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兰若寺外

“开坛做法?”聂通惊惧的神色稍减,眼角深处露出一丝喜色,连忙道:“好好,老朽多谢道长相救之恩!”

道家开坛分阴阳两种,阴事科仪主要是超度一类。阳事科仪有祝寿,升官,摧财,驱鬼……等等。

“太上灵宝,开坛符命。上台一黄,可扫除不祥;中台二白,可护身镇宅;下台三清,可祛祸保身。急急如律令!”

只见堂屋之内,府中数名家仆远远在站在门外偷眼观瞧,夏侯羽身着八卦道袍,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懂的道家咒语,手执桃木剑,法坛香案之上,摆放着用鸡血画过的黄纸道符,三根蜡烛,和一副锃亮的纯铜罗盘。

夏侯羽并未开做过开坛做法,这也是第一次,心中虽然有些小紧张,但却是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不然被看穿了,他以后的供奉钱可是没了。

按照这短时间,跟师傅所学,有模有样的用手中桃木剑挑起香案之上一张符纸,在蜡烛上一烧,火焰升腾,边做法边念道:“一击天清,二击地灵,三击人长寿,四击鬼灭形,五击乾元亨利贞,破!”

“嘭!”的一声,只见屋顶的那团淡绿色顿时消散开来,出现一个容貌艳丽异常的女鬼身影,正盯着夏侯羽不怀好意的笑着。

夏侯羽没想到他第一次开坛做法,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虽然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但心中还是不免洋洋自得,暗道:“嘿,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想来这女鬼应该也很容易对付吧。“

方才还在门外偷眼观瞧的家仆们一哄而散,“啊……鬼啊……!”

而躺在榻上的聂通也是一下子缩到墙角,浑身颤抖,还好聂小倩身怀武艺,并不怕鬼,在一旁紧紧护着聂通。

“哼!臭道士!竟敢坏我好事,走着瞧!”女鬼阴历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夏侯羽,便消失不见。

“啊……真的有鬼啊……”聂通本来就铁青的脸庞,此时更是面无人色,嘴唇都有些发抖了,带着乞求的目光望向夏侯羽,“道长,那女鬼一定还会再来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聂员外,贫道自不会让其为害众生,贫道这就去城外的兰若寺一探究竟!”夏侯羽说着,便寻着妖气消失的方向追去。

……

金华城北郊兰若寺外,秋风瑟瑟,黄沙漫漫,路上枯叶飘飘,破垣残壁。

蓝色夜幕下,树林中弥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一缕凄凉的悲风掠过草席,尸身乍现。

“无量你个天尊,吓贫道一跳!”一个相貌俊逸,双目如炬,身着八卦道袍,手持桃木剑,腰间挂着一幅纯铜罗盘的道士,看了一眼路边草席包裹中的尸身,往后倒退一步,揉了揉鼻子。

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主角清风道长夏侯羽。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让人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冷入骨髓。

随之,一排白衣恶鬼悄然落下,手中手中均持白色哭丧棒,整齐有序,恐怖阴森的冷眸之中尽是杀气。

夏侯羽全身一僵,只觉背脊生凉,倒吸一口凉气,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多的恶鬼,心中虽然骇然,然而冷峻的脸庞却是不见丝毫惧色,犀利的目光如同出鞘利剑。

就在这时一个恶鬼投来的白绫给硬生生的一击,“嘭!”的一声,金光四射,白绫顿时化为乌有,而夏侯羽手中桃木剑却安然无事。

“哼哼!小道士,你有些道行,怪不得敢破坏奴家的好事!”一抹不屑妖媚的冷笑从蓝色夜幕下的一团黑气中传来,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随即便看到黑气中涌出一缕曼妙幽魂。

“是你!”夏侯羽双眼微眯,仔细一看,原来这缕身姿妖娆的曼妙幽魂,便是在韩员外家见到的那个女鬼。

妖娆女鬼身姿曼妙,长腿,翘臀,那柔顺的秀发随风飘舞,纤长妖娆的手指轻捂朱红色小口,妖媚的眼神望着夏侯羽,抿嘴轻笑道:“咯咯咯,没错!正是奴家呢。小道士你倒有些胆量,竟然追到这里,瞧你相貌俊逸,倒不如随了奴家,你说呢?咯咯咯……”

说着,妩媚的目光中射出一道让人微不可察的红粉光芒,这道光芒便是女鬼释放出的勾魂摄魄之术,可以无意见让人俯首称臣,唯命是从,尤其是男子特别有效。

“不好……!”夏侯羽发现了这道红粉光芒,然而他师傅却没交给他如何才能破解勾魂摄魄之术。

情急之下,正要拿出腰间的铜质罗盘,来抵挡一二。

而那粉红光芒却在空气中微微一滞,竟然绕过夏侯羽手中的铜质罗盘,犹如无形般钻入了夏侯羽的瞳孔之中。

“唔……”夏侯羽瞳孔微微一缩,浑身一颤,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要不是手中的桃木剑撑在土地上,早就跌倒在地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头却犹如打了铅一般,昏昏沉沉,望着女鬼飘然落下,朝他走来。

“无量你个天尊,你女鬼的媚术好……好厉害……“

在夏侯羽的额头隐约可以看到冒出丝丝汗珠,握着桃木剑的手指青筋跳动,好像在用最后一丝力气,做着最后的挣扎。

当妖娆女鬼那纤长柔美的手指,轻抚在夏侯羽俊逸的脸颊时,妩媚的双眸微微转动,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果然好生俊俏,做了奴家的相公如何……咯咯咯……”

“扑腾……”支撑着夏侯羽身体的那把桃木剑惴然落地,而夏侯羽却只觉身子仿佛落在了一片香玉和海绵之上。

……

当夏侯羽从梦中醒来之时,已是次日的清晨,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雾气很大,空气的露珠拂过脸颊,透过皮肤让人感到丝丝的寒意。

“唔……头好痛……”夏侯羽从一个破旧的草棚的长条木板上坐起身来,身上的道袍早已不知去向,里面的衬袍破了几大洞,拍了拍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头颅,从有些凌乱的束发之上落下一些枯草,掉落在他所坐的长条木板之上。

这个长条木板上面的红漆依稀可见,还有些虫吃鼠咬的痕迹。

然而,当夏侯羽回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汗毛根根树立,连忙坐起身来。

在他背后竟然是一口开启过的棺材,上面全是枯骨、杂草和灰尘,还有一只不知死了多久的干瘪老鼠。

随即一股死耗子的恶臭扑面而来,让他差点呕吐,连忙有些踉跄的跑出了草棚。

外面还是昏沉一片,东边的日出好像也被灰色的雾气给遮挡住了,只露出一点红光。

夏侯羽努力的回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脑中却空空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

“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呃……悬崖……”夏侯羽刚走出来,却发现前面竟然是悬崖,想要往后退。

却忽然听到“嗖……”的一声,一个蒙面的白衣人从身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