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欺骗者

“我们所无比崇敬爱戴的山神大人啊!您高抬贵手放过敬爱您的子民吧!我们虔诚的向您祭献出祭品,请您在享用过后平息您的愤怒,继续守护我们吧!”

尽管这声音因为嘶吼而显得有些破音,但是夏冰绝对不会听错,这是金婶儿的声音!

一开始的诧异变成了恍然大悟再变成了心痛。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大声喊道:“金婶儿?是你吗?你们在干吗?不会伤害我们的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回荡在这山间的只有她痛心疾首的质问声。

“此时此刻,就让我们用最虔诚的姿态来迎接我们山神大人的神使吧!”金婶儿似是站在夏冰背后的某个高处,她只听这声音从头顶飘过,直直地刺穿了人群。

她只听一阵微弱的窸窸窣窣,她惊愕地看到这些村民正有条不紊地快速成两列向后退着,仿佛要给什么人让路迎接一般。

村民们压抑而谨慎的搓步让眼前的这片土地荡起了一层层飞扬的黄沙,夏冰被这沙尘呛得一阵咳嗽,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了眼,只见眼前还是灰黄一片,周围两列村民队首依稀还能看清,队伍越往后越湮没在弥漫的黄沙之中。

村民的队伍虽然并不整齐,但是意外的安静,所有人都直直地站立着,低着头,那姿态恭敬又卑微,夏冰对于这个“山神的神使”感到十分的好奇,不自觉地,他也犹如这些村民一般,屏气凝神地向那黄沙深处看去,突然,她只见眼前的两列队伍齐齐跪下,身子一下子匍匐在地,她惊地抖了一下,突然好像有什么异物掉在了背后,硌的她后背生疼,她连忙死命缩起想要让这麻绳松一些好让自己的背离开这个木桩一点儿距离,使得那个扎的她生疼的东西赶紧给掉下去。

就在她一走神儿的时候,只听又是一阵震天响的齐呼:“山神大人启明!”

她顿时被拽回了注意力,只见不知何时,那黄沙之中突然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不禁皱了眉头,看着走路婀娜的样子应该是个女性,再走近一些她突然又觉得这个人的身影十分的熟悉,她的心脏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等这人终于迈过黄沙,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的时候她彻底呆住了。

金铃身着一身十分飘逸的白纱古风连衣裙,不像是汉服,更不像任何一个朝代的服饰,也绝非现代随便的一件仿古版服饰,因为尽管夏冰还无法看清那纱裙的详情,但仍能感觉到那纱裙质地似乎十分轻盈,因为此时此刻山中几乎没有起风,但是这纱裙的裙摆和袖摆却好似被微风所吹动一般不断地律动着。

看着这个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声:“金铃?”

金铃听到她的喊声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她使劲儿咬紧了下嘴唇,撇过头不去看她。

“金铃?你,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妈又说的什么神神叨叨的,你快来放开我啊!我要被扎死了!”夏冰焦急地喊道。

可是金铃仿佛充耳不闻一般,仍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她没有放弃,仍旧不停地大喊:“金铃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呢?他们无知你难道也无知吗?你昨晚不才刚告诉我。。。”

“住口!”金铃猛然摔过头,歇斯底里地呐喊,夏冰登时愣在了原地,她看着双目猩红,紧握着拳头的金铃,突然有了一种欺骗感,这种欺骗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仿佛就是那个时候姐姐层微笑着对她说:“我们家小冰招人爱了呢,在这儿等着,姐姐这就去给你买糖吃。”

可是姐姐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她在无数个夜晚中痛哭,苦思冥想,姐姐不是明明说她很招人爱吗?难道她听错了?是妨碍的碍?

昨晚的金铃,仿佛把她自己的所有深藏的秘密都向她倾诉了出来,说只相信她,难道她又一次理解错了?金铃只是只相信她是个傻瓜吗?

夏冰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的难受,可是她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能忍住过眼泪,她深深地凝视着满眼恨意的金铃,她的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了的脸不知道怎么跟姐姐当年的笑脸的突然重合在了一起,半晌,她颓然一笑,问道:“告诉我,昨晚把我打晕的是不是你?”

金铃没有回答,可是那隐忍的转头和微颤的肩膀让夏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这个落地,确实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口,一阵疼痛。

她兀自笑笑:“呵,原来你们都一样。”

“时辰到!请神使执刀祭祀!”金婶儿那冰冷的声音再一次从背后传来,这一次夏冰没有在求救,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金铃看着眼前满脸横肉的金婶儿,眼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却怎么也握不住躺在金婶儿手中的那把刀。

金婶儿见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只剩下了两道毒蛇一般的毒光,她站在台上微微弯腰,低声在她耳边耳语:“他们不死,我就会死,别忘记当初是谁把你从淤泥中刨出来带回家的。”

金铃的身子突然一抖,一把握住了这把小臂长短的刀。

“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泪眼婆娑地祈求着金婶儿,可是金婶儿却缓缓站起身,向下藐视着她,冷声开口:“你怕是忘记。。。”

“妈!别说了,我知道了。”她紧握着长刀,一咬牙,转身向夏冰他们走了过来。

她没有办法面对夏冰,只能先拿吕代下手,可是她刚刚准备抬起刀的时候,夏冰突然开了口,她冷冷地笑着:“如果你还有一点儿良心的话就先杀我吧,我没办法看着他离开的,反正他也昏过去了,我先死了他也不会伤心。”

金铃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她面前。

好在让她觉得稍微轻松了一点儿的是,夏冰没有愤怒地盯着她,只是用一种近乎视死如归的平静神态,这神态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住进“捻鬼舍”的那晚。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双手握刀,高高举在了头顶。

山雾中,夏冰漠然地看着刀刃向自己的胸口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