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五行生生
地宫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他们大多经历过二十多年前的血战,倒也并不多畏惧战争和死亡,但他们对外界的一切几乎一无所知;而这青年突然神秘莫测地出现,功夫高得出奇,又一副料定他们此次出战必会败亡的样子。是以人人心中都生了惧意。
族长见他们脸上已现出犹豫之色,知道那青年的魔乐,以及适才的一番话,已对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若不及时鼓舞军心,后果恐不堪设想,当下对青年道:“死或不死,也要等打过了才知道。阁下也无需谦虚,似你这等功夫,我想整个魔族也不会超过五个。不若我俩较量一番,可好?”
不料青年摇头道:“老伯,你胡子头发都花白了,我怕打坏了您的筋骨,还是不打了。若真要打,不如叫你们那六个领头的一同陪我过几招也好。”
族长气得胡须颤抖,夏霓等人更是脸色发青。还未等族长发令,夏霓已跃众而出,在火池边画下一块区域,对那青年高声道:“不消他们一起上,我先来教训教训你这信口雌黄的家伙。你们谁若赶相助,我便和谁过不去!”说罢,她抖开长鞭,此鞭名唤“星雨”,镶嵌了无数奇石,舞动之时,流光溢彩,粲然生辉。而她红衣似火,恰如一团彤云,美不胜收。
那青年自几十丈的空中一跃而下,右手负于背后,左手伸出两指,道:“我以两指对你。多用一指,我便算输。”
夏霓怒气上涌,挥鞭横扫向那青年。星雨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长空,破空之声甚急。丈许长的鞭子,倒被她使得像短剑一样迅捷。瞬间鞭鞘已及那青年面门。孰料,他身如鬼魅般,蓦地横移,两指夹住鞭鞘。长鞭适才如白虹经天,此刻却似被掐住七寸的长蛇,绵软无力。那青年的长发在劲风中飞舞,脸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夏霓俏脸红晕,怒抽鞭鞘,那青年也不用强,撤手放回。鞭子得到自由,复如灵蛇出海,腾挪舞动。夏霓吸一口气,将长鞭舞得密不透风,一时空中无处不是鞭影。那青年不再夹住鞭鞘,负手在鞭风中飘舞,往往在间不容发中避开长鞭。然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其实有若闲庭信步,绰有余裕,偶尔出指在鞭上某处拨弄一下,便致使夏霓手忙脚乱。两人相持片刻,夏霓虽纯是攻势,额上倒沁出一圈汗珠。
夏霓将长鞭收回手中,左手食指往空中一捺,吟道:“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地崩山摧,飞沙走石!”吟唱罢了,她复抖鞭于空中,长鞭竟带起无数沙石,黑压压卷向那青年。夏霓叱声:“缠沙之阵,困!”漫天沙石倏地向内收缩,凝成一块巨大的石头,把那青年封在当中。
楚江等人喝了声彩,然而夏霓却神情紧张,一边吟着咒语,一边握鞭指着巨石。那石头半晌不见动静,表面忽然出现一行行书,笔势劲健,如走龙蛇,写的却是:“雕虫小技,以之捕鸟,未为不可!”“可”字的钩刚挑出,大石轰然碎为齑粉。那青年含笑收回食指,身上纤尘不染。
夏霓脸色煞白。族长皱眉道:“霜清、原岑、嫣凝、莫铮、楚江,你们五个去助她,布五行生生之阵!”
夏霓抖动长鞭,又羞又怒道:“你们不要过来!若我就这么被他以二指之力击败,还有什么面目在!”说罢,她一声叱喝,身上凝聚出炽烈的红光。楚江惊呼:“霓妹,强施幻化之术,有损灵力!”只见夏霓身上衣衫竟然化为飞羽,背上挣出两道彩光,凝作美丽的双翼,双腿化为五色鸟尾,光彩熠熠,绚烂处绝胜孔雀开屏。片时,她已化身为高飞之凤凰,身上火焰升腾,光芒万丈,尖利的鸟喙直扑那青年。林溢寒和姜若瀛都看得目瞪口呆。
那青年笑道:“这化身到比原本的肉身还美得多了,就是太凶。”说罢,他在长喙将袭体时,忽然又伸指疾夹,正夹在凤喙上,竟将这锐不可当的一击给生生夹了下来。
一人一凤在空中对峙,夏霓双翅扑腾,红色的美丽长喙欲突破那青年的指力。但不管如何费力挥舞翅膀,夏霓也不能迫使那青年再多使一指。施展化神之术极其消耗灵力,是以不久后,夏霓便感到自己颇有些支撑不住。她鼓足全身余力,贯于双翅,拍打向那青年。那青年倒也不肯就此多使出一指,竟硬生生挡下这一击,身上黑色长袍刺溜碎了一片,如蝴蝶般飘入风中。但那青年只是脸上蓝光一现,旋即恢复正常。
夏霓却终于支撑不住,复化为人形。那青年忽觉指上感觉有异,由尖利的刺痛感变为温软湿润的感觉。原来那凤喙已“恢复”成夏霓的嘴唇。那青年坏坏一笑,收回了手指。夏霓恼羞成怒,但身体已摇摇欲坠,向后扑倒。楚江忙过去把她接在怀里。她面色苍白,呼吸不继,显是灵力损耗过巨。
楚江横眉怒目,一改适才潇洒不迫的神态,望向那青年,冷冷道:“请阁下尝尝我族的五行生生之阵。”
那青年道:“有什么都快些来吧,我尚有第二件事要做。”
众人倒也没问他第二件事是什么。楚江等人分立五方,心意相通,灵力交感,浑如一体。五人各捏法诀,从手心腾起五种颜色,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周流不息,青木生赤火,赤火生黄土,黄土生白金,白金生黑水,黑水生青木,在周流中,五色越来越明亮耀目。
那青年优游不迫地看着他们布好阵势。
然而这阵势究竟是经过几千年的锤炼形成,攻守兼备,变幻莫测。况且五人一起修习已近五十年,彼此配合默契。阵法发动开来,那青年顿觉自己仿佛陷入无穷无尽的天地间,电闪雷鸣,山崩地裂,狂风大作,海浪喧天,刀剑森然……而个人的力量,在天地的威势中显得微不足道。楚江和嫣凝二人攻上前来,合了水木二系之力,风又属木,一时飓风卷起无边雪花,冰凉刺骨,青年只觉自己好似赤足立于数九寒冬中,霜刀割面,寒冰蚀心。当他透过风雪欲攻击二人时,阵形一变,他遭遇的却是原岑和莫铮以金土二系之力凝结成的坚墙,掌及墙面,坚硬异常,石中钻出万千利刃,直刺那青年的掌面。若非他撤掌迅速,恐怕已被利刃刺穿手心。
而霜清于此同时,正在一旁蓄势待发,似攻而非攻。这不确定的一,倒给了陷身阵中者以一定的心理压力,致使他出招时有所顾忌,不得不提防霜清可能突然发动的攻击。
须臾,霜清与原岑联手攻上,巨石挟着熊熊火焰,铺天盖地袭来。那青年左闪右避,勉力避开火石,欲反攻时,却又遭遇嫣凝莫铮裹着冰霜的尖盾……一时间,那青年攻亦不成,守也难守,迭遭险情。
族长叹道:“这二十年来,我们一直精研此阵,本为对付张傲风卷土重来之用,没想到此刻便不得不派上用场。”
林溢寒看着那青年,心底竟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对族长说:“族长爷爷,这位大哥哥虽然言语多有不敬,但是似乎并无恶意。”
族长道:“以他的功力,绝非魔族的无名之辈。唉,却不知他如何知道这熔岩地宫的位置?若魔族派兵来抢夺我族的宝物,我们怕是难以抵挡。”
姜若瀛道:“族长爷爷,你们的祝融珠不是已被炽炎大人给吞了么,炽炎大人自己现在也跑走了,还有什么宝物担心给人抢走呢?”
族长叹了口气,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