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是你的错
幽暗宽广的大厅中央，坐着一个皮肤粗糙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魁梧，略微有些发福，披着一件敞开的黑色大氅，乱糟糟的长头发和脏兮兮的黑胡子披散下来，跟大氅混在了一起，粗黑蜷曲的浓密胸毛像是比尔吉沃特菜市场上晒干的海带，大片大片的，一直延伸到了肚脐。
大厅之所以不明亮，是因为桌上只点了两支发着紫光的蜡烛，据说这种紫光蜡烛，是添加了某种罕见昆虫的翅膀制成的。幽淡跃动的紫光，最适合男人和女人在床上调情用。
而此时此刻，这两支蜡烛也在恪尽职守地发挥着它们应有的价值。
这汉子布满横肉的脸上，有着一双贪婪凶狠的眼睛，透着浓重的淫邪意味，粗糙的双手虽然劈掉了好几处指甲，却看起来孔武有力，其中一只手正搂着一个少女纤细的小蛮腰，腰腹上白嫩光滑的肌肤，被这只糙手不断地上下摩挲揉捏着。
少女穿着棕色皮裤和白色蕾丝紧身胸衣，将身材包裹得窈窕动人，若隐若现的双峰显得尤为凸出，一头红色秀发使她更加性感火辣，格外娇俏的面庞摆出一副调皮撒娇的勾魂表情，脉脉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丑陋的高大男人。
女人散发出的魅惑感，让男人的兴致又上了一层新台阶，想要加重前戏的口味，他喘着粗气，站起身，抱起女人的臀部，女人也极配合，熟练地用修长的双腿盘住他……
这时，大厅的门被敲响了。
男人兴致扫地，放下女人，气急败坏地嘶吼了一声：
“滚进来！”
一个身材矮小的低个子喽啰打开门缝，怯生生地探入小脑袋：
“大人，她来了。”
“真他妈是时候，竟然提前二十分钟，太不讲究了。”
男人咒骂了一句，解开大氅，裸露出上半身，打发少女先去里屋先呆着，然后走到大厅一角，从一座的立式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背心，套在身上，又坐回长沙发的正中央，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表情，静候客人的降临。
而小个子也同时机灵地把紫光蜡烛吹灭，点上了数盏煤油灯，大厅的光亮逐渐显得正常起来。
哒，哒，哒……
轻巧而节奏稳定的脚步声传来过来，越走越近……一个年轻女子走到他面前，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结实的高大男人。
年轻女子的外形和穿着竟然与方才那名少女极为相似，而且也有着一头如瀑布般披散在耳后的猩红色长发，只是她上身的胸衣外多裹了一件暗紫色的披风，头上还多了一定做工考究的黑纹三角帽。
她五官生得极美，比那少女还要美艳性感一些，只是又多带了一种不好惹的凌厉气场。
“莎拉小姐，您来的真准时。”
中年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即使表面功夫做得再到位，但是眼神中还是能看出些许的忌惮、犹疑和一丝贪婪，再也没有半点刚才的淫邪意味。
这个女人，就是比尔吉沃特目前风头最劲的人物——厄运小姐，莎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不只习惯准时，还会时常会提前，为了表达对朋友或敌人的重视。”
她大喇喇地坐在了男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顺手取下头上的黑纹三角帽，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绯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了下来，娇媚动人：
“但愿咱们会是朋友，希尔姆先生。”
“当然，为什么不呢？”
这个叫“希尔姆”的中年男子豪爽地笑着：
“要不要先喝一杯？”
“不了，先谈正事，再举酒杯，这样最稳妥。”
“那么，什么是正事？”
“我想联合您干掉乌鸦、老吹、和皮提尔·哈克，咱们未来可以平分比尔吉沃特的天下。”
莎拉提到的这三人，正是比尔吉沃特的除她之外的其他三股最强实力的头目：寒鸦教派的现任教主——乌鸦，“食欢者号”的船长老吹，以及逐浪骑士会的老大——皮提尔·哈克爵士。
“什么？！”
希尔姆问完这句，难以抑制地“哈哈哈哈”放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他才猝不及防地，如刹车般停下，冷冷地盯着莎拉：
“您真会讲笑话，我刚才笑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您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干掉了普朗克就能万事大吉，一统江山？我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能说服我，陪你蹚这摊浑水。”
希尔姆明白，莎拉是想利用自己对抗余下最强的三股势力，但是希尔姆很清楚，普朗克的失败，很大程度上是源于莎拉的诡计和还算不错的运气——之前自己派出去的探子，早就把三个月前普朗克被打败的细节过程给打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作为四大势力外，比尔吉沃特较强的几股势力之一，希尔姆也趁这次铁钩帮的消亡而大捞了一笔，从而实力大涨，这点客观上当然是要归功于厄运小姐的，然而，比起四大势力来，希尔姆在实力上还是相对弱小，他不敢冒这个风险，虽然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现在的莎拉虽然更加强大，但是底蕴和硬实力方面都还不算牢固，况且，她还是个女人。
在比尔吉沃特，一个女人如果到了莎拉这个位置，势必要面对各种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和连绵不断的挑战攻击。
希尔姆的反应，在意料莎拉的之中，她倒也并不生气，只是不断地开出新的条件，提出一些构思和想法，还透露出掌握的一批新力量。
但是希尔姆依旧不为所动——厄运小姐竟然要一统比尔吉沃特，打死他都不信她能做到，要知道，即便是当初如日中天的海洋之灾——普朗克，号称“比尔吉沃特之王”，统领着大群残暴嗜血的海沟帮帮众，即便大多数这里的帮派都对外声称要效忠普朗克，但也只是因为打不过他罢了。海洋之灾当时难以完全掌控岛上的各路大小帮派、团伙，只能说是镇压控制住了这些他们，而这个女人竟然拥有这么大的野心，想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统比尔吉沃特，这让希尔姆的心底有些五味杂陈：这么漂亮性感的妞，何必要给自讨苦吃呢？
看着希尔姆兴味索然的表情，莎拉终于放弃了游说：
“好吧，我感觉有点白费力气，似乎很难说服您，那么，希尔姆先生，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失礼了，我其实对厄运小姐你充满了敬意，请原谅我刚才那有些放肆的笑，我只是对自己信心不足，感觉能力不够帮你，才说出方才那番话来，我这人向来直率，说话有时会口无遮拦，您别误会……我非常抱歉……，我还想再多嘴劝您一句，人还是量力而行，也要知足，既然现在已经干掉了普朗克……”
希尔姆长相粗陋肮脏，口才倒还算不错，不过厄运小姐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好的希尔姆，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不过，我感觉不会再考虑跟你的合作了……”
“遗憾，抱歉！”他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感到很十分庆幸：那就好，谁愿意跟着你找死啊。
莎拉站起身，和身后的高大男子一起走出了房门。
希尔姆将二人送至门口，轻轻挥手。
“再会。”
“再会。”
小个子手下知趣地把门合上了，希尔姆转过身，吹了个口哨，一脸亢奋地叫道：
“出来吧！迷人的宝贝儿！”
他的眼中燃起一股不洁的欲火，希尔姆解开了大氅，撕开胸前的黑背心，猛扑至刚刚应声走出的窈窕少女身上。
少女娇笑一声，卖力地配合着希尔姆的上下其手和啃来啃去的嘴巴，虽然脸上很敬业地挂着谄媚讨好的笑脸，但是心里头却厌恶到了极点。
经年累月不洗澡的海盗，体味是如此的呛鼻难忍，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臊臭味……
希尔姆继续粗暴地进行着前戏，余光瞥见了莎拉的落在桌上的黑纹三角帽。
这真是个惊喜！他赶忙抓起来，使劲甩在了少女脸上，兴奋地吼道：
“快，小妞！带上它，然后语气再傲慢一点，这样就更像厄运小姐了！”
少女正要带上，门吱呀的一声再次被推开，
“不好意思，我来取一下……”
眼前活色生香、热辣怪异的画面，令莎拉微微错愕:“帽子。”
希尔姆骨子里十分好色放荡，他认为这种事情要趁热打铁，既然上不了真正的厄运小姐，那就趁着刚送走她的功夫，脑海里存着这份新鲜出炉的人物印象，好好享受一下眼前这个高仿。
就在刚才，他还悄悄吃了一片魔力药片，这是一种极容易上瘾的致幻解痛药，眼前的妓女几乎跟莎拉一模一样了……
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只得尴尬地分开，希尔姆起身坐了下来，目光带着几丝玩味和挑衅地看着莎拉，仿佛在说：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只有两个人，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少女看到正主突然出现在眼前，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的赫赫威名和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
莎拉面目平静，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望着另外一个自己，语声轻柔：
“你叫什么名字？”
“珍妮弗，莎拉大人……”
她不敢看莎拉，神情木然地盯着桌面，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嗡嗡叫唤着，声音在颤抖，身子骨也在颤抖，所有的内脏、全身的肌肉、皮肤都在颤抖，像是毒瘾发作一般，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挺漂亮的。”
少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夸赞，只是一直在竭力遏制身上不由自主的颤抖。
“放轻松，亲爱的，我对做皮肉生意的姑娘没有任何偏见——在拥有“塞壬号”之前，我还曾有过一条船，名字就叫“应召女郎”，你的五官也挺像我的，你看，咱俩多有缘分啊。”
莎拉双手伸至腰间：“脸型五官像我，这不是你的错。”
从皮带上的枪套里摸出了那对著名的双枪——令人闻风丧胆的“恐吓与威慑”，她边上膛边说：
“你也有一头漂亮的猩红色长发，当然，这也不是你的错。”上完子弹：
“但是你却穿着这身行头。”
莎拉举起了威慑，枪口对准她。
砰！
希尔姆神情诡异地看着莎拉，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眩晕，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血淋淋的大洞。
砰！
又一声枪响
“这是你的错。”
厄运小姐掉转枪口，望着希尔姆稀巴烂的脑壳说道。
然后她走到已经崩溃的珍妮弗身边，摘掉三角帽，带回头上，轻拍她的肩膀：
“先换套衣服，再换个地方做你的营生吧，我不想在比尔吉沃特再看到你了，珍妮弗。”
咚！
跟她一伙的那个高大男子踢开门冲了进来，表情微微一惊，很快又转而平静：
“你可真冲动，这下又要多了一个敌人了。”
“是又少了一个。”
莎拉将双枪举过肩头，在高大男子责备无奈的目光下，缓步走出门外。
喧嚣乍起，一群希尔姆的手下拿着燧石手枪、弩弓、弯刀和短棍，怒吼着，一窝蜂地奔涌过来。
莎拉没有退缩，迎面走向蜂拥而至的打手们。
砰！砰砰砰！砰砰！
每一声枪响，就有一个强壮的打手惨呼着应声倒地，狭窄的甬道上，前面的一堆壮汉吓得慌忙停了下脚步，后面的还在奋力前冲，于是前面人被冲倒，后面人被绊倒……场面鸡飞蛋打，十分混乱。
希尔姆的手下们互相咒骂着，狼狈地站起身来，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还愣着干嘛，雷文？”
莎拉轻声呼唤身后的高大男子。
他耸着肩，摇了摇头，走过厄运小姐，奋力挥起砂锅大的拳头，冲向前方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