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D5初现
通往庞贝湖的支流错综复杂,途径三十三公里的流域,几乎全被洪水淹没。
乔姆只能见得高耸的瞭望塔。
附近路标全给冲毁,本来霍托斯基农场始建于低洼地带,现在更难通过建筑物辨清方向。汽轮朝前行驶,偶尔“咯噔”一下,也许冲毁了某座水下房屋的顶梁。
“我们往哪里走?”
“我不知道。”汽轮一靠近瞭望塔,乔姆就爬上梯子。
梯子就像一根擎天的巨柱,一直通往阴云密布的天空。空中雷暴轰鸣,刹那间乌云翻滚,天哭地号。乔姆攀到顶端,瞭望的侧壁有把匕首,匕首钉着地图,地图被人圈圈画画,最终指定一个红点。那里就是D5,早在乔姆之前就有人指定D5军事基地,这次行动看起来不会一帆风顺。
乔姆拔掉匕首,看见台子上还有一对长频无线电。
在诺斯科广袤的荒原中,各地都有这样的瞭望塔,里边多半都配有无线电、以及一些物资,方便护林员和落难者及时呼救。俄罗斯青年确实对大自然有着无限的向往,每年挑战野外求生的罹难者多达百人。被狼咬死的、掉落山崖摔死的、和熊肉搏而死的......就像某位当地警员所说:“我们这里有徒手杀熊的勇士,也有自以为能徒手杀熊的勇士。”
前两年的新闻沸沸扬扬,说两名逃票的俄罗斯人进入动物园,偶遇真熊,以为是无良工作人员假扮之,两人联手将棕熊打残;更有不少网路视频流传出来:俄罗斯大爷穿着一条裤衩,手提木棒追赶巨大棕熊;俄罗斯美女怒扇熊耳光,熊仓惶逃窜。
这些笑料真假参半。熊是俄罗斯强大的象征,可熊也确实害死过不少俄罗斯人,因为它们遍布这片寒冷的土地,甚至超过美国黑熊的数量。俄罗斯倚山而居的长辈告诫小孩,第一要提防狼,第二就是熊,第三才是人。
乔姆抬起旁边的应急铁箱,摇晃几下,咕噜噜地响。看来里边装着不少东西,乔姆将它收在包内,顺着梯子往下爬。
——天雷怒降!
说时迟,那时快。乔姆将身子贴紧梯台,整座瞭望塔倾塌下来,在水中摔得粉碎。
真是虚惊一场。
回到汽轮后,乔姆指出地图的方向,一边捣鼓那个应急铁箱。铁箱其实是不锈钢材质,为了抵抗恶劣环境,它浑身都是伤痕,漆也掉了不少,用的还是老式的密码锁。乔姆要调对密码才能开箱,他先随便输了几个:1234、4321、9999......之类,得来的只是铁箱一次又一次的沉默。
“试试0417。”
乔姆如此做,还真打开了。里边放着几节干电池,一副望远镜,五发标配的信号枪。
乔姆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里的密码?我曾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故乡。”滔滔洪水摧毁了她的故乡,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汽轮继续行驶,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那道光线是如此虚弱,好像一位被囚禁的神灵,虽有着刺破阴霾的勇气,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辐射尘可以长达数百万年,这片天空将布满永世无法驱散的阴霾。
借着依稀的光芒,乔姆得以近距离观察乌鸦这柄大剑。
它外形古朴。
那些女人惊呼为“门板”,恐怕还欠缺一点,格斯那柄剑才是货真价实的门板,乌鸦这把剑更为尖细,一定程度上削减了重量。
这把剑不该这么沉。
乔姆惊讶于它的材质,无论是钢、是铁、还是任何精心淬炼的合金都未必能赶超这等重量。
微光之下,剑身泛起一阵琉璃般的色泽。
乔姆没敢直接用肉体接触它。
考虑到之前此剑毒杀变异生物,所以剑身一定遍布剧毒,这也是为什么乌鸦要带着那一副精致的牛皮手套。
乔姆有些迷恋乌鸦的手。
她的手非常漂亮,修长而温婉,却能挥动这样一把狂暴的武器,饶有神秘。
乔姆又尝试着举起大剑,还是不行。
这把剑的重量至少超过一个成年男性,是极不实用的兵器,恐怕除了乌鸦之外再无第二人可以挥动它。
剑似乎还会低语,乔姆好似产生一瞬间的错觉,他再凝神看去,剑便再也没有发出那种类似于生物的括躁。乔姆的神志又受到影响,一瞬间,他看见整片水域被大雾笼罩,无数诡异的怪物在雾中穿梭。
这些怪物甚至没有实体,如同鬼魅的幽灵一般若隐若现。而船上的女人竟都变成骷髅!骷髅朝乔姆伸出手,“你没事吧?”
乔姆一把将手甩开,片刻之后才发现是女人的手。女人悻悻地离开。
转眼望去,四周水流湍急,暴雨如梭,再无那片雾境的行踪。乔姆有些头晕,扶着船栏缓了会儿。究竟是哪种可怕的力量居然能侵蚀人的心智?
乔姆心里好像有一把度量尺,尺的一头是正常思维,另一头是疯狂的临界点。而他的所见所闻,正使他慢慢接近疯狂,一些正常人的观念正在标尺上逐渐远离。到达标尺的尽头之后,乔姆一定会陷入疯狂。
乔姆立即丢下剑,光是触摸它就给乔姆带来如此深远的影响,更无法追溯它的来源。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剑的原材料绝非钢铁。
“看哪,这里已经彻底被水淹没了。”“恐怕我们没地方放下他们。”所有人跑上船栏,帮忙寻找着陆点。
按照乔姆的指示,汽轮驶入一片低谷。这里最深的水位高达三十多米,乔姆放眼望去,只有一块弹丸之地矗立在滔滔洪流之间。
船上其她人又在商量:“这里不适合放下他们,也许我们应该带他们去往革命广场。”自然也有人反对,没人愿意与怪物同行。
乔姆才发现她们其中有些人是能讲话的。被割掉舌头的只是一部分人,她们装作可怜兮兮也算是保全自己的一种手段。汽轮缓缓驶近高地,两帮人的争论越发激烈。乔姆却盯着岸上的一座标识看了半天,那好像是某座房屋的脊梁,有些年月了,忽然乔姆好像看到什么重要线索,不等她们动手,自己把背包大剑甩到岸上。
几个好心的女囚帮他把黑棺架到那片建筑上,乔姆说:“祝你们好运。”
汽轮很快消失在雨雾中。
乔姆抚摸着建筑上的一些划痕,这些划痕的意义并不简单,以至于每个俄罗斯人都对它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纳粹。
罪恶的血十字。
这个恐怖的红色图形在二战时期造成7000万人死亡,其中2680多万苏联人为国家肝脑涂地,马革裹尸。生于那个年代是乔姆所能想到最黑暗的时代,并不像现在某些影视作品那样轻描淡写。
为了抵抗纳粹的进攻,苏联人民确实打了一场硬仗。
男人、女人全都上战场,连纳粹也分不清和他们作战的是士兵还是平民。对于那个乔姆的老祖母来讲,伊凡满身的荣誉勋章也不过是装载痛苦回忆的一堆器物。
纳粹的标记出现在苏联境内,只能说明这里就是地下基地的入口。它曾经被纳粹精英攻占过,里面或许有着更多更好的武器弹药,或许有着难以名状的危险。
乔姆愿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