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赵无极
楚异强打精神一心多用，一边继续催动血液快速流动以便产生更多的内气，一边将血液中散逸出的内气引导入经脉，还要催动经脉中的内气运转周天。他专心运功不知疲惫，随着内气运转周天的次数越来越多，周身血管的疼痛也慢慢缓解，虽然血液流速依旧迅猛但也不再感到难受。
看着楚异已经踏入了化气境的门槛，赵志常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兴奋神色，口中喃喃自语：“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进入了化气境，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丹药也不需要了。”
一个时辰过后，楚异迅疾如飞的身影终于慢了下来，体内的内气循环已经正式建立起来，自此以后就是慢慢的积累和纯化内气，都是水磨工夫，急不来。
“呼……”楚异的身体终于站定，双手按腹，一口白气从嘴中激射而出，直有两丈来长。一层光晕萦绕在脸上，如宝玉一般。属于少年的焦躁之气尽去，整个人变得沉着稳重，渊渟岳峙。
楚异缓缓的睁开眼睛，一道精光从中闪过，很快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的身体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格外清爽畅快，眼中的世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加的亲切，充满了勃勃生机。
“小异，刚刚进入化气境，还是回房稳固一下吧，这些我以前都教过你的。晚上亥时到我房间来，我有话说。”赵志常的话语传来，将沉浸在这些变化之中不能自已的楚异惊醒。
楚异忙答应一声，看着赵志常离去的身影，暗自沉思：“父亲到底有何事要说，非得等到夜间相谈。”将杂乱的院落收拾了一番，便回房巩固境界去了。
……
当天亥时，楚异读完书，握着折扇摇头晃脑的来到赵志常的房间门前。
“父亲，孩儿来了。”楚异敲了敲门道。
“进来吧。”赵志常回答的有气无力，声音更加嘶哑。
楚异暗自奇怪，推门进屋便看到了令他大吃一惊的景象。
赵志常身体佝偻的坐在太师椅上，与他往日高大的身材极为不同，仿佛缩水变小了，本来花白的须发如今却是皓白如雪，原本稍显皱纹的面庞更是皱折群起，粗糙如鸡皮，两只手更是枯瘦如柴皮包骨头。若非面容依稀，楚异差点认不出来。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楚异大惊失色，急本奔到近前，满脸担忧的看着赵志常。
“呵呵……只是旧伤复发罢了。”赵志常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使得脸上沟渠般的皱褶更多更深，犹如刀砍斧剁所致，恐怖异常。
“孩儿去找大夫。”楚异转身想去请大夫，却被赵志常拦住了：“不用了，寻常大夫也没用。今晚找你来就是要让你帮我疗伤的。”
“可是孩儿对医药治疗一窍不通，如何帮父亲？”楚异一脸疑惑的道。
“你如今已经到了化气境，有了内气，可助我稍稍压制，具体方法我会传你。”赵志常示意楚异坐下，道：“在此之前，有一些事情要说与你听。”
“是。”楚异强按下心中焦急坐在赵志常身边，赵志常在他心中威严甚重，不得不遵从。
“事情发生在一百多年前，在邻近我们大晋国的大狄有一个官员，清正廉明，对百姓爱护有加，对官吏铁面无私。此人名赵无极，然因其刚正不阿，不识官场黑暗，被同僚诬陷，举族受了牵连，被发配流离。期间族中兄弟子侄接连被害，父母妻儿更是客死他乡……”
楚异虽然对赵志常的身体状况焦急不已，可是听到那赵无极的遭遇，也不禁为其感伤。
“那赵无极逢此大变，了无生趣，整日里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一日，一众匪徒劫持了流放队伍，杀了官兵，挟持人贩做了劳役，匪徒头子见他有才学便让他做了谋士。从此，赵无极便跟着这伙匪徒四处流窜做着无本买卖，再不复过往的温和善良，变得残忍好杀。”
“一经数年，匪徒的势力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大狄朝廷的注意，派了大军围剿。匪徒虽然势众又怎是一朝之军的对手，被杀得大败，赵无极带了手下逃逸，但终究被追上，万般无奈，只得跳崖求死。”赵志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父亲，这赵无极与父亲要说之事有何干系？”听赵志常诉说一个已死之人的过往，楚异很是疑惑。
“稍安勿躁，听下去便是。”
“那赵无极本以为必死，却不想当他快落到崖底时被一道光幕接住了，犹如大网一般缓冲了他的下坠之势，倒也没受重伤。光幕离崖底也不过十几丈，他跟随匪徒头子年头不短，武功也有所成就，磕磕绊绊下到崖底，这才发现那光幕不过方圆十几丈，若不是他运气好正巧落在光幕上，怕是已经粉身碎骨了。”
“在崖底逡巡良久，他终于找到一个山洞，山洞是人工开凿，洞中桌几、凳椅、床榻俱全，尽都石制。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石床上居然盘膝坐着一人，一身褐衣，须发黝黑，面如婴儿，只是胸腔无有起伏，没了气息。”赵志常将洞中摆设，盘膝之人说得清楚无比，宛如他亲见一般。
“赵无极做了几年的匪徒，亲手杀的人也不在少数，倒也不害怕。在山洞仔细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便在那死人的身上搜查了一番，终于被他找到了一本小册子。只是册子刚一离开死尸，便发生了一件令他惊骇无比的事情，那尸身竟然放出道道幽光，慢慢的萎缩变小。”
“他惊恐不已，想要逃开，却怎么也拔不动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尸身诡异的变成一颗核桃大小的弹丸浮在半空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赵无极才回过神来，见没有危险，便大着胆子打量那弹丸。弹丸通体泛着妖异的幽光，一个盘膝端坐的小人隐在其中不时浮现。”
“赵无极不知是何物，没敢触碰，只打开手中的册子想在其中寻找答案，只是刚一入目，便让他浑身颤栗。那册子上所说颠覆了他三十余载的认知。”话到此时，赵志常胸口起伏不定，仿佛自己也被那册子震撼了。
“父亲，你没事吧？”见他如此楚异慌忙问道。
“无妨。”
“那册子是一本修道功法。”赵志常说出了让楚异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无极初时还将信将疑，但他刚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加上洞外那让他死里逃生的光幕，便按住疑惑读了下去。册子中所说让他大喜过望，原来那弹丸名叫‘魔元丹’，是修炼册上所载功法必须的丹药。”赵志常仿佛没有注意到楚异将信将疑的神色，自顾自的说道。
“他急不可耐的吞服了‘魔元丹’依着册子上的功法修炼，渐渐的他感觉到自身的变化，力气更大了，精神更加饱满，就连摔下山崖时所受的伤也好了，更加感觉不到饥饿。这一切使赵无极分外惊奇，更加欲罢不能的修炼。一天一天、一月一月，当赵无极终于入了那功法的门槛，已经过去了三年。”
“其后数年，大狄国的各级官吏，上到当朝宰相、下到官府衙役，但凡与赵无极诬陷一案有关的，尽皆被杀，家中老幼无一幸免，鸡犬不留。”说道此处，赵志常少有的面显亢奋之色。
“大狄朝廷屡屡追查，没有丝毫线索，只得请出了供奉院中的仙师供奉缉拿凶手。”赵志常的眼中闪过仇恨恶毒之色，深吸一口气道：“供奉院一次出动了五个仙师，一路追查之下，终于找到了赵无极的踪迹。双方一场恶斗，赵无极虽然杀了一人，但却被其他几人联手打成重伤，身体经脉残破不全，体内真元流失严重，境界更是掉落了一层。”
“赵无极拼命逃脱了几人的围攻，带伤远遁，直至大晋国境内才脱离了危险。此后，他隐姓埋名藏匿于大晋亿万黎民之中，努力恢复伤势，伺机报仇。”
“奈何他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肉体上的伤势倒还好说，他夺了那被他杀死的仙师的储物囊，其中有疗伤的丹药。但是他中了其余四个仙师联手施展的一记道法，身体中真元不断流失，随着真元的流失他的境界也在下滑，身体更是迅速衰老，很快就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极力寻找解决之道，终于被他发现在那册子中有一种秘法，不但能够治愈他此时的伤势，更能让他变得更加强大，在修道一途走得更远。”赵志常满脸的兴奋，声音也变得高亢：“依那册子上所说，人体乃是十月怀胎而成，在初始时从父母处分别得了十二铢真元，称二十四祖元，而成胚胎，后胚胎发育而成人体。”
“出生之后每隔两三年便会自行长出真元六十四铢。等到人体成长到十六岁，盗天地三百六十铢真元，加原父母二十四铢祖元，共得三百八十四铢，以全周天之造化。”
“自此之后，欲情一动，真元即泄。每隔八年便会消耗真元六十四铢，到六十四岁，从天地父母那里得来的三百八十四铢真元，便会耗散干净。也有注意保养的，真元耗散便慢，但终归有耗尽之时。随着真元流失，身体慢慢衰老，直至死亡。且真元不全修起道来，也事倍功半。”
“赵无极修炼道法时已经三十六岁，体内的真元已经流失了百余铢，他的修为不够也没能将体内真元补齐。因此修炼进境缓慢无比。而那秘法却能以道法夺取他人的真元补充自身，使得自身真元饱满无缺，修道进境也将更加迅捷。”
“令赵无极更为激动的是，那秘法还远不止此，它不但能够夺取他人的真元为己用，更能将对方的血肉、修为、乃至魂魄吞噬掠夺转嫁己身，使得自身更加的强大。”
看着越说越激动兴奋的赵志常，楚异心中惊骇无比，只觉此时的父亲竟是如此陌生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