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钱人厚》前篇

我叫乔克，昨天接到了家里老人病危的消息。

电话号码我十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自称医生，让我尽快来第一人民医院签字。

我愣了片刻，想起了这个号码来自奶奶。

单亲家庭的我从小由爷爷奶奶养大。

但这个从小应该也只是刚出生到四、五岁的样子。

而七岁之前的我，几乎没有记忆。

小时候爷爷走的早，奶奶身体又一直不好。

我几乎全托在幼儿园和学校之间。

幼儿园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是到了小学，全托这件事情就变的很难。

每次一换班主任，班主任之间就会留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正是我奶奶的电话，打过去之后奶奶就会和班主任诉说全托的事宜。

我并不知道电话的内容，但奶奶肯定有让人几乎没办法拒绝的办法。

因为光我知道的就是奶奶全身是病，正在住院没办法照顾我。如果班主任再不帮着照顾我，我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而我的视角里白天和同学们正常的上课，放学之后我会一直留在教室写作业。

等到班主任下班来到教室带我回家，这就是奶奶每次换班主任一定要班主任传达的事情。

小学到初中毕业，我换过三次班主任。

两位都是语文老师，一位是体育老师。

我在他们家都待过或长或短的时间。

直到高中彻底住校，和大学学会自立。

我知道大部分人在家的时间最多，至少不会比学校少吧。

而我在学校的时间最多，在家的时间还不如学校厕所的时间多。

我的成绩不差，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我除了学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在加上班主任就是临时家长，我的学业中自然而然的语文最好。其他学业成绩当然也不算差，但是很压抑。

不够后来，换到体育老师当班主任的初中三年。

其实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初中的学校里没有宿舍。

体育老师姓庞。

是的，大家都喜欢叫他大海。

庞大海就是老师的全名，不像其他两个语文老师有自己的家庭。

大海老师就是一个单身汉，有着单身汉一切的特征。

学校分发的单身宿舍，成了我和老师的家。

当大海老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是很同意，但再三思考过后。

大海老师搬走了学校老师寝室的单人床，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张双人床。

我和大海搬入了学校给他准备的单人宿舍，我睡上铺而大海则睡在下铺。

长大后我才知道老师想要叫好一门课程，需要备课。

而体育老师不需要备课，这一点我是看出来的。

大海上课的方式只有自由活动，还有考试。

这边考完试，那边就喊你自由活动。

而我也有些不同了。

我从原本放学在教室里先写作业，之后被老师带回家。

变成了之后自己写完，然后晃荡着回到宿舍。

每天值日的同学都很不解为什么我总是留在学校里写作业，我用尽了几乎所有的借口。

还好初中的作业特别的多，每次写完天都黑了。

回去就可以睡觉了，但是会被体育老师抓着一起看电视。

第一次喝酒在宿舍，第一次抽烟在宿舍。

不过烟的味道，我真的受不了。

酒的话，真的是个好东西。

初中的时候，我不知道其他学生什么样。

没逢考试我总是睡不着，心里老有心事。

我没有家长，这些事情只能说给大海听。

大海总是笑着拿出两瓶啤酒，让我和他喝个干净。

管用，但是大海一直不让我说他教我喝酒这件事情。

寝室里的酒都是他藏的，虽然老师的寝室从来不会有老师来检查。

但每次他都藏的很好，空瓶和酒瓶都会单独放好很难一眼看到。

我还记得第一次喝白酒也是在大海的寝室，那玩意真的是太冲了。

我对白酒的第一反应是我来到了医院，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白酒和医院的消毒水是一个味道的。

大海老师不酗酒，但是看电视的时候总喜欢吃个没完。

吃零食的时候就会喝酒，一度让我想长大之后也当一个体育老师。

我的块头蹭蹭的长，长完之后就开始蹭蹭的胖。

初三开学，我长到了一米八。

随后体重也来到了一百八。

大海老师慌了，从上铺换到了下铺。

大海老师因为我伸不开腿的原因和我换了位置，但我老觉得他是怕我把上铺的床压塌。

换了上下铺之后，体育老师也爆发了他的本性。

考试狂抓我的体育，动不动就喊我跑圈。

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大海之后我就没开始长高了。

升高就停留在了一米八，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还有句后话，大海老师不管怎么吃却从未变胖。

之前有提过，放学之后我一直在教室写作业。

值日生从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发现了我住在大海老师宿舍的秘密。

随后我多了一件私活。

我从小到大从没收过压岁钱，但我第一次体会到手头有钱的感觉。

我的私活是五元一位，帮助学生偷偷改掉成绩。

当然这个成绩，仅限体育。

体育课的考试，老师会把成绩写在表格里。

用铅笔，而我则是记住要改人的名字。

在大海睡着的时候，偷偷的拿上铅笔橡皮改掉成绩。

开始这个生意还只在自己班，后来渐渐的做成了全校生意。

初中三个年纪段。三十个班只有三名体育老师。

我一个人几乎给大海十个班三成的学生都改过成绩，我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

我现在想起初中三年都会傻笑。

初中我没有手机，我的第一步手机是高中暑假的时候自己赚钱买的。

所以我没有留大海老师的电话号码，甚至那时候我都没有qq号。所以也没留下初中的同学群，我和大海彻底失去了联系。

长大后我也是试过去找大海，但是大海已经不在初中上学了。

高中到大学，我和其他学生没什么区别。

不过整个寝室的坏毛病成了我教出来的。

大海教我的这些，我几乎全部交给了整个寝室。

大学之后，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住在公司寝室，几乎没有家里的消息。

之前说过初中毕业，失去了大海的联系方式。

但是大海和我离开的之后一天，大海给我留了我奶奶的电话号码。

大海说这个号码换一个班主任就要给一个班主任，他很庆幸这个号码在他手里没有再被换出去过。现在他把号码交给了我，我自己将成为最后保存这个号码的人。

我记住了这个号码，我对奶奶的印象只有一串电话。

之前因为安卓手机的流氓软件，会读取通讯录消息。

我这个人就养成了不存联系人名字，只记号码的习惯。

此时此刻，那头的医生挂了电话。

看着号码，这些尘封的记忆全部回到了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