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逢迷花乱入,恰洗尽残妆。

  府邸大门颇有古韵,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庭院中坐着一位貌耸神溢,衣冠楚楚的妙龄女子,秀外慧中,知书达理,高尚典雅,颦笑不凡。

  近看原来是嵇傲霜,多愁善感的她,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已流露出自然的风情与态度,似有不足之症。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嵇傲霜小心波动着游鱼,不时露出微笑,楚楚动人,含情脉脉,威风拂彩。想必被风吹的有些头痛,侍女急忙上前相扶,并劝她回屋,一时兴奋的她有点不情愿离去。

  恰时,赫连媺从那边漫步而来,轻柔喊了一声霜儿。

  嵇傲霜欣喜上前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娘,你看这鱼群多有意思,把霜儿给逗乐了。”

  赫连媺先是一愣,许久会心一笑问道:“最近你总不时的傻笑,像撞了邪似的,莫非有了心上人?”

  嵇傲霜只是羞涩一笑。赫连媺续道:“待会儿我要去城外的寺中为你大哥祈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嵇傲霜幽幽一叹,淡道:“反正女儿闲着没事,不妨跟您去一遭。”

  杜轩等人缓步穿梭在恬静的林间,谁都能听到清秀的流水声,是百般温馨,整个心神犹如再生,兴起一种回家的幻觉。

  大概是长途跋涉,千里迢迢让有些人不欢快。杜轩笑的很自然,也很轻松,似是在纷扰的尘世间得到解脱,突然有一种毫无牵挂的坦然。

  他聆听着秋风,是如此令人欢悦,那些险死还生的记忆清晰浮出脑海,任凭秋风袭来,无尽的哀思涌入心扉,他也兴起一种回家的错觉。

  唐心道:“我们一定要尽快赶到城外的寺中,我已经得到消息,嵇徹的夫人会去寺中祈福,据说嵇夫人心地善良,思儿心切,如果你肯假冒她的儿子,那你身上的剑伤就有救了。”

  杜轩虚弱地道:“这不妥吧,万一被识破恐怕连命都不保。”

  唐心白了他一眼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只要嵇徹能够医好你的伤,我们马上就抽身而退,根本不会被他们发现。”

  杜轩停身不动,沉吟许久,道:“我们全听你的,只是我现在有些走不动。”

  唐心神色冷然,淡道:“都怪你自己,没有将马匹看好。”

  杜豪立时眉开眼笑道:“大哥,我来背你。”

  藏身大殿之内,唐心远远一看,看到嵇傲霜觉得有些意外,突然在心里改变了计划。

  杜豪暗处指着赫连媺,赞道:“嵇徹的夫人生的好美丽,她旁边的那位少女又是谁,好像在哪见过?”

  唐心有些不悦道:“人家好歹也算是皇室宗亲,资质当然很好,至于那个少女应该是她与嵇徹的女儿。”

  杜轩眼看她们拜别寺中住持,不由焦急的道:“难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她们就要走了,我还怎么假冒她儿子。”

  唐心淡然道:“不要着急,我已经有新的打算,你先跟我来。”

  赫连媺刚离开几步,就被一位男子叫住,她回头一看,是寺中住持,显得很惊讶。

  那人道:“夫人请留步,老衲得知夫人思儿心切,前不久寺中寄宿一位受伤的青年,那青年的模样跟夫人所描述的有几分相似,所以想请夫人移步到内堂辨认一下,希望能够安抚夫人的心。”

  赫连媺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跟上去。进入一间内堂,床上躺着杜轩一人,嵇傲霜定睛一看,心下一喜,暗念道:“怎么是他。”

  赫连媺漠然道:“他不是我的孩子,霜儿我们走。”

  嵇傲霜关切问道:“他怎么了?”

  那人道:“他被剑气所伤,危在旦夕。”

  赫连媺留意到她的异样,开口道:“霜儿,你认识他?”

  嵇傲霜微露出一丝春色,赫连媺似乎明白一些什么。嵇傲霜哀求道:“娘,把他带回府中医治,求求您。”

  赫连媺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无奈答应了,随即命人将他抬出去。那人待她们离去后,在暗处撕下自己的假面,原来是唐心。

  身后站着杜豪,杜豪问道:“我们不跟去吗?”

  唐心道:“我们跟上去反而会引起她们的怀疑,看得出来那女子是喜欢上你大哥,所以杜轩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就在外面静观其变。”

  这一路上,嵇傲霜不时的对着杜轩暗自发笑,赫连媺看在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一只信鸽悄然歇落在窗台上,唐心小心翼翼的将信笺取下来,她的神情由于惊讶而显得茫然若失。

  流水,石芽,石林,溶洞。

  水晶银池上有竞相开放的冰莲,溶洞严寒,宽广舒适,晶莹剔透,色彩缤纷。

  石林中有数不尽的奇花异卉,争妍斗丽,竟放芬香,石抱金聚灿烂的盆栽,水傍形形*的鲜花流虫,喜气盈盈,流连忘返。此处便是嵇府闭关静修的地方,名为“思源镜洞”。

  “光彩盈溢,竞显大化之绝;笋柱接踵,争夺天工之巧。”乃是高人设在洞口的桃符,据说有辟邪的能力。

  沿着溶洞的池边伫立着一岩桌,上面搁置着一堆土色石,纹理细致独特。此石可以吸引人的智慧与思想,能引人入胜,使人遗忘。

  银池上浮游着几只展翅待飞的冰天鹅,亦有昂首欲鸣的冰公鸡,寒冰壁立,银光几遭反射,点缀出无数繁星,在银池上方的岩壁嵌着开屏的冰孔雀,灵气逼人。

  嵇傲霜从下人口中得知嵇徹又在镜洞中静修,她行至溶洞外地银池岸上,彳亍徘徊,心中犹豫是否应该前去打扰嵇徹。

  霍然岩桌上的土色石黯然发出光泽,竟一个筋斗翻落在地,这表明她仓促的步伐已经惊动了嵇徹。

  嵇傲霜俯身摭拾那颗土色石,石上暗暗显出犹如经脉的纹理,欲将嵌入她的掌心,从心底传来嵇徹低沉有力的声音,他道:“霜儿,你似乎有急事要见我?”

  嵇傲霜用心声回复道:“女儿需要父亲的帮助,不知父亲是否方面见女儿一面。”

  许久,岩壁上的冰孔雀遽然从羽翼中腾出一束光泽,倾斜至于水面,聚成一泓镜盘。訇然显出一偌大的洞口。

  嵇傲霜顿时觉得自己的躯体飘然轻荡,接而双脚离去,随意缓慢旋入洞口,灵光亦遽然归于虚冥。

  密室通径逼仄蜿蜒,错路冗杂,石门列列。

  嵇傲霜置身之中顿失情绪,两壁镜面发生光晕,幻觉在她的脑海里绵延不断,她的思想早已经定格在她手中的土色石上,亦是土色石再为她导路。

  相传那土色石为女娲用来补天的奇石,是从华岳之巅采摘而来,优雅胜地也有类似的土色石,只不过这里的土色石都为“雪魄寒镜”所诅咒,需要用符咒来解除控制。

  不一会儿,嵇傲霜到达镜洞中的总室,嵇徹高高在上,卷宗万千,利剑百十。

  嵇徹从长袖中取出一个玉牌,这个玉牌是开启密室入口,也是用来开启莲花冰狱。他用这个玉牌除去土色石的灵气,令嵇傲霜恍如梦中醒来,环顾四周,茫然若失。

  嵇徹仿佛年轻许多,气色红润光泽,在坐台的右边搁置着一把古琴,有些暗淡,依旧能够感觉灵气逼来。在左边的石架上搁着一副丹心铁卷,上面记载的什么也无从去说。

  在这个总室中有一块寒冰之地,其寒气如锋锐的尖刀,触及寒气如置身于刀山之上,不堪痛苦,仍看得到在其地中心伫立着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封镜台,上面搁着寒光耀眼的雪魄寒镜。

  此镜外表华丽,如水晶般高贵,乃是灵后当年用极地之南的雪魄所铸,能通晓始末,却只能在子夜一瞬才能开启此镜,而且使用此镜需要置身于那片寒冰之地,忍受其寒气砭骨之痛,每次开镜亦要消耗不少功力。

  纵然落入江湖人士手中,也未曾容易使用,江湖恐怕已无人知道此镜,可与蜀山的时空之轮齐并与人世间的两大惊世神器。

  “这么急于见我,究竟外面出了什么事?”嵇徹淡然道。

  嵇傲霜偷偷扫视四周,脸色微惊,讶然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想请父亲救他一命。”

  嵇徹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样的朋友?”

  嵇傲霜蛾眉微蹙道:“他是个好人,恳请父亲出手救救她,女儿感激不尽。”

  嵇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柔声道:“能让我嵇徹的女儿上心的人肯定不一般,走吧,带爹去看看他。”

  嵇傲霜这才露出欣喜的笑容,随嵇徹离开了镜洞。

  阴暗的天空,层云密布,雾气弥漫天际,笼罩着苍穹大地。

  嵇徹随嵇傲霜进入一间厢房,眼神奇异的看着杜轩,凝望了他片刻,随即在他身边坐下来,一探他的脉息,脸上笑容一收,严肃道:“他是被岱宗的幽冥剑意所伤,没得救。”

  “我不信爹救不了他,爹连唐门奇毒都可以化解,又怎么会被小小的剑伤所难倒。”嵇傲霜脸色一冷,周身气息冰凉的道。

  嵇徹仔细端详他的脉息,沉默一瞬,低吟道:“他叫什么名字?”

  嵇傲霜皱眉道:“他叫杜轩,求爹一定要救他。”

  嵇徹沉思片刻,随即神色沉重道:“千万不要小看岱宗的幽冥剑意,只是要救他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嵇傲霜闻言不禁露出一丝喜色,道:“您答应救他了,谢谢爹。”

  空旷的场地上,嵇徹一边望着星空,一边叹息着。赫连媺见他一直愁眉不展,上前轻声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没有把握医治幽冥剑意的剑伤,还是担心那个杜轩并非善类,怕霜儿受到伤害。”

  嵇徹沉吟道:“我总感觉那个杜轩不是平凡人,因为从他的脉象里我似乎感觉到了传说中的斗神血性。”

  “传说中后羿的斗神血性?”赫连媺露出一脸讶然之色。

  嵇徹迟疑一下,点头道:“虽然只是传说,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江湖关于逆天子转世之说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留些心眼。”

  “那你打算怎么救他,不如请神医秦符出手。”赫连媺柔然道。

  嵇徹微愣,摇头道:“不妥,在没有想到怎么救他之前,我只能先将他冰封住。”

  “如果不想麻烦神医秦符,可以用寒镜试一下。”

  嵇徹再次迟疑一下,缓缓开口道:“杜轩是外人,怎能带他去镜洞。”

  赫连媺轻声道:“看得出霜儿非常喜欢他,可以先招他为婿,那样就不算是外人。”

  嵇徹思索片刻,道:“此事还需要我斟酌一番再做决策。”

  赫连媺没有再说些什么,跟在嵇徹的后面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唐心与杜豪住在附近的客栈里,唐心得到嵇徹的儿子嵇黯的图画,那是唐慈打听到嵇黯的下落并绘出他的模样,有了嵇黯的样貌,唐心心里很快就做出另一番打算,那就是施展假面光波进入嵇府。接下就想方设法将杜豪摆脱掉,以免被他打乱自己的计划。

  入夜,杜豪睡不着,就在屋中徘徊着。忽然听到隔壁有动静,以为唐心遇到麻烦,便直接飞奔出去,在门外就已见屋中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唐心,而另外一个看身形似是一男子。

  当他闯进屋中只见一个黑衣人欲将唐心抓走,并向自己发动攻势,杜豪只顾防御,让人趁机将唐心带走了,匆忙追出去,直到大街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豪的神情有些失落,叹了叹气,心一下变得迷茫。其实杜豪眼前所看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是唐心制造出的假象,只是为了摆脱他而已,这也是假面光波的绝妙之处,用幻象来迷惑对方。

  杜豪抬头望着天际,暗自思忖道:“大哥现在在嵇府也不知生死,贸然进去不但救不了大哥反而会害死他,优雅胜地也回不去,就连唐姑娘也被坏人抓走,为今之计只能去蜀山,请求他们的帮助。”然后匆忙离去。

  青天白日,嵇徹与赫连媺静坐在闲庭之中。

  赫连媺急切道:“难道还不打算医治杜轩,再这么拖下去他可能会终身残废或者性命不保。”

  嵇徹沉思片刻,淡然道:“幽冥剑意乃是至阴剑气,用寒镜只怕会适得其反,如果不想劳驾神医秦符我还真是束手无策。”

  “为何不想劳驾秦符,是怕秦符不肯医治他?”赫连媺有些不解地道。

  嵇徹道:“世人只知嵇康善使乐器,熟不知嵇康的医术也是独步天下的,如果我连幽冥剑意都医治不好的话一定会遭到秦符的耻笑,上次因为霜儿的事情,秦符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赫连媺迟疑一下,柔然道:“既然神医秦符连悲欢无常都束手无策,你又是怎么解开霜儿身上的悲欢无常?”

  说到这里,嵇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一时间显得有些怪异,沉吟道:“是祖传的乐曲《广陵散》,此曲可以解百毒。”

  赫连媺闻言有些震惊,道:“《广陵散》不是早就失传了?”

  嵇徹轻轻一笑,道:“以前我也一直以为失传了,不想却藏在思源镜洞,又碰巧被我无意中找到。”

  “既然如此,何不试试用广陵散来医治杜轩,也许会有奇迹。”

  嵇徹有些不悦道:“怎么你最近对此事越来越上心?”

  赫连媺不由一愣,语气转冷道:“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霜儿,如果黯儿回来我会活得更开心。”

  提到嵇黯,嵇徹的脸色不由一变,无奈深深一叹,赫连媺也是如此。

  唐心再次施展假面光波,她带着嵇黯的面孔出现在嵇府附近,只见一些蒙面之人,周身气势外放,挥舞着长剑,横空夹着万千剑影,围绕在唐心身外形成光幕,隐然可见许多都是虚空之剑,但是气势比较惊人罕见。

  唐心假意双手交错结印,带着祥和之气,化成万千光带,随着一声震动,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唐心有些残喘的逃到嵇府大门口,她的呼救声惊动嵇府的家丁,家丁定睛一看,见是嵇黯,既欣喜又焦急的向嵇徹通报。

  嵇徹快若惊鸿,在那些人不及闪躲之际,双手突然射出千余诡秘剑芒,抵挡他们的进攻,只在一瞬那些人便消失在人群中,当时嵇徹有些疑虑,并未细心去着手研究。

  而赫连媺闻讯匆忙赶去,看着唐心,辛酸的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只是嵇徹在不远的暗处望着这一幕,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唐心见她并未起疑心,心下大喜,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稍微放下来,因为她还没有见到嵇徹,担心自己会被嵇徹识破,就无法查清事情的真相。

  唐心被安置在一件整洁的厢房里,赫连媺亲自伺候着,嵇徹气势凶猛的走了进来,令唐心身体一颤,赫连媺安慰道:“黯儿,有娘在,不要怕。”

  嵇徹冷漠道:“你不是说走了就再也不回来,适才看你狼狈的模样,简直把我的人都丢光了。”

  唐心浑然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今她只能先保持沉默,不会说太多的话,以免自己的假象会被识破。

  赫连媺心疼道:“黯儿,这几个月来你是怎么过的,追杀你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嵇徹淡然道:“看身手像是岱宗的人。”

  赫连媺语重心长道:“黯儿,你怎么会惹上他们。”

  唐心故作疲态,虚弱地道:“孩儿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赫连媺只好拉着嵇徹离去。

  杜轩被抬入镜洞,嵇徹轻抚着那把古琴,毅然弹奏起《广陵散》。

  光彩流溢,从古琴中散发出一股束缚之力,催动着杜轩周身的经络,光波飞舞着,萦绕在他身外,静静融入他的血脉中。

  那些星图与光符隐隐含着未知的玄妙,渐次将其中蕴涵的力量转嫁到杜轩的体内。

  五光十色的图案在真气的流转下,错落有致,光华大盛,隐藏在古琴中的光束遽然喷出,竟然迫使那些光图组成一个星宿罩在杜轩身上。

  寂静的嵇徹站起来,双手一挥,神秘的镜洞里,各种光芒迅速隐去。

  翌日,嵇傲霜来到房门外有些激动,轻轻推开门,看到唐心躺在床上,正当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唐心已然惊醒。

  她看了嵇傲霜一眼,很快又避开她的眼神,心里似是有几分介意,至少嵇傲霜是这么认为。

  嵇傲霜有些惆怅地道:“哥哥,你回来了,其实我早就已经不怪你了。”

  唐心心里甚是奇怪,小心问道:“妹妹,你是怎么好的?”

  嵇傲霜脸色微愣,淡然道:“哥哥,你不是以前总是叫我霜霜。”

  唐心只是坦然一笑,并未做任何说辞,片刻才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救回来的那位少年,他伤势怎么样。”

  嵇傲霜又是一愣,木然道:“哥哥怎么知道这件事?”

  唐心再次坦然一笑,轻声道:“哥哥是方才听下人说的。”

  嵇傲霜微蹙娥眉,道:“他是被幽冥剑意所伤,而且伤的很重,不过父亲正在用《广陵散》救他,希望他的伤势有所好转。”

  唐心闻言心下一喜,不由暗自思忖道:“曾经听说过《广陵散》的奇妙之处,能使万物复苏,除去世间所有戾气,可是江湖关于此曲只剩下了传说,莫非当中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转念问道:“霜儿,你有没有听过《广陵散》?”

  “没有,不过我知道《广陵散》被父亲放在了镜洞中,因为父亲每次会把病人带到镜洞中治疗,包括这次医治杜轩也是将他带入镜洞里。”嵇傲霜道。

  唐心微愣,一脸讶然之色,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故意装作一副知道的样子。道:“霜儿,外面天气不错,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

  嵇傲霜高兴答应了,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唐心走出去。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镜洞附近的一片花圃中,看着那些奇形异状的花草,唐心顿时有了一种放纵的幻觉。

  唐心忽然指着前方不远的洞穴道:“霜儿,那里是什么地方。”

  嵇傲霜有些迟疑,心下疑惑道:“大哥怎么会连镜洞都不记得了,难道是离家太久,还是因为内伤未痊愈而一时想不起来。”

  唐心注视了她一眼,内心突然有所警惕,故作讶异道:“霜儿,发什么呆?”

  嵇傲霜只是恬淡一笑,柔道:“那是嵇府的禁地,思源镜洞,大哥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唐心收回目光,有些犹豫,沉思片刻,眼神忽地一冷,脸上泛起一丝盈盈笑意,轻声道:“可能离家太久,这下又想起来了。”

  嵇傲霜道:“洞里极具色彩,在嵇府历代只有男丁才能进去,据说需要一个符咒才能进去,而这个符咒在父亲身上。”

  唐心问道:“难道你没有进去过,里面都有一些什么?”

  嵇傲霜木然道:“去过里面几次,但是记不起来里面的模样,反正给人一种很神秘的色彩。”

  唐心注视着前方,一时间陷入沉思,又在一瞬间避开嵇傲霜的目光,淡然道:“有人从洞中出来了。”

  嵇傲霜定睛一看,是嵇徹搀扶着杜轩从里面走出来,唐心立时眉开一笑,不禁望了身旁嵇傲霜一眼,看到她面带羞涩,心下什么都明了,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

  赫连媺微略和颜悦色,然后仔细上下打量着杜轩,暗自在心中念道:“身上似乎流淌着热血,还透着一身正气,那非凡的气质与不俗的面容,真令人感到后生可畏。”转念道:“广陵散的威力还真是非同凡响,看他气色好了很多,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嵇徹冷道:“这次完全是看在霜儿的面子上才出手救他。”

  杜轩揉了揉双眼,轻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嵇府,你受了重伤,被我们从城外寺中救了回来。”赫连媺深情地道。

  杜轩吃力地动了动周身,赫连媺道:“先不要乱动,你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就先在府中慢慢调理,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杜轩稍作迟疑,似乎不愿说些什么,赫连媺也看出他的警惕之心,便不好再问下去。

  偏厅之上,嵇徹道:“你真的要将他继续留在府中?”

  赫连媺道:“看他的品性还不错,何不让他先把身体养好再做打算,所以我决定这些天让霜儿去照顾他,我好专心的照看黯儿。”

  嵇徹脸色微变,沉吟道:“霜儿待字闺中,整天跟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要是被传了出去她今后还怎么嫁人。”

  赫连媺神色显得黯然,沉默片刻才开口道:“这事我去找霜儿谈谈,看她的意思,你就不要再操心。”赫连媺漠然离去。嵇徹想气又气不出来,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唐心倚着窗户,心下念着道:“虽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可是留在嵇府也不是长久之事,如果嵇傲霜真的中了悲欢无常,那广陵散或许对二叔也能起到作用,应该怎样做才能让嵇徹带我进入那个洞里。”

  回头,不意看到空场上的杜轩,突然脸色变得有些沉重,转念续道:“看他的气色好了很多,难道广陵散的传说是真的,既然杜轩已无大碍,我是否应该先把消息带给杜豪,免得他担心,也不知道杜豪现在怎么样。”一时间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杜轩的心情很平静,游走在花间小路中,嵇傲霜面带粉色迎面而来,以为杜轩会和她打招呼的,岂料杜轩对她如陌路人一般视如无物。

  嵇傲霜感到很诧异,心中疑惑道:“难道他已经不记得我。”又急又气的她站在原地,连头也不回,这场景持续片刻,以为奇迹会出现,嵇傲霜再回头已然不见杜轩的踪影。

  唐心看在眼里不由吃吃一笑,见嵇傲霜欲将离去,急忙追出去,她不知道是去追杜轩还是追嵇傲霜,有些六神无主的她立在嵇傲霜刚刚停留的地方。

  眼前突然一亮,心下大喜道:“以为戴上嵇黯的面孔进入嵇府查起事情就会很方便,忘了原来戴上嵇傲霜的面孔查起事情才会更加得心应手。”

  转念朝杜轩追了上去,在一处假山后面快速施展假面光波绝技,戴上嵇傲霜的面孔,显得更加妩媚妖娆。杜轩停顿在前方不远处,唐心已经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制造机会使杜轩对自己痴迷。

  此时赫连媺在另一处不经意看见唐心掩面向杜轩靠近,故意将自己的贴身汗巾丢在地上,暗用功力将它送到杜轩的身边,然后装作一副含蓄的模样望着杜轩,脸上微不禁露出一抹红晕。

  杜轩拾起地上的汗巾,轻轻一嗅,有一种上好的胭脂香味,芬芳的令人神清气爽,回味无穷,原来唐心在汗巾上留下唐门用来迷惑心智的毒药。

  唐心突然止步,羞涩的转身离去,杜轩望着她那宛如仙子般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酣然之色,暗自喜道:“好美丽的姑娘,尤其是她那淡淡的体香令人沉迷。”

  远处的赫连媺适才将这一举止看在眼里不由会心一笑。

  唐心行到一暗处,褪去假面立即恢复自己的模样,她看似有些疲乏,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

  赫连媺让嵇傲霜去伺候杜轩,竟遭到她一口拒绝,倒是令赫连媺甚是意外。

  赫连媺淡然道:“当初人是你要救回来,娘就以为是你心上人,所以就遂了你的意,现在让你去伺候他你倒还不乐意,杜轩这孩子娘看着很喜欢,如果你要是同意,我和你爹就答应让他入赘府中。”

  “那他愿意吗?”嵇傲霜羞涩道。

  赫连媺淡然一笑道:“他的心思你还没有看出来,不过你的心思为娘算是看明白了。”

  嵇傲霜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翌日清晨,嵇傲霜笑盈盈的端着一盆水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看到令他尴尬的一幕,下意识地将身体转过去,把沉睡中的杜轩从床上惊醒了,他是*着上身,忘了一眼嵇傲霜,愕然道:“你是哪来的姑娘,有什么事情?”

  嵇傲霜咬了咬嘴唇,羞涩道:“杜轩,你真的不记得我?”

  杜轩沉思片刻,笑颜道:“好像有印象。”

  嵇傲霜赧颜笑道:“你怎么睡觉不穿衣服啊?”

  杜轩道:“你看清楚我有穿裤子,我在蜀山的时候都是这么睡。”此时他已将上衣穿好,正朝嵇傲霜身后靠近。

  嵇傲霜不敢将脸转过去,怕杜轩还没有更衣,闻此言不由一惊,道:“蜀山,你不是从优雅胜地出来的吗?”急忙转过身去,被他那伟岸的身躯下的一跳,慌乱地将手中的一盆水泼向杜轩,顿了一顿,嵇傲霜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杜轩开着玩笑道:“你是想烫死我还是想冻死我。”

  嵇傲霜柔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不出你是蜀山弟子。”

  杜轩蹙眉道:“我已经离开蜀山,可是找不到优雅胜地的入口。”

  在屋的另一边露出一副深沉的面孔,他是嵇徹,原来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谈话。

  “优雅胜地。”嵇徹听闻此言,心中立时萌生一种念头,他并未在心中表达出来,只是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杜轩和嵇傲霜静静的坐在床前。

  嵇傲霜淡问道:“你喜欢我吗?”

  沉默中,杜轩想起阮孇儿甜美的笑容,想起唐心洒脱的笑容,也想起昨天在花园中唐心带着嵇傲霜的面孔所呈现出妩媚的笑容和迷人的背影,许久开口道:“喜欢。”

  嵇傲霜有些激动,又问道:“你愿意娶我吗,你如果娶了我,依我父亲的能力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优雅胜地的入口,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嵇康的后裔,自然有着鲜为人知的本领。”

  杜轩开始陷入沉思,暗自思忖道:“难道我真的要娶她,才能打开优雅胜地的入口吗?真是如此的话,倒不如先假意答应他们。”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浮出一丝笑意。转念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嵇傲霜柔声道:“我相信蜀山弟子的品性,而且我娘说优雅胜地里的人都很善良。”

  杜轩只是恬然一笑,内心却感叹道:“没想到她这么单纯,不知道我对她的伤害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嵇傲霜依旧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喜悦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