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初讲
玉凌子败退,不只是声名上受损,虽未丧生含光之下,却身受重伤,剑意纠缠体内而驱除不得,长此以往,且不说境界衰退,更有殒命之险。
或是天意照拂,机缘巧合之下,玉凌子与智念结缘。随后智念耗费百年时光,以佛法感而化之,方助玉凌子彻底恢复如初,二人从此结为挚友。
对程孝先而言,玉凌子之事只不过令他已然辉煌无比的事迹更添荣耀。哪怕这种荣耀是那么的惊世骇俗,与众不同,他也不会对过往之事属意太多,那不外乎是他璀璨人生中的一段插曲。由此他无胜者的自矜,亦无败者的羞怒。
……
耀日清风之中,宋渊与程孝先缓步走入阁楼。
唐易起身相迎,宋渊歉然道:“道友久等。”
“道兄客气了。”唐易笑言。以宋渊如此修为地位,对自己已然很是礼让。
三人言谈几句,而后程孝先相陪唐易,宋渊抬步出楼,于虚空之上步步前行,至一高处凌空而立。
宋渊凝立之处,足下突然凭空显现出一柱圆石,迅猛增长!直至足有数十丈之高才戛然而止。其上蒲团一顶,待宋渊落座,未达还丹的修士皆齐齐行礼,口唱:“拜见真人!真人金安!”
宋渊含笑点头,袖袍一招,点点金星倏然而生,纷纷化入众修体内。这金光并非何等神通,却是一道妙法,能助修士凝神静性。
“静”之一字,言难亦难,说易也易。恰似沉心守神,消去它念,若刻意而寻,则失了真意,或行或卧,并不局限,自入空寂,便如澄海清明平和。
行且不说,但无论道佛两家,于卧字之静可算得了其中真意。一寻常弟子,这静坐静卧皆不在话下,只是能维持多久,便看自身心性与各家门派手段。
譬如广元派弟子,平日里修行之余,多是研习道论真言,甚少有对杀伐神通感兴趣者。是故长于感悟,善于守心,而拙于争斗,寻常练气弟子静坐,能得十数天而不稀奇。
曾闻门中有一奇才,于筑基初期而静坐,一望云海数十年,等再起身时,便已入得后期境界。
故此,寻常情况下,修士静心乃很是容易,但论道之会则有所不同。不至还丹者,一是听论他家之言,难免会生些冲突不适,或许陡升浮躁之感,再者若有宗师对辩,极易影响心神,难守本心,听这家之言极为有理,闻那家之论大感认同,如此反复来回,左右摇摆不定,以致走火入魔。而这金光静心,则能避免此类状况发生。
待金光入体,众人感受心性愈发通明平和,遂起身再拜:“谢真人!”
宋渊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承蒙诸位道友莅临,今日谈玄论道,乃贫道之幸,亦碧落盛事!修行盛事!区区不才,愿诉一人陋得,引方家玉言。”随后又朝听道群修言道:“细心体悟,能得多少看个人造化。”
“遵真人法旨!”听得宋渊吩咐后,那些修士先是行礼,而后尽皆落座,三千玉阶满满当当,无一空余。后方人群亦漫延不绝,或是席地而坐,或是立于林梢竹端,人群涌动,声势浩大!
宋渊口含道言,随之讲法,顿时有条条青气垂涤而出,纷纷幻化灵像,做散落飘摇,起舞不定。众修只觉如闻仙音,于心田回响,不禁沉醉其中,不自觉中而入定。
见宋渊如此气象,众多宗师心中不禁一惊,暗想这宋渊平日不显,道行竟然精进如斯!许是顾忌在场修士,言语之间未言剑道,亦不带半分凌厉,所讲感悟纯正无比,相较正统道家内修亦不遑多让。
这一讲,便从初生气感讲到了筑基圆满,虽不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可如此中正平和很是难得。
诸多修士沉浸其中,只觉往日许多症结自行消散,各个面带微笑,畅快无比。
待讲到筑基圆满结束,宋渊稍作停顿,遂从还丹一转言至八转。宗师人物闻之,亦感觉很是不凡,偶尔从中还能有所体悟,内心不禁赞叹有佳。
宋渊修道至今,还首次这般于众讲道,继而,自身亦沉浸其中,也不讲究章法规律,只是随性而想,随意而谈。
唐易仔细聆听,不时点头,于自身境界相合,只觉收益良多,更添别样思路。
席地而坐的众修则渐渐有了区分,一些凝神苦思而不明,不敢再聆听宋渊讲道,遂封闭六识,体悟之前所得。
一少部分则更是沉迷,还丹之后境界便再听不解,但闻听玄音,虽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不过莫名之中却有些感悟,这些感悟似是而非,并不切实,可冥冥之中又有些所得。
更有练气境界修士,竟然当场再做突破,筑基修士亦有境界松动之人,受益者不知几凡。
日出日落,宋渊这一讲,便是两日。过程之中,或是他已放下心头重事,自身很多往日不明之理,现下突然奔涌而出,不时在心神闪过,纷纷思虑通达,沉浸期间,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