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白苏之谜

“快住手!”司青喝道。她快步上前,想制止林溢寒的行为。林溢寒笑道:“姐姐若再过来,这瓷瓶被我摔在地上,岂不可惜?!”

司青听他这么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溢寒直等到整个瓷瓶都被血液装满,才停止催动真气。他觉得头微微有点眩晕,所幸身体健壮,并无大碍。他将瓷瓶递在司青手中,道:“姐姐,血液流出不久会凝固,你快放些什么药剂罢!蒙你救好我的伤,又帮我查这查那,我无以为报,只有送上这一瓷瓶血给姐姐。若真能炼些好药救人,那再好不过了!”

司青呆了还一会,才将瓷瓶倒入些抗凝散,封好放入柜中;然后又翻出一个小铜壶,从壶中倒出一粒丹药,放到溢寒手中,道:“这是一粒生生再造丸,以上百种珍贵药材炼制成,服用后补气益血,你赶紧吃了!”

林溢寒摇头道:“这么珍贵的药,姐姐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罢!我身体健壮,失这点血不算什么。”

司青脸色一黑,叱道:“你才多大岁数,就如此糟践身体!你刚才被鸱蛮啮咬,虽然化去了魔气,但失血不少;又中了霸道的一掌,纵使你真气还算浑厚,抵挡得住,脏腑也已微微受损;现在,你又鲁莽地放了这么多血……若不吃下这颗丹药,这几次伤害累积,恐怕会减损你的阳寿!快!听话!”

若瀛听司青这么说,也劝道:“溢寒哥哥,司青姐姐一片好意,你就吃了吧!”

溢寒这才将药丸吞入肚中,以真气化开,将药力导入经脉。果然,不久之后,小腹中升起一股极熨帖的热气,渐渐烘暖全身。他之前因失血而滋生的疲惫感渐渐消失无影。

林溢寒忙对司青连声称谢。司青正色道:“以后可不许这么胡闹了!还有,宇泰族裔之血世所罕见,你服用的这颗丹药也不过炼制费时而已,到底还是我应该谢谢你才是。我这里还有不少延年益寿强筋健骨的药材,你若想要随便拿就是!”

林溢寒忙摆手道:“不必不必,我从小就最讨厌吃药了。倒是白苏,姐姐不妨招待下她。你看她瞅着那几个药瓶眼睛都发光了!”

只见白苏正踮着后肢,身体张成一把弓,前肢搭在药柜的小屉上,似乎正想用脚爪将抽屉打开。司青笑道:“小家伙看来有些急不可赖了。小姑娘,她平常都偷吃些什么药?”

姜若瀛道:“我也不太认识那些药,只记得有一次她打翻的瓷瓶上贴着‘定魂丸’的字样。”

司青奇道:“可巧!她现在正拨弄着的这个药柜里装的是补心丹,也有定魂固魄之用。莫非这白苏能辨识药材,体内也需要这类药材?”

姜若瀛道:“不瞒姐姐,我娘曾说过,白苏体内三魂七魄中的地魂残缺不全,而她体内还有一道封印禁锢魂魄之力。”说罢,她撮指在唇,吹了段极好听的乐曲,白苏立刻从药柜边跳下来,跃到她怀里。若瀛将白苏交给司青:“姐姐可否帮我瞧瞧?”

司青抚摸着白苏绵软的绒毛,叹息道:“我对魂魄之事知道得不多。不过,我想到一种情况,也许……也许白苏的本就是由别的魂魄,寄宿于这孟极兽的体内。因为魂魄和肉体不能完全弥合,所以必须服用固魂之药,还须借助封印之力。”

“由别的魂魄,寄宿在孟极体内?为什么?”姜若瀛迷惑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要知道,世间的游魂,常有以宿魂术,另寻一具身体寄宿其中的情况。而固魂药和封印,一个重要的作用,便是将灵魂系缚于身体内。对了,白苏在你身旁这些年,可有过变化?”

姜若瀛摇头道:“不曾变化。从娘把她带到我身旁时起,她就是这般样子。”

司青点头道:“那就是了。也许因为封印禁锢魂力,所以她不能长大。不过若白苏真是以宿魂术寄居在这孟极兽体内,却不知当初是何缘故?为何她的地魂会残缺不全?这么多年,她仍然嗜吃固魂药,显然魂体仍未弥合。”

姜若瀛叹道:“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白苏呀白苏,你先是被人说成妖兽,后来杨大哥说你是他儿时的玩伴,现在你又和什么宿魂术扯上关系。你到底有多少小秘密呀?”

只见白苏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摇了摇毛茸茸的头,一脸茫然的样子。

林溢寒插道:“若瀛,若能将她的地魂恢复,是否她就能记得以前之事?那样子,种种谜团就会一一澄清了。”

司青叹道:“补魂之术失传已久。何况,若不能找到白苏残损的魂魄碎片,纵使补全灵魂,她也难以忆起往昔之事。只是要找到碎片,又谈何容易。”

姜若瀛用小拇指点了点白苏的头:“唉——若你能突然想起一切,那该多好!现在看来,希望好渺茫。”

司青道:“事在人为。魂魄之事渊深浩瀚,以我的学养难以窥测万一。不过妹子天资聪颖,兴许能找到那什么补魂之术也说不定。又甚或白苏的地魂碎片就寄附在某件宝物上,某一刻就能被寻回。何况这小家伙现在不也过得挺开心么,补不补什么魂,解不解什么封印,又打甚么紧。且让我先好好招待她吧!”说罢,她从柜中取出各种定魂固魂的丹药和仙液,都摆在白苏面前。白苏就像吃着世间的至味,大快朵颐,吧唧吧唧地发出声音。

“女孩子吃东西不要这么粗鲁!”若瀛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但白苏也不理会她,仍旧乐在其中。

等白苏吃饱喝足,夏霓忽道:“伤可疗了,药也吃了,溢寒,若瀛,我们可否去见族长,说起炽炎大人之事?”

“唉呀,我都快把这极重要的事给忘了。那咱们快些去吧!”林溢寒道。

“嗯!司青姐姐,谢谢你给我们疗伤吃药,也谢谢你那些好玩的故事!我们见过村长后再来找你玩!”若瀛道。

司青道:“这么快就要走!这妮子整天就知道族长和族务,好无聊。那你们快去快回!”

夏霓笑道:“是你平常都没人说话,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乖巧聪明的小娃陪你逗趣吧!我们走了,你先继续研究你的药材呗!”说罢,她拉着溢寒和若瀛往外走去。溢寒和若瀛频频向她挥手告别。司青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回到杵臼旁,继续捣药。

三人回到石阶上,一路攀援前行。深潭的正上方数十丈处,悬浮着一块硕大无朋的石头,石上足可容纳百余人。溢寒奇道:“夏姐姐,这大石重愈万斤,并无支撑,如何能浮在空中?”夏霓笑道:“火曰炎上。这下面的深潭为地下火气之所聚,燎起的升腾之力道足以支撑这巨石。”

三人走到石上,只见大石中央是一张天然的石榻,镌刻着九州之图。榻上坐着一位须发皓白的老者,慈祥可亲,但此时脸上却写满忧虑。他左手立着三个少年,右手则是两个少女。五人衣饰各异,或璀璨如日月,或素淡如冰雪,或典雅如兰竹。

夏霓道:“我族除族长外,一向拣选少年男女主管族中事务,男子分金木水火土五令,掌管五行典籍。女子分春夏秋冬四官,春官掌宴饮游乐,夏官掌府库兵器,秋官掌刑罚律令,冬官掌建造修葺。五令四官除掌管族务,亦各自统领一队族民,以备战时之用。我便是本族的夏官。”

姜若瀛奇道:“这五令四官加起来应该是九人。为何此刻加上姐姐只有六人?其他那三人是不是还不曾前来?”

夏霓黯然道:“说来悲伤,我族二十余年前曾出过一件大事。春官绮疏姐姐不幸亡故,木令和火令两位哥哥也以身殉族,一部分典籍也被奸人窃去。虽然后来,族人凭借记忆将典籍补全,但空出来的位置暂时没有填上,因为依照我族规矩,要担当这些职分,从出生起,需要经历至少三十年的考察和二十年的学习……所以时至今日,这些位置仍然空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