他乱来。乔娜偏头笑笑“着什么急，这不是醒了么？！”

“爸爸....”软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罗双眼一湿，立刻上前抱住女儿，“宝宝，我的宝宝，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何依依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医生赶紧给人检查。

“好了，药物你们也检查了，我要的人呢？”乔娜淡淡看着这一幕，冷眼看着别人亲情团聚。

“其他药呢？”何依依着急问。

乔娜看她一眼，忽而大笑起来，笑声震动了其他人，几人都忍不住看她“你是不是傻，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会随身携带？”

她玩味收起项链，凝视何依依“警官，时间可是越来越少了，再不让我见到人，只怕你们谁都没时间去取药。那么这些孩子.......会如何呢？”

会成为植物人！

何依依已经相信，她拿出手机，焦急拨通庄睿的号码“头儿，药是真的，可以交易了。”

“知道，按计划行事吧。”庄睿收好电话，神色复杂。但愿，这一切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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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乔娜说的最后时间，还剩5个小时，何依依按照庄睿的吩咐，将人带到一处天台。在天台上，乔娜见到了准备好的直升飞机，还有那个上面指定要的小女孩。

女孩面容木然，没有一丝人的气息。乔娜走过去，握着她手，查看一番，没错，是活人。

“庄警官，果然守信用。”乔娜笑的得意，对到手的人十分满意。有了这个孩子，就算失去那五十几个孩子，她回去也能交代。

“药呢？”庄睿面容冷淡，带着一种屈辱下，努力维持自尊的姿态。

乔娜笑笑“我还没离开呢，可不能把药给你们。”

“你别太过分！！！！”王广怒喊。要不是他不打女人，他一定上前揍死他！

乔娜无畏笑笑，看着庄睿，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庄警官，只要我安全上飞机，我就告诉你答案。不要跟我耍花样，否则就算你们拿到药，也来不及救人。”

庄睿隐忍住，看着被乔娜死死抓住的小女孩，又看看乔娜，半响道“韩珂，让她走。”韩珂本来挡在飞机前，见庄睿如此吩咐，也只能不情不愿让开道路。

“叶子涵！！”小女孩即将上飞机的时候，何依依喊住她，半响，却盯着叶子涵那转过的脸上，一双无辜茫然的眼，说不出话来。

乔娜笑笑，握着叶子涵的手道“跟阿姨说再见！！”

叶子涵痴呆呆由着乔娜摆布，等乔娜上了飞机，小女孩依旧麻木呆滞，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座位。

当飞机抵达机场，乔娜上了飞机，才在韩珂的监视下，说出了解药所在。庄睿马不停蹄，赶往海关处，原来救人的药，一直藏在那艘船上。当时乔娜被何依依抓的时候，故意扔下了外套不要，药物就在那里面。

王广等人艰难在海关物证科拿到那件衣服，割开皮衣上的柳钉，药丸一颗颗都藏在那上面。医生根据乔娜的描述，将药物兑换注射，果然，孩子们一个个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吃饭，睡了很久，肚子早就饿了。

何依依看着醒来的孩子，开心又心酸，真好，都活过来了。可是....叶子涵该怎么办？

庄睿一再确认孩子没事以后，扬起唇角，叫出几人道“走吧，去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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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娜坐在头等舱里，享受着空姐送来的上等香槟，心情好极了。此时，飞机似乎已经飞出中国领空，只要离开这里，谁也别想抓住她。

她一饮而尽，满是得意。

放下酒杯，她这才注意起，从刚才开始，这个小女孩就安静的出奇，像个....娃娃。乔娜低头，握住女孩的手，又抬起她的下巴，眼睛会眨，是活人，不是玩偶。

乔娜盯着这沉默不语的女孩，心里一阵嘀咕，这孩子真是诡异，怎么一点也不慌乱？平常遇到这样的小孩，必然是哭闹不休，要爸爸，要妈妈。

“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特别到上面非要这个孩子不可，甚至，连林城都靠近不了她。乔娜怎么看，都绝得这就是个普通的小孩，除了呆傻一点。

不管了，先去上个厕所，其他的等到地方再说。当乔娜站起来，却发现飞机上的人都不见了！别说乘客，就连空姐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上飞机的时候，乘客虽然少，可是不可能一个都没有，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焦急往外走，发现真的空无一人。乔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直觉不好，要出事，可是，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正是这种为止的恐慌让她疯狂，她跑回头等舱，想要拉起小女孩跟着一起离开飞机。

看刚才还在飞机上的女孩，居然消失了。

这...这难道是闹鬼？不，她不信，这世间怎么会有比黑蜘蛛还恐怖的存在。障眼法，一定是障眼法！！乔娜拍打玻璃，发现无果，立刻前往机舱门，想要打开舱门，可是用了好多力气，怎么也打不开。

她慌张找原因，拍打舱门“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焦急间，总算看清机舱门上写的字，按照上面的描述，打开了机舱门。

她正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却发现眼前站了一排警察。她站在机舱门口，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飞机会在仓库里！！！”

飞机竟然停在一间巨大的仓库内，从没起航。

庄睿嗤笑一声“乔娜，怎么，这不正是你擅长的障眼法吗？不认得了？”

所谓障眼法，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场魔术表演而已。

“你骗我？！！”乔娜傻眼，不甘心道。

庄睿耸肩“彼此彼此，跟你学的。”

乔娜冲下飞机，就要扑过来打庄睿，两个警察立刻上来擒住她。乔娜不甘心，挣扎道“混蛋，你居然敢骗我，你不得好死！！！！”

面对乔娜恶狠狠的威胁，众人哄笑起来。庄睿嗤笑一声，淡淡道“乔娜，你才不得好死呢！！带走！！”

警察欢快将人擒住送走，何依依等人立即给他鼓掌“头儿，你太厉害了，连我都给你骗了，还以为你真的要放虎归山呢！！”

庄睿淡淡道“我要真这么干，你们还不联合起来弄死我。”

“头儿，你真是英明神武，居然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着...不过，你是怎么办到的？”韩珂拍马道。他也没想到，当庄睿说来收网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能想到，队长还有后手。

庄睿叹息，无奈道“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要说玩，年轻时候的庄睿，前世的敖睿，谁也不是对手。这么些年，收身养性，这些旁门左道，他自己都快忘干净了。当他疑惑乔娜是如何避开监控的时候，心里就有了揣测。

这就是一个魔术手法，那些逃生术什么的，都是源出一脉。庄睿曾近跟发小学过一段时间，为了哄苏奶奶高兴，后来苏奶奶搬走后，他就再没玩过。

当乔娜逼着他用叶子涵交换，他就开始盘算，如何骗过乔娜。众人惶惶不安，找寻办法的时候，他联络到从前的发小。这小子虽然不再玩魔术，可是结交了不少玩魔术的朋友。于是他打电话，让他请朋友来机场玩一次魔术表演。就是...不知道这请人的费用局里给报销不！！

“头儿，你快说说，这孩子是怎么弄的？”何依依最好奇这个。叶子涵如此害怕外人，他是怎么做到让这孩子听从配合，搞这么一桩演出的。

庄睿轻叹“哪有什么叶子涵，那个啊，是魔术师的女儿。”

“啊？！！”众人看着魔术师牵着女儿走来，刚才还痴呆的女孩，已经恢复活泼可爱的脸。

“睿哥哥，我的表演精彩吗？”女孩跑来，抓住庄睿的腿，求拥抱。众人没察觉，庄睿僵硬地抱起小女孩，笑呵呵赞美她。小女孩开心不已，在他脸上亲一口，抱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

“够了，玩够了就下来，别过火了。”庄睿轻笑，用2人才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叫了一句樱子。

“不要。”樱子傲娇拒绝，“难得摸到龙头，我要过过瘾。”

狗屁龙头，这都什么比喻。庄睿心里吐槽，面上还是不敢乱动，生怕眼前几人看出什么。

何依依兴奋想要抱樱子“哎呀，这小姑娘实在太厉害了，怎么能跟叶子涵这么像呢？！”

“我会易容术啊！！”樱子傲娇道。

众人哈哈大笑，以为小女孩说笑，岂不知，眼前的女孩的确会易容术。庄睿想，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赞美的女孩，就是之前在警局装鬼吓人的樱子，不知心里做何感想。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真是麻烦你们，改天请你们吃饭。”庄睿忍不住，到底讲樱子硬扯下来，丢给魔术师，带着警察们离开。

樱子瘪瘪嘴“龙头还没摸够呢，回去怎么吹牛！！”

假装成魔术师的鲨威笑笑“行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儿法术失灵，吓到人就麻烦了。”

樱子一想，也是，跟着鲨威离开此处。

上了车的乔娜，此时再也笑不出来，她不安地搅动手指，思量着，如何给自己一条活路。不用期待会有人来救自己，从她加入黑蜘蛛的那天开始，她便明白这个道理。除非她还有用，否则，组织不会浪费资源来救她的命。

如何是好？

乔娜盯着司机的脑袋，还有一旁正襟危坐的警员，打量一下四周，盘算着脱困的可能。正想着怎么办，一辆货车迎面冲过来，仿佛失控一般，狠狠撞向这辆警车。

天旋地转间，乔娜感到车子终于停下来。恍惚中，她似乎看到林城的身影。果然，这些人，永远心狠手辣。

庄睿等人赶到，只来得及看到滚滚的烟尘。他冲下车，跑到乔娜车旁，看到倒挂在车内的乔娜，还留有气息。“救人！！！”庄睿焦急大喊。

乔娜残留一丝意识，她缓缓道“不...来....不及了，庄...我...的...手表。”说完这句话，乔娜便断气，庄睿盯着她手上的手表，将它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