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还有气
西城古代护城河出水口直奔牛栏江，水流入江口，常常是垂钓者聚集之地。每逢早五晚九，守在入江口垂钓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古传鲤鱼跃龙门，说是每逢大雨时节，鱼儿会逆流而上，遇到高山瀑布，就会飞腾跳跃。其实真正成功的屈指可数。
当传说不再是传说，披上了科学外衣之后，其实不过是鱼儿想要把握涨水的时机，产下鱼卵，好让鱼类能够繁衍生息。
入江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抬眼望着水面一支摇晃的浮漂，挥霍着剩余的征服欲望。
一连几日的暴雨，令入江口的水流变得十分浑浊，今天的鱼获不太好，中年男子也仅仅是坐在河岸边上无趣地抽着烟。
忽地，鱼漂黑了辖区，中年男子很快收杆，发现鱼线牵扯的东西，十分沉重，似乎钓到了一个大家伙。紧接着，那些在下游一点地方撒网的人，也听到渔网上的铃铛响了起来。
水深数十米，能让铃铛响起来，绝对是一条大鱼。
入江口顿时热闹了起来，垂钓的人也无心思看管，毕竟见到别人钓到、网到大鱼，就再也没办法镇定下来。
“我猜一定是一条大鲟鱼，或者是翘嘴鱼。”
“认真一点，这么大的鱼要是没有溜好了，眨眼之间就会跑掉了。”
四五个垂钓者在他们耳朵边上叽叽喳喳，一心想要表达自己在垂钓这个方面，是一个老手。可惜事情并不如他们想象那般。
中年男子的鱼竿已经到达了极限，想要强行将水里的东西拉上来，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鱼线太细，承受不了这种重量！”
“我看今天你是拉不上来了！放弃吧，这么大的鱼，估摸着也有五十多公斤，它还没有切线，明显是为了消遣你。”
一通指指点点过后，许多人又不希望他能够把鱼给钓上来，风凉话一句接着一句。
不过，很快水里那东西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哗啦啦一阵，水面泛起了大团大团的水花，一只人手从水底伸了出来，这下可是把那个中年人给吓傻了。
“难不成是城里发生了什么命案，尸体被水流冲到了这里。”
几乎同时，收起渔网的人也发现了异常，等他彻底将网收起来，用手擦拭额头汗珠的时候，发现渔网里面捕获的根本就不是鱼，是两个女人外加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
“我的天爷爷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吓得踉跄后退，这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火速撤离现场，躲避不必要的麻烦。
泛黄的江水里，那只手晃荡了几下，一颗黑乎乎的头颅从水中冒了出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愣着做什么？那个人还活着，赶紧救人！”
中年人反应很敏捷，从河岸上抓起一根枯死的树木，伸到了江水中。河水里的人很快抓住了树干，被几个人合力拉了上来。
叶宁抹掉额头上混浊的江水，看了看几个人后，表达了谢意。
不能就他一个人活着，若是顾程程、方熙死了，他应该如何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继续生活下去。
“还有其他人么？”
叶宁瑟瑟发抖，嘴唇已经乌青。中年人当然见识到了下游渔网里的收获，点点头说：“那个捕鱼的老头似乎网到了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顾不上自身的状况，叶宁朝着下游飞奔，一直走到了渔被遗弃的渔网面前。
硕大的渔网将三个人包裹在其中，长时间被水浸泡，三人的样子，看上去就令人觉得有些恐怖和胆寒。
“看他们的样子，八成是没有活着了。”
江边垂钓的人偶尔会遇到一些落水的人，被泡成这个样子，多半是在水中双手双脚抽筋，肺里进了水，哪里还能够活得下来，除非，除非有奇迹发生。
“不！他们一定不会死的。”
叶宁冻僵了的手笨拙地想要将渔网解开，尝试了很多次之后，都以失败告终。
“我们来帮你吧！”中年人看着叶宁可怜，大致能够判断得出，这三个人应该是对他很重要。
从渔网里将三个人拉扯出来，平躺在河岸上，叶宁拉住方熙摇晃了数下，也没有什么反应。
“方熙，程程，你们可别吓唬我啊，快醒醒，快醒醒啊。”
叶宁是真的害怕是去他们，言语之前已经带着哭腔。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哭鼻子的人，可忽然之间要失去三个重要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冷静下来。
“我学过一些急救的办法，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中年女人站了出来，从她的体态身段来看，多半是在医院工作。
女子上前之后，不管悲伤的叶宁，先后对大刘和方熙做着心肺复苏，一阵按压之后，新鲜的空气流入肺部，大刘和方熙一阵剧烈的咳嗽，肺里的水被吐了出来，很快就活肤了生机。
劫后余生，两个人都形容此刻的心情。然而，中年女人再给顾程程做心肺复苏的时候，什么反应也没有。
“程程！”
尽管一开始的时候，叶宁并不是很喜欢顾程程这个人，自己也是因为接到了别人的委托，这才会故意接近她。地穴快要倒塌的时候，她是第一个选择牺牲的人，叶宁此时内疚与良心不安交织在一处，他再也没办法克制得住自己。
“程程，你不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们。”
恢复正常之后，大刘和方熙也凑了过来，满脸悲伤。历经这场劫难，方熙早已经抛弃了所谓的一夫一妻观念，只要顾程程喜欢，两个人一直陪伴叶宁，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可……顾程程她还能够醒来么？
那中年女子按压数次之后，顾程程始终没有什么反应，显然已经有些放弃了。她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就像是刚从手术室走出来的主刀医生想要告诉患者的家属，这个人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的！”
叶宁凑上去，按照中年女人的手法，继续在顾程程的胸部按压。
“她……”
中年妇女也没有闲着，本来打算宣布顾程程已经没有希望救活，可她满眼看到的，都是叶宁的执着，渐渐的心肠也就软了下来。
“你们谁的手机还有电，拿来我用一下。”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中年女人掰开顾程程的眼睛，用强光照射下去。忽然顾程程的瞳孔收缩了起来。
“加把力，她还有气！”
这句话无疑给叶宁带来了希望，他手上的动作也更叫标准起来。
“嘴对嘴给她做人工呼吸。”
叶宁很快照办，捏住顾程程的鼻子，吹了一大口气进去。外力辅助之下，这口气吐了出来，顾程程呛了一口水，猛然睁开眼睛，朦胧之中看见是叶宁，有昏厥了过去。
“大姐，你快过来看看。”
中年女人检查了顾程程之后，收起了手机，说：“没事，她体力消耗太过严重，只是昏睡过去了。”
能够死里逃生，叶宁感觉运气始终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借着垂钓者们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叶宁生了火，众人围坐在一起取暖。
“你们是怎么落入江中的，怎么刚才我们一点都没有发现。”
中年男人说话很客气，不过也很纳闷，江水里忽然出现了这么几个人，不可能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我们是被水冲到这里的。”
叶宁不愿意多提及之前发生的事情，就算说出来，这几个人怕是也不会相信。况且，身边的方熙一直沉默，并没有开口说话，应该是刚才他担心顾程程的样子，惹得她不开心了吧。
“方熙，对不起！”
坐在火堆边上烘烤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方熙没有责怪叶宁。
“换成是我，你也会这样对吧？我只是担心程程能不能熬过来，并没有生你的气。”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这个女人的胸怀，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没事，我和程程还是能和睦相处的，谁说爱情就必须一对一，那不过是因为法律的原因，渐渐的人们的观念也就改变了，只要程程不介意，我们三个人还是可以一起生活的啊。”
这番话令叶宁更加愧疚起来，其实他并不是花心，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和顾程程发生关系，并不是他主观上的想法，而是遭到了别人的算计。
可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并不会按照你的期许发展。
取暖的时候，中年妇女已经做好了鱼汤，从外面端了进来。顾程程在火堆边上睡着，渐渐感受到了温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快喝点鱼汤，身体也能快一点恢复过来。”这次没等叶宁站起来，方熙就已经走了过去，生怕鱼汤太烫，她还用嘴吹了吹，才给顾程程喝下。
西城里，赵梦娇执拗得开始打听灵族的消息，甚至直接开口问有没有见过一本奇怪的名册。陈忱就双手抱在胸前，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
“喂？我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有谁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四处宣扬的，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更加没有线索。”
一把拉住赵梦娇，陈忱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只是说：“别费劲了，我知道你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事情，可这种方法不对！”
戳到了柔弱的地方，赵梦娇全身触电一般愣在了原地，他是怎么看出她的心事的呢？
“可……可是我一旦停下来，就会想去叶大哥、想起方熙姐！”
抱住陈忱，赵梦娇哭泣了起来，这个时候，除了做一些看起来没有用的事情，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痛哭一场了。
“好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你想帮他们完成委托，最好就是什么事情也不做，等那个灵族找上门来，我们跟着他，才有可能知道名册的下落。”
陈忱不傻，委托他们办事的那个灵族，性格急躁，今天晚上一定会来询问调查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