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水伯

唐门在江湖上是一个非常特殊也很神秘的门派，其分支很多，笼统地讲就是“五叶八花”，素以唐家拳和暗器闻名于世。而唐门能够历经数百年而不倒，其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女权，唐门的男人大都在外面为家族事业奋斗，家中大小之事都有女性中最有辈分的人打理。二是唯才任用，唐门并不拘泥于年龄这个限制，大小总管唯才任用，长辈也愿意让小辈锻炼，形成良性循环。而门主在门内的称谓就是姥姥，也是唐门中威望最大、辈分最高的女性。

“姥姥言重了！”玄无理笑着说，“是我们来得有些匆忙了！”

“玄大师还是不要这么叫了，就叫我唐夫人，或者叶总都行！”叶承欣笑着说，“我刚刚听三东说玄大师想订做几件东西？”

“对！”玄无理再次掏出图纸递了过去，“碧雪，丹心，你们过来！叶总，这是我和易大师收的一对弟子，想给她们两个打造一对趁手的防身兵刃！而纵观国内，唐门在兵器上的铸造技艺是首屈一指的，所以才在朋友的推荐下上门相求！”

“果然是巧妙啊，很多年都没见到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了！”叶承欣笑着说，“不过比起这对双胞胎，似乎还是略逊一筹啊！”

“奶奶，你看什么呢！”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那个随同叶承欣一起前来的女孩子冲进了办公室，她脚步轻快，如同一阵旋风，“咦，牧原，小龙虾！”

这个女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两条马尾翘在脑后，圆圆的鸭蛋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稚嫩，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上身穿一件红色的短袄，下身穿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脚蹬高筒皮靴。这副装扮和气质，如果将手中生锈的铁条换成权杖的话，活脱脱就是一个从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二次元美少女战士。

美少女战士把手里的铁条往地板上一扔，欢快地跑到牧原跟前，她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只卡通外壳的手机，嘟起小嘴，比出剪刀手，“喀嚓喀嚓”地拍了起来。

“牧原，你笑一下嘛，学我这样，嘟下嘴！手呢？来，比个剪刀手！”

牧原强作出笑脸，尴尬地举起胳膊，任凭这位卡通美少女摆布着。

“婉儿，别胡闹！”叶承欣教训道，“这些都是客人！”

“奶奶，什么客人嘛，这可是大明星呢！”唐婉儿可不管叶承欣的训斥，依旧歪着脑袋、扑闪着长睫毛，“喀嚓喀嚓”地兀自拍个不停。

“婉儿，你认识这几位小朋友？”

“奶奶！”唐婉儿不满地叫了一声，“他们就是选秀大赛的冠军啊，我还拉你看过他们的比赛嘛！你不知道，他们可火了了，我们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喜欢，通杀！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上次早就去参加他们的粉丝见面会了！”

“哦，怪不得我看着眼熟呢！”叶承欣恍然大悟，“玄大师，没想到这几位居然是您的高足啊，真是让人羡慕啊！可不像我这个孙女，一天到晚的没个正经，跟个疯丫头似的！”

“不瞒叶总，牧原的确和我一点缘分，不过只能算我的半个徒弟！”玄无理笑了笑，“碧雪是我的关门弟子；丹心是易大师的关门弟子；这位龙灵儿是红离的外孙女，也是她衣钵的继承人；而牧原和夏夏却拜在了含坼地的门下！”

饶是叶承欣身为一门之主，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不禁有些咂舌。论年龄，叶承欣的年龄和红离不相上下，但却被比其他三人要小上几岁。“四煞”最富盛名的时候，叶承欣才刚刚嫁入唐门，那个时候，即使她的丈夫还未被确立为掌门人，其声名、成就和影响力自然无法和“四煞”相提并论了，用现在的话讲，“四煞”可是大明星，在江湖门内同龄段里有着众多的粉丝。

过去的几十年里，江湖门派集体势微，随着各门派之间的互动交流变得频繁和简单，叶承欣发现很多门派仅剩下一点声名了，基本上都陷入后继无人的窘境。虽然唐门的企业化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衰退的速度，但随着老一辈匠人的相继离世，很多绝学基本上只能停留在书本上被束之高阁，下面的一辈中几乎都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也不愿意舍弃现代化的设备而去钻研那些所谓的“陈腐”的东西。

虽然蒋碧雪、蒋丹心和小龙虾带给叶承欣的印象相对一般，但是牧原和龙灵儿表现出来的潜力却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让她生出了一丝羡慕。“四煞”看来是后继有人了，但是唐门一脉还能撑多远却是一个未知数。

“姥姥，我看婉儿冰雪聪明、生性好动，对铸造一术也有很大的兴趣，您不用过度担心的！”牧原笑着说，“其实学习现代知识也挺好的，魏源曾在《海图图志》提出一个著名的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先进的科学知识和科学仪器的确能够提升铸造和工艺水平！”

“嗯，这倒是没错！”叶承欣点点头，“不过这丫头就是太贪玩了，每天迷什么二次元、三次元的，穿着打扮上更是另类！”

“姥姥，那可不一定！”牧原将两张图纸拿了过来，“婉儿妹妹，我想做两对兵器，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啊！”

“哪呢？”唐婉儿一喜，把手里的丹羽直接扔到了地上，摔得小家伙一声闷哼，险些被摔晕过去。

“你……你就不能轻一点啊！”叶承欣一皱眉，如果她长了胡子，这会儿肯定都翘到脑门上去了，“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哪有一点儿大姑娘的沉稳啊！”

唐婉儿可顾不上奶奶的训斥了，两眼变得越来越亮，都快敢上两盏大灯泡了。她咬着下嘴唇，歪着小脑袋，细长好看的眉毛时皱时舒，显然已经是看得入神了。

“这图纸画得是挺好的，比例也对，不过还要改下才行啊！”

“胡……”叶承欣就想训斥两句，随便修改他人的图纸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可话刚出口就被玄无理给制止住了。

“那要怎么改呢？”牧原问。

唐婉儿伸出手指，在图纸上丈量了一番，又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才说道：“这环刃太窄了，就是用现在最好的钢也只能达到200MPa的承受力，虽然强度是够了但却很脆；加入其它的合金材料，可以减少脆性，但却容易弯！”

“那要怎么办？”叶承欣问。

“可以适当的加宽一下环刃的宽度，此外凤翅和凤羽也要改，环刃加宽后可以收进去，这样比较方便携带，也不会损伤羽翅的刀刃！”

“妙啊！”玄无理爽声大笑起来，“叶总，您可是有个好孙女啊！”

“先别听她瞎说，我还是让水伯看看吧！”叶承欣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谦虚了两句，“三东，水伯今天来了吗？”

“来了！”方三东点点头，“我一早就看见他老人家去后面的厂房，我这就去喊他过来！”

“算了，还是我们过去吧！”叶承欣笑了笑，“水伯要是忙起来，恐怕谁都叫不动！我可是听说除夕夜他还跑到厂房来生火炼铁呢！”

这个工厂的规模本来就不大，绕过一座仓库，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让烟熏得有些发黑的房子，房前的一角还堆了不少的木炭和煤球，“呼呼啦啦”的风箱声从敞开的窗户里传出来。唐婉儿似乎对这座房间很有感情，撒开两腿就跑了过去，身后还跟着龙灵儿和丹羽。

“水伯，水伯！”离着老远，唐婉儿就大呼小叫起来。

“呦，婉儿来了啊！”房门一开，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头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汗衫，额头上挂这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满脸皱纹堆垒，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出奇得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