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3）

庄睿领着人，潜伏在酒吧一条街。

在这条街上，有一家最大的苏荷酒吧，喧闹的音乐震天响，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是疯狂扭动，兴奋不止的年轻人。庄睿微微蹙眉，感觉自己进入乌烟瘴气之地。当年跟着大哥到人间捉妖，偶尔一次进入百妖洞，见识到一帮奇形怪状的妖怪，也没这么难受。

这年头，人活的越来越像妖，妖活得才像人。

根据何依依的描述，那两个同叶晓旋要好的女同学，一致肯定，叶晓旋跟酒吧里一个叫韩彬的男子要好，据说两人在交往。

“交往的话，为什么要杀人？”孙哲平不太理解。

何依依继续道“按照那两个女孩的说法，韩彬似乎是个爱吃醋的男人，但凡有别的男人靠近叶晓旋，他都要吵架生气。有一次，还动手打了韩彬。”

“这么说，很有可能是情杀？”老罗再次想起曾经的校园情杀案，男孩占有欲太重，嫉妒心作祟，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一时冲动，就把女方杀了。

王广点头“目前来看，很有可能是情杀。”

听到这，庄睿当即拍板，把人先抓回来审问一下再说。众人随即离开警局去往酒吧，何依依再次被留下，查找学校附近的监控系统。

众人在酒吧一条街观察许久，一直没见到相似的男子出现。于是辗转苏荷酒吧，按照那两个女学生的说法，韩彬经常到这家酒吧来。

王广看出韩珂有点心不在焉，用手肘捅一下他“怎么了，想什么呢？”

韩珂尴尬笑笑，没什么。王广见他回神，不再多言。酒吧里灯光黑暗，没看到韩珂担忧焦急的眼神。

那两个女学生虽然交代了韩彬这个人，但是谁都没有他的照片。只能根据见过一次的印象，描述出韩彬的样貌。

按照她们的说法，韩彬生子高大帅气，像是校草一样的男生。身高大约185，喜欢机车，爱穿皮质外套，染一头金色的头发。按照小女生的眼光来看，韩彬简直就是韩剧男主角的长相，是个美男子。

几人对着这模糊的供词，在喧闹暗沉的酒吧内找人。

好在，酒吧里人虽然多，但是符合描述的男子并不多。孙哲平几人在酒吧各个角落查看，甚至问了酒吧酒保，都表示没见过这个人。几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小姑娘们弄错了。

正当众人想要撤退去别的地方找人时，韩珂忽然对着一个男子怒目而视。王广顺着眼光看去，皮衣，金发，高大帅气，完全符合描述。

还不等王广开口询问，韩珂已经冲过去。

不过十米的距离，那人一听到韩珂大喊，立马吓地转身逃跑。撞倒了酒吧里的人，也不管不顾。王广立时对着耳麦报告“找到韩彬了！”

韩珂追着人往外跑，那人腿长脚快，跑的跟豹子一样，可是韩珂也不是好惹的，一路疯狂追出去。那人显然吓到，眼里惊恐，一边跑，一边留意周围，看看哪里有可疑躲避的地方。

路上，韩珂跟那人你追我赶，路人险险让开，生怕自己被撞到。

有那穿了长裙的姑娘，裙子居然被这一阵跑步的风，掀起裙子。那人跑的难受，眼看韩珂穷追不止，他喘气着，恰时看见巷子，一步就跑了进去。韩珂很快追到，一进入巷子，就看到两条路。直觉的，他跑向右边。

等他跑远，那人才从垃圾堆里出来。小心翼翼探着脑袋，看到四周没有人，才松了口气。他喘息地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跟头发，得意看一眼韩珂离去的方向。转身出了巷子，打算回去。

不想，才到巷子口，就被人迎面一脚，狠狠踹倒在地。

孙哲平几人终于赶到，却见韩珂对着那人就要开打。几人赶紧跑上去，阻止韩珂。开玩笑，眼下这还是不是罪犯，真要打人，那出事怎么办？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想，韩珂就算被人拉住，还对着那人狠狠唾骂“小王八羔子，不读书居然来混酒吧，你活腻了是吧，信不信我打死你！”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老罗心里嘀咕，其他人也嘀咕，这口吻，怎么很熟悉是的。

那人倒在地上，单手撑地，一手捂着被踹的胸口，弱弱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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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彬，是韩珂的弟弟，堂弟。

韩彬今年十七岁，未成年，是韩珂大伯的小儿子。兄弟两人感情还不错，但是自从韩彬他爸爸在外面有外遇以来，他就性情大变，不太喜欢去学校读书。反而认识了社会青年，迷上赛车，尤其是机车。

韩彬谁都不怕，就怕他大哥韩珂。一来，他是警察，为人正义，二来，他拳头硬，韩彬打不过，只能服他。

在警局办公室内，韩珂忍不住就想给他一巴掌“你说说你，该上学的视乎不上学，还给我去混酒吧，胆子肥了是吧，啊？信不信我卸了你的胆子下酒！！！”

在警局里一贯温和的韩珂，难得露出暴力一面。要不是孙哲平跟王广死死拉着他，他的脚就再次踹在韩彬身上了。

“哥！！！我...我那就是去找人，没在酒吧混！”人高马大的韩彬，此时恨不得钻地下去。他自来把大哥当目标，为了打败他，专门跟人学拳击，练了一身超龄的腱子肉。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小时的阴影作祟，一见到大哥，他心里上首先就怂了。

此时的韩彬，就像耗子看到猫一眼，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你还有理了是吧，你说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说再不玩车，好好读书的？这才多久，就旧习复发，又去了。”韩珂不解气，说着就想那东西扔过去砸他。

王广跟孙哲平一瞬间看穿他的想法，立时把周围的东西都拿开，韩珂半天才抢到一只笔，狠狠仍了过去。不想，老罗恰时出来，那只笔一下砸到了老罗。

办公室一下安静下来，老罗躬身，捡起地上的笔。冷冷扫一眼韩珂几人。拿着笔，慢悠悠道“怎么着，警局是你家啊？”

韩珂愣在当场，不敢发声。孙哲平傻呵呵尴尬笑笑，王广假装收拾东西，不敢看老罗的眼色。老罗这人，最恨别人公私不分，在公家地方，办私人的事。

韩珂这样闹，老罗的脸色已经森冷。见众人不说话，老罗冷冷道“不说话？不说话就都给我安静下来，不管你们什么亲戚关系，在警局，只有警察跟犯人。”

老罗一番话，韩彬简直含泪感激，这位大哥咋早不出现，早出现自己也不至于被打的这么惨。

韩珂扯扯嘴皮，理亏道“对不起，我知道了。”可抬眼看韩彬的眼神，依旧森冷，简直冰渣子一样，要将韩彬扎个透心凉。

老罗见他冷静下来，也不多话，领着韩彬去了审讯室，查问案情。

“这姑娘你认识吗？”老罗拿着叶晓旋的照片递给韩彬。韩彬感激眼前救命的大叔，恭敬拿过照片一看，立时点头“认识认识，叶晓旋不是。”

玻璃窗后的韩珂眼色一冷，止不住手指紧张颤抖，心里担心害怕。这是他弟弟，他一点也不希望韩彬就是凶手。

孙哲平安慰道“这....可能是巧合不是。”哎，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审讯室内，老罗双眼一咪，指着照片道“她死了你知不知道？”

韩彬傻眼，不知可置信道“死了！！！怎么可能，她昨天不还好好的。”

看着韩彬激动惊讶的眼，老罗却泼冷水“昨晚死的，被人吊死在学校吊扇上，是不是你杀了她？”

这句话让韩彬吓的差点跌坐在地，韩彬抖着牙齿“警察叔叔，可不敢开玩笑啊，我绝不会杀她。”

“你跟她什么关系？”老罗继续问话，王广在一旁沙沙写字，不时打量韩彬的神情。

“能有什么关系。”韩彬稍稍激动，站起又坐下“我跟她就见过几次，不熟！”

“不熟？”老罗声调微微上扬，语气里满是不信。“我怎么听说，你们是男女朋友，你还曾经打过她。”

“谁说的！”韩彬叫嚷，一副天地良心的，老子冤枉死的样子“我没有跟她交往，老子至今还是单身狗一条，连妹子的手都没牵过。”

老罗身子靠后，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威严睥睨的姿态道“小子，知道对警察撒谎什么下场吗？”

“天地良心，我怎么敢骗警察，我大哥知道了还不弄死我！！”韩彬伸手，指天发誓。“我要是骗撒谎，就让我大哥一辈子做单身狗！”

玻璃后的韩珂差点跌掉，一激动，就要去隔壁揍人。孙哲平赶紧拦住他“忍住，忍住，谁家没有熊孩子。”

韩珂气不过“小王八蛋，胆子肥了，敢拿我发誓！！”

王广一听，气乐了，扑哧笑出声“你撒谎，怎么拿你大哥发毒誓。”

韩彬这才反应，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立马改口“错了错了，我发誓，要是我撒谎，就让我一辈子单身狗，牵不到妹子的手，亲不到妹子的嘴，摸......”

“打住！！”老罗制止他，这要再不阻止，指不定说出什么下流话来。“说说你跟叶晓旋怎么认识的。”

韩彬挠挠头，似有苦闷道“怎么认识？英雄救美呗。”

有一日，他到酒吧找朋友拿东西，结果在酒吧巷子口，见到两个男的对一个女生拉拉扯扯。这种事在酒吧挺常见，有时候就是外围女做生意，他基本不管。

谁知，才一靠近，就听到那女孩大喊救命。那两个男的，也开始对女孩动手动脚，撕扯她的衣服。嘴里不干不净，说些肮脏下流话。

韩彬有个当警察的大哥，自己当然正义感爆棚。一看这两个混小子欺负姑娘，自然要管一管，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是两脚，把那两个混混踢倒。小混混一看，谁那么大胆子敢打人，爬起来就要反击回去。

结果，韩彬一身腱子肉，打不过大哥，收拾两个小混混还是没问题的。小混混被打趴下，临走前，放狠话，一定要收拾韩彬。韩彬霸气道“有本事你就来，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

那一瞬间，叶晓旋就缠上了韩彬。

用叶晓旋的话说，韩彬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英雄。又高又帅，人品还好，怎么能不招女人喜欢。

可是，韩彬不乐意啊。

“我妈交代，我要是敢早恋，她就直接打断我的腿，让我上大街上要饭去。你是不知道，我妈说到做到，我爸搞外遇，她真的那倒去砍人，要不是我大哥到的及时，我爸下半辈子就要当太监了。”韩彬叹息，十分惋惜，自己大好的年华，连妹子的手都没牵过。

孙哲平算是看出来了，这熊孩子，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再问下去，祖宗八代都能给你露底咯。

“这么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老罗又问，眼里的怀疑已经少了不少。

“那当然，她缠着我不放，但是我真不喜欢她。”韩彬指着照片道“这女孩，面上看着挺可爱一姑娘，但是谎话张嘴就来，还特喜欢自作主张。你们是不知道，我还没怎么着呢，她就到处跟人说是我女朋友。我周围的朋友她全部过滤不说，但凡是个女的，她就跟人家针锋相对。”

“这还不算，竟然偷偷查看我手机，最疯狂的一次，把我手机里面的号码都删除了。连我妈的号码都不放过，只准存她的号码。最后，我手机里就剩她跟10086的客服短信了。你说，这种女孩，哪个男人受得了？长的再漂亮，我也消受不起啊！”

韩彬对着两人大吐苦水，将自己形容成一个被女人骚扰，无可奈何的委屈男人。

“这要是个男的，我早就打他了。可这是个女的，我一瞪她，她就委屈对我哭，说我不是东西，警察叔叔，你说我能怎么办？”

孙哲平听的目瞪口呆，半响才道“怎么没这么个姑娘缠着我不放呢？”

韩珂白他一眼，继续看审讯。

“昨晚你人在哪里？”老罗听了半响，点头再问。

“昨晚？”韩彬眼光微微闪躲，装作仔细考虑的样子，半响才道“我在家睡觉呢！”

“当真？”老罗语调有些变动，韩珂几人听出来了，韩彬却毫无所觉。

“当然是真的，周末不在家睡觉，还能干嘛？！”韩彬努力笃定，表现地理所当然。仿佛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老罗可不好骗。

啪地一声，老罗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倾身瞪着韩彬道“还想撒谎，昨晚你明明去了苏城实验中学，那附近的监控都拍到你进出的画面了。”

老罗拿过几张照片，甩在韩彬面前。玻璃后的韩珂跟孙哲平也是一愣，对望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惊异。没听说有这么个证据啊？

韩彬低头看着照片，眼神飘忽不定，半响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不老实交代？”老罗厉声冷笑。

“我.....我.....”韩彬低垂着脑袋，弱弱开口“就算...就算我去了，那也是她打电话让我去的，我...我真没杀人。”

“没杀人？”老罗指着照片上的时间“根据法医的鉴定结果，你离去的时间，跟叶晓旋死亡时间几乎一致，你就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不是！！”韩彬叫嚷道“我真没杀人，我....总之我没杀人。”

“那你大晚上去那里做什么？”老罗见他如此，转了话题。“昨天可是周末，学校不上课，你也不是那学校的吧？”

韩彬紧张舔舔唇，眼神不安，想了想道“这...是，她昨晚是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救命，但是....你不知道。叶晓旋...她就是个神经病！不是我有偏见，实在是，自从我救了她一回，她就死缠着我不放。我不想跟她见面纠缠，她就不知道哪里弄到我的电话，好几次假装遇到麻烦，让我就救命。”

“一次两次，去了都是假的，我也不是警察，又不是她男朋友，自己忙着呢，哪里有时间天天陪她作！所以昨晚她再次打电话给我，我是不信的，但是.....”韩彬抬头看一眼老罗，心虚道“我到底是个男人，她又哭的很凄惨，说有人要杀她，我没办法，最后才去的。”

“但是我到了哪里，才发现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冷清清的，教室里到处一片黑暗。我想这，她八成又把我耍了。气不过，我就直接走了。”

“她打电话向你求救？”老罗愣住，“她怎么说的？”

韩彬想了想“就是，可着急可害怕，小声道，让我去学校救她，学校有人要她的命，然后什么也听不清了。她之前也是这么做的，我吓了几次，所以没当回事。”

老罗思索片刻道“你手机呢？”

韩彬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老罗，老罗看着上面的通话记录，叶晓旋死亡前一个小时，两人通话过。

但是....

“这只能证明你到过现场，不能洗脱你的嫌疑，你仍然是最有嫌疑的人。”老罗的话就是一把锤子，敲的韩彬彻底傻眼。

“警察叔叔，我真没杀人，我发誓，我到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人，我一看学校那么冷清，她的电话又不通，我就直接回家了。”韩彬叫屈，自从救了这个女人，自己就没一天安宁过，活着给他找麻烦，死了也不放过他，他找谁惹谁了。

感情做好事，还做出麻烦来。

老罗淡淡道“你自求多福，期待你大哥早点找到证据，证明你没有嫌疑吧。”希望你那个被你赌咒发誓一辈子单身狗的大哥，还有救你的心思。

老罗想着，瞟一眼玻璃窗，不搭理韩彬颓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