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2）

老罗笑道“抱歉，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王青的。”边说，边留意男子的举动。

男子谨慎，恶声道“没有没有，我们村里都是姓李的，没有什么叫王青的。”

王广不悦，想要表明身份，上前理论，韩珂却拦下他。温声道“师傅，麻烦您想想，那小子欠了我们钱，有人说是跑到你们村里来了。您见过没？”

男子摆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怒吼道“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这些外人赶紧走！！”说着，就举起锄头对准三人，似乎要动手。

老罗挡在前面，不过几个动作，就将那男子打倒在地。开玩笑，他一个刑警还制服不了一个混子。

男子摔倒在地，居然大喊起来“来人啊，有坏人！！！”

这一吼，老罗三人明显感到一阵地震，接着就是大量的脚步声。一时间，原本安静无比的村子，忽然涌出许多拿着锄头棍子的人。

三人吓住，韩珂拉上两人，拔腿就跑。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王广一边疯跑，一边苦叫！

老罗老当益壮，居然最先跑上车，发动了车子，韩珂跟王广险险上车。车子一开出，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响动，有些村民居然直接将锄头砸了过来。

要不是老罗油门踩地快，险些要出事。

韩珂回头看一眼疯狂的村民，擦擦冷汗大喘气“这....这跟守林员说的不太一样。”

“可不是！！”王广喘息道“不是说威虎村的村民都有钱吗？怎么跟疯子一样。”想着之前那男子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挥着锄头就要打人，实在太奇怪。

老罗见那群人已经不见踪迹，这才松了一口气，摇头道“一个村子，里面到处都有监控，这说明什么？”

什么地方会装监控？商店，小区。但凡那些有贵重财物，或者谨防别人上门的地方，才会撞上监控。如此说来，威虎村怕是很有问题。

王广跟韩珂对视一眼，也严肃谨慎起来。“老罗，这么说来，这村子也许跟那个年轻人的死有关？”

老罗闻言，从车前抽出一根烟，抽起来。待他深吸一口，吐口烟圈才道“娘的，老子好不容易把烟戒了，这帮人，把老子的烟瘾都整出来了。”

老罗回身看两人一眼“要不要来一根？”

两人也是被吓住，不自觉拿了烟，抽起来。说起来，他们基本都不抽烟。

老罗单手开车，一边缓缓在路上行驶，一边道“这村子有问题是一定的，但是跟那小青年的死有么有关系还真不好说。”

“可....死者发现的地方跟威虎村离的那么近，要说没问题，我是不信的。”王广已经开始相信，那帮人一定有问题。

韩珂第一次抽烟，呛了两口，受不住，把烟熄灭，扔出去。“照我说，咱也别瞎猜，回去跟庄队碰个头，好好查一下，再下结论也不迟。”

老罗想了想“也不知庄队那边如何，那守林员可是说了，小林村都是一帮恶民。”

三人都担忧起来。

此时，何依依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笑的肌肉酸痛。庄睿跟孙哲平陪在一旁，笑的也是十分不好意思。

眼前，一堆大爷大妈热情围着三人。又是递茶水，又是给吃的。

“瞧这姑娘，长的可真俊，有人家了没？”一胖大妈问。

“怎么没有，人家现在可就是来找自己男人的。”又一大爷道。

“哟，瞧我这记性，村长怎么说来着？”大妈恍然大悟，疑惑问身旁几个同龄大婶子。

“说是那男的叫林海？是不姑娘？”一大叔问。

何依依笑笑，“是，不知道各位见过没？”

众人一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时，村长进来。站在台阶高处，对着众人发话。“你们都听着，这姑娘是来找她男人的，她男人叫林海，说是咱们村子的，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见过？”

有人喊道“村长，咱村子都是姓木的，哪有姓林的，莫不是这丫头记错了。”

众人无不附和。

村长想了想，对何依依道“姑娘，咱村里的人都在这，你看看，有么有你男人？”

何依依抬眼看看庄睿，低下头不再说话。庄睿接茬，对村长笑笑“大爷，你们村里的男人都在这了？”

村长抬眼数了数“除了有几个闹事的被抓了，还有一些出门打工没回来的，基本都在这儿了。”

孙哲平放眼看去，都是看热闹又热情的人，不像是有问题的。

庄睿眯眼看看道“那剩下不在的那些，有照片没？”

村长转身对村民道“你们那几家，孩子在外面没回来的，把照片拿来看看。”

有人不愿意“村长，俺们哪里有照片啊？”

村长不悦，叫骂“说什么鬼话，现在都是智能手机，谁手机里还没有自己孩子的照片，都拿出来，别矫情。”

村长果然有威信，一发话，谁也不敢抵抗，纷纷把手机交出来。何依依一个个看完，本来就是假装找人，谁知村长这么热情，不仅仅帮忙，而且把全村人都弄来了。

这全看完，也没有她要找的人，这下怎么收场？

庄睿不懂声色留意众人，发现这帮人的目光都很坦荡，没有躲躲藏藏的。心里一动，对村长道“村长，你们村里有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男的，个子大概175，瘦瘦的，20多岁的小青年。”

想了想又道“脖子上这里有颗黑痣的？”庄睿指着自己的脖子右边，靠近锁骨部位道。

他记得死者脖子上的黑痣，很明显。

村长闻言，想着这大概是他们要找的人，故而对村民们又嚷起来。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一时间村长家热闹不已！

看完了所有照片，没有一个是的，何依依假装难过，哭着低头。孙哲平十分配合，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就像是个十分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有大妈见了，不忍道“姑娘，别难过，这里找不到，再去别处找找。总能找到人的！”

何依依小声说谢谢，依旧低头不敢起来。

忽然，一个大爷嚷道“我想起来了。”

众人都看向他，那还穿着军绿外套，刚从地里回来的大叔道“我见过那男的。”

“在哪里？”庄睿紧张问。

大爷道“大概一个多星期前，我从外边赶集回来。路上遇到一个小青年，他说他要去威虎村，结果迷路了，找我问路。”

孙哲平插话“大爷，您确定不？脖子上有颗黑痣？”

“确定确定，那颗黑痣有点大，那年轻人看着读过不少书，说话可有礼貌了。没错，就是他，我给他指了路，他说了谢谢就走了。”大爷慢慢回想细节，十分确定就是那个人。

何依依抬起头，不再哭泣。庄睿心思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村长见状，明白他们大概是找到要找的人了。于是驱散众人，让他们回去忙去。

何依依鞠躬感谢众人，大妈们小声安慰，希望她不要太难过，然后一个个离开。庄睿回神，对村长一再表示感谢，领着何依依跟孙哲平回去。

临去前村长还塞了一袋柚子给三人，让他们路上吃。三人自然不肯，纷纷要给钱。

村长笑道“客气啥，不瞒你们说，以前这柚子在村里也不值钱，现在政策好了，村里的孩子们在外边学了技术，说是在网上卖柚子。我也不懂，但是村里的柚子都卖出去，村民赚了不少钱，到了明年，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能修新房子。”

庄睿闻言，微微诧异“那外边怎么传说.....”

“嗨！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村里人都不打牌了，那几个读书回来的娃娃这么一搞，村里人都有了赚钱的干劲儿，一心想着赚钱娶媳妇，谁也不打牌了。这不，前几天有几个混小子抓到一个赌博的，还跟人打了一架，把人送派出所去了。”

村长说的几分骄傲，村里人长进了，能过好日子，多好。

“这柚子啊，家里就剩这几个，甜的很，以后你们要吃，那都要上网买咯！”

庄睿见推脱不过，一再表示感谢，拿着柚子上了车。临去前，问村长要了村里网店地址，准备回去多买一些。

等到几人回到警局，看到的是瘫在椅子上休息的老罗三人组。三人见庄睿回来，紧张站起来“庄队？你们没事吧？”

何依依诧异“没事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罗围着几人看了看，不只没事，还提了一袋柚子回来。王广哀怨，把自己的经历说给几人听。孙哲平听完大笑起来“哎哟我去，你们这.....真是.....”真是太惨了，当然后面的话没有说。

韩珂白一眼孙哲平“看样子小林村比威虎村情况好一些。”

孙哲平得意“那是，不止是好一点，简直是好太多了。”他将小林村的情况一说，其他三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真是没天理，不是说小林村都是大牌斗殴的吗？怎么比威虎村好这么多！！”王广羡慕嫉妒恨。

何依依却道“看来事情不能光看表象。”

庄睿将柚子递给韩珂“去剥了吃，村长说很甜，要是不错，可以上他们家网店买。”几人欣喜，纷纷找刀剥柚子吃。

老罗跟着庄睿进入办公室“头儿，小林村有什么发现？”

庄睿将外套脱下，放在衣架上。“有一点，受害人可能最终是去威虎村。”说着，把小林村得到的线索又说了一遍。

老罗坐在他对面，紧张道“这么说，威虎村嫌疑最大？”

庄睿垂眸想了想，看向老罗“你说威虎村满是监控？”

“可不是，村子还挺大，屋子都是全新的水泥楼，一水儿的二层小别墅，好几辆豪车，一看就是有钱人。”老罗至今还记着那几辆大奔，瞧着就眼馋。

庄睿轻轻敲打一下桌面“村里的人反应十分谨慎？”

老罗使劲儿点头，感慨道“那些人，一听说我是来找人的，也不管是谁，直接就开始赶人，我们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动手打人。那场面，真是恐怖的很。”

一般人碰到有人问路，就算警戒，也最多说一句不知道，走开就是。可那村子明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竟然都不准陌生人靠近。

越是不让去，证明问题越大，这些事，跟死者有什么关系？

庄睿正思索，何依依拿着剥好的柚子进来“头儿，您尝尝，可甜了。”那几个吃货，几乎抢着吃，如果不是自己动作快，这两个都剩不下。

老罗也有点饿，想着正好，拆开一瓣，满口甜甜的柚子，充足的水分，口感好的不行。老罗惊叹“真甜，哎，把网址给我，我要买些给我媳妇儿，她就喜欢吃柚子。”

何依依笑着说好，又看向庄睿。“怎么样，头儿？”

庄睿点头，表示赞叹。边吃边对何依依道“你辛苦一下，去查查威虎村的资料，我倒要看看，这村子到底什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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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姬再次开车来到荒野，这次还是那块残碑处。她敲敲石碑，不一会儿，白无常慢悠悠现身。

“老祖宗，您老真是越发美貌惊人了。”白无常笑的谄媚，女人都爱赞美，希望她不要计较自己的过错。

余姬皮笑肉不笑“难得，你不是去抓恶鬼了，怎么还有时间来见我？”

“哎哟！瞧您说的，老祖宗要见我，就是天上掉刀子，我也要滚来见您不是。”白无常无底线奉承，佝偻着身子，十分没节操。一旁的小鬼捂着脸，恨不得不认识他。

事实是，黑无常去抓鬼了，没时间给他顶岗，不然他才不来呢！

余姬扯动嘴皮，冷笑道“小子，你故意隐瞒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告诉阎王那小子，元魂不对劲，很有可能被人伪装掉包了，让他给我自己检查，每一个元魂，确保不是假冒的，否则.....我就再卖他一次。”

白无常愣住，什么叫再卖他一次？难道上一回，阎王爷被老祖宗卖掉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梗？

阎王？被卖了？

白无常还在原地回不了神，余姬已经抬脚离开现场。一旁的小鬼扯扯白无常的衣角“主人，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无常无语，他怎么知道。但是转念，又有点小兴奋，阎王爷隐瞒多年的秘密，似乎就要被拆开，而他，会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一时间，白无常忘了余姬的警告，沉浸在发现猛料的欢喜中。

远在地府的阎王忍不住打个冷战，地府阴气什么时候这么重了。“来人，给本王点火，本王要冷死了。”

一旁的小鬼古怪，阎王也怕冷？世上哪里还有比地府更阴冷的地方。

余姬开着车往回走，一边开，一边觉出不对来。

路灯没有了。

这条路虽然小，可再往前就是条公路，公路两旁一贯有路灯，就算不是灯火通明，也不会这么漆黑。

余姬忍不住停下车，这漫无边际的黑，似乎没有尽头。在黑暗中开着车灯游走的余姬，仿佛是在走一条没有尽头的死路。

一阵白烟从车窗外冒进来，余姬看一样窗外，冷笑，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她笑笑，再次启动车子，等待鬼怪出没。

几分钟后，远远的地方有了一处路灯，灯下，一个人影低垂着脑袋，伸手拦车。余姬不搭理他继续往前开，开了几次，都遇到相同的场景。

孤独的路灯，路灯下低着脑袋，僵硬着躯体拦路的男子。

第三次遇到男子的时候，余姬停下车，那人竟是自觉开车门，坐到余姬身旁。余姬转脸看去，男子浑身湿透，惨白的脸在黑暗里，显得诡异无比。

余姬偏头打量他“去哪里？”

男子慢慢抬起头，红着眼眶，尸色脸看着余姬，死死盯着她不说话。

余姬饶有趣味，又问一回“小孩，去哪里儿？”

男子半响张开嘴，一张嘴，嘴里竟然流出大量的水，淋湿了座椅。余姬眯眼，看了看，不说话。

男子哑声道“我要回家。”声音阴森诡异，冒着寒气。

余姬轻笑“你家在哪儿？”

男子闻言，愣住，眼里是茫然。他转动脑袋，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似乎被折断了骨头。“不...不...不知道！”

他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他只有一个念想，他要回家。回家，回家，他要回家。

余姬也不开车，反而打开车灯道“你不记得，我怎么送你回去。”

男子却生气起来，不管不顾嚷道“回家，回家，我要回家。”边说，边开始大量的流水。他死死盯着余姬，似乎要将她吞掉。

余姬不发话，静静看着他。

男子见余姬还不开车，目光一变，鬼气阴森，恶狠狠道“我要回家，让我回家。”眼看水越流越多，渐渐将车子淹没，余姬抬眼一看，自己这是到了水里。

余姬低头，看一眼被淹没的双脚，双眼一冷，伸手就给了男子一巴掌“叫什么叫，谁给你的胆子在我车上放水，我新买的鞋子知不知道！！！”

男鬼傻眼，一惊吓，反而清醒过来。“我在哪里？”

眼前的幻像消失，那些水全部不见，车子又出现在陆地上。一旁的男鬼却没消失，余姬叹息，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解决的。她嘟囔一句，诅咒店里的四方神兽。对着一旁的男鬼道“跟我走吧。”

随即，发动车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