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叙述
风雨楼听了穆非的问题后沉默了片刻。
周围的客人并不多，离穆非最近的男人与他之间隔了三个座位，古典爵士乐悠扬的在酒吧上空飘荡。在这种环境中，他们不用担心谈话会被其他人听见。
风雨楼双手撑在吧台上，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的到的音量说道：“我所知道的事情经过可能与外界传闻有些不同，至于其中的真实性还得你自己判断。”
穆非点点头表示理解。
风雨楼见穆非点头，这才缓缓的开口，将他所了解到的情报说出来。
方家小少爷与其父辈不同，是个典型的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每天除了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到处花天酒地之外就没做过什么正事。这一点奇迹城的大多数居民都略有耳闻，因此也给了他一个方公子的诨号。
前几日方公子带着一帮酒肉朋友去他们家的游艇上开生日party，在船上闹腾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却发生了意外。
那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风雨楼将酒吧收拾干净后上了楼，他就住在酒吧二楼，房间唯一的窗户正对着街道，伸出头朝西边望去便能看到街道尽头的临江河。躺在床上能清楚的听到船舶的汽笛以及河水流淌时发出的声音。
累了一晚上，他刚刚躺下合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还没来得及睡着就听见街道上传来一阵大呼小叫，仔细分辨一下便发现那是有人尖叫着喊着“发疯啦！杀人啦！”之类的话。
刚开始风雨楼还以为是醉鬼喝多了在闹事，便蒙上脑袋不想理会打算继续睡觉。可是尖叫声却没有停歇的打算，反而越发的尖利起来，而且越来越近，似乎尖叫的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跑来。
他有些烦躁的打开了窗户朝外看，结果却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穿着泳装赤着双脚的女人从临江河的方向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呼喊着。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确实不太对劲，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风雨楼觉得女人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可他却丝毫没在她的身后看到任何人或者其他生物的影子。
他心里觉得奇怪，便从窗户中探出身子冲女人喊到：“喂！怎么回事？要不要报警？”
女人一听有人搭理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板一样朝酒吧冲过来，抬着头朝风雨楼喊到：“救命啊！方公子他疯了！”
女人跑近了之后风雨楼才发现，这个女人十分狼狈，头发黏在一起，脸上原本的妆容被泪水胡成了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糟糕。
风雨楼见状不再犹豫，冲下楼将酒吧的大门打开，让女人进来的同时用手机报了警。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候，风雨楼为女人倒了杯热咖啡，待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女人听了他的问题后双手一抖，手中的杯子差点摔在地上。过了好半天，才抽抽涕涕的开口，将事情的经过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
对方说的断断续续，期间好几次停顿重复，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风雨楼略微整理了一下，加上自己的脑补想象才将大致过程串联到一起。
方公子日前为了给某人庆生邀请了他的一帮好友在自家游艇上开泳装party，其实这所谓的泳装party根本不会有人真的跳进河里游泳，不过是一群人穿着泳衣在船上胡闹罢了。
刚开始就像通常一样，一群人聚在一起玩闹，渐渐的在酒色作用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底线尽情的放纵起了自己的欲.望。
女人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出现了模糊，感觉到心里有些恶心，她以为自己喝多了便一个人走到甲板上吹着冷风，试图让头脑清醒一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看到方公子搂着一个妹纸走到船舱下面，女人刚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做那事儿，也没太在意，可没两分钟却看到方公子一个人走了上来。
莫非方公子那方面不太行？女人当时不禁暗自偷笑。
见对方逐渐走远，其他客人喝的醉醺醺的都没注意到这边，女人好奇心大起，悄悄的朝船舱里走去。周围静悄悄的，能清楚的听见自己踏在木质楼梯上的脚步声，咯吱咯吱，每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声音。刚开始她还觉得有一种探险般的刺激感，可这种感觉很快便被恐惧所取代。
因为她看到了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
这份认识使她的恐惧在一瞬间到达了顶点，她刚想夺门而出，却听到门口传来一丝轻响。
意识到方公子折返了回来，女人几乎哭出声音，但还是反应了过来找了个黑暗的角落躲了起来。
方公子的心情非常愉悦，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边步履轻松的走下楼梯。躲在一旁的女人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现在只想着尽快从这个恐怖到令她窒息的地方逃出去。
刚朝后退了一步，女人觉得脚下一滑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这突然的惊吓使她的精神再也受不了刺激，吓得叫了起来。
她的叫声很快引起了方公子的注意，就见他一手拎着刀，一脸狰狞的朝她走过来。
女人吓得跳起，转身就朝甲板上跑去。在登上梯子的时候，方公子从下面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扯了下去。
女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方公子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拿着刀抵住她的面颊，冰凉的刀刃在她的眼旁发出冷冷的寒光，冰冷的寒气与男人的呼气同时扑在她的脸上，使她精神几乎崩溃的发出尖利的叫声，不断地挥舞着手臂拼命挣扎。
不知是她的叫声太过刺耳还是她的挣扎起到了作用，方公子突然低吼了一声松开了手。
女人得到机会迅速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冲上了甲板，也不管其他的客人，一鼓作气朝岸上奔跑，根本不敢回头看看对方是否追了上来，一边逃一边大声呼救。逃到街上之后便在风雨楼的帮助下进了酒吧。
说完这一切，女人犹在不断的抽噎，但比起之前显得平静了不少。
回忆的叙述使她的精神略微安定了下来，将堵在胸口的恐惧全数倒出也是一种缓和情绪的方法，虽然她的全身还在不停的发抖，但是脸色已经有所好转。
风雨楼听了这些后也无法判断那方公子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女人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女人，只能给她一些温热的咖啡帮助她定神，陪在她的身边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警察来了之后将女人带走了，风雨楼也跟着去录了口供。
在警局里他只说了自己见到这个女人的过程，对于女人说的那些事情他却缄口不言。心想反正他们也会自己询问那女的，自己也就用不着多说什么。
疲惫不堪的回到酒吧，他没有休息，而是立刻与公会联络，将这些事情原封不动的做了汇报。
听完这些话后，穆非沉默了下来。
“你是怎么觉得的？”穆非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风雨楼。
“我不知道。”风雨楼摊了摊手，“方公子这个人在我们这里挺有名的，确实是方家的少爷，从小在方家长大。一直以来除了一些纨绔子弟的小毛病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会不会是有人假扮了方公子？真正的方公子早就被杀掉了？”穆非想起了之前的李晓雅。那个女恶魔也有全套的家庭背景资料，但很显然不是她本人的，她只是盗用了其他人的身份。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只是盗用别人身份这种事情不难做到，但如果想假扮成另外一个人并且融入那人的生活圈中就非常有难度。”风雨楼显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微微的摇了摇头。
“是么？”
“因为这不仅两人相貌身形需要相似到一定的程度，连性格、肢体动作、语言表情都要一致才可以，我觉得基本上是做不到的。”风雨楼淡淡的解释。
穆非闻言露出了然的表情，对于风雨楼所说的事情他大致能够理解。
毕竟想完全假扮成另外一个人并不是只要长得像就可以的。
即便奥斯卡影帝也绝对无法夸下海口，能假扮一个人与他的家人朋友生活在一起而不会被发现，或许偶尔的接触还能假扮的了，但真正长时间相处下来，肯定会露出破绽。
穆非也知道人类中存在杀人凶手，存在罪犯，但他一直认为人类的本性并不凶残，他们之所以会犯下罪行多半都是有着难以说明的原因和苦衷。
他一直深深的以为，像恶魔那样本性上的邪恶，与人类那种迫于无奈的罪恶，有着本质的区别。
“其实……”风雨楼再度开口打断了穆非的思绪，“这个事件后面还有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