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鳄影
又一声惊起！
像是沉寂千年的古钟。
在荒寥无际的雨夜里，这般恐怖的叫声能撕碎人心最后的防御。
李的反应尤为奇怪，他也和那些狼人般呆呆伫立着，似乎他某些特殊的身体机能正在提醒着他，水下那东西仍没有离开这片流域。
它还想得到什么？难道如此大量的血肉仍无法填饱它无底洞一般的胃肠？
乔姆将榴弹发射器架在铁栏上，紧紧盯着水面下。
李开口道：“奇怪，它没过来。”
他们仅能听见若有若无的鸣声，有时候近在身边，有时却如天际般遥远。
乔姆的鞋子被浪花打湿。
李说：“这么近了，我们必须想办法.......”
两人抬头看见电线，电线是唯一比水塔还高的建筑，可以通过电线攀爬到另一侧的高地。按照水位的上升速度，没有多少时间了，李率先翻上水塔顶端，他一跃抓紧电线，然后用双腿盘紧电线，说道：“感觉还不错！至少现在还没被电死。”
乔姆也爬上水塔顶部，李朝他伸出手：“抓紧我！”
片刻后，李才发现说：“哦，抱歉。”
乔姆将榴弹发射器抱在怀间，他说：“你走吧，我掩护你。”
“你用榴弹发射器掩护我？”
“对！”
“可恶。”李只能夹紧身躯，一小步一小步地爬过电线。这些电线的历史可能与警署的电脑一样久远，李在上面爬得是胆战心惊。他小心观察着线缆上有没有任何破皮的部位，倘若他碰到那么一丁点儿不该碰的地方，瞬间就会被数千瓦的高压电烤成人排。
还是九分焦的，味道不太好。
电线本来悬空在二十多米高的空中，现在底下却是水流奔涌，蹿升到了将近十七八米的高度。
李一直盯着水面下，他甚至都不太关心自己是否会被电死。现在水面污浊繁复，泥浆、乱草、还有房屋的残骸......但李总有股不详的预感。
他觉得那东西就在水下盯着他。
透过这片浑浊不堪的水流，庞然巨兽或许正用灯笼大的眼珠死死盯着他，它满嘴尖牙还挂着那些狼人的皮肉。
多么可怕的一幅场景！李想到这里汗毛直竖，不管不顾地爬过去，打算一举突破。
前面火花四溅。
那条电线虽未断裂，表皮却已被蹭破。雨水使它不停发挥余力，那些幽蓝色的火花间断闪烁着，枯叶飞入其中，顷刻间化为灰烬。
李掏出怀里的折叠刀，刀柄是木质的，属于绝缘物，但雨水很快打湿了刀刃，触电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李一咬牙割断电线，整个人就和人猿泰山般荡到对面。
“嗯啊！”他的手臂撞到石头，还好安全抵达高地。李痛苦地捂着自己手臂，他先是往高地上爬了二十多米的高度，方才对着乔姆喊道：“你别走！我找找周围有什么东西泅渡。”
风中隐隐传来乔姆的回应“我还能去哪儿~”
李飞快地跑掉了。
周围只有黑暗，狂怒的黑暗！风雨拍打着乔姆的衣甲，传来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很难形容这股味道，像是牲畜的内脏，混着一些酒精搅拌在一块儿，虽然它又腥又臭，但却让人想要再闻闻。
乔姆觉得鱼饵就是这种味道，钓海鱼总得需要这种饵食，大多都能钓来凶猛的食肉鱼。
乔姆感觉昏昏沉沉，他的头痛也更强烈，竟然不由自主地晃到水塔边上......
不对！乔姆赶紧戴上防毒面具。
这味道是神经毒素。
一种影响人类思维的迷魂香！乔姆差点儿就失足栽进水流当中。他摇晃脑袋保持清醒，右手拄着榴弹枪坐定在水塔顶端，看着黑黝黝的水流将万物生灵翻滚吞噬。
水底下确实有不同寻常的怪物。
可它也不露面，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龙”？
如果是传说中的飞行生物，又怎么能够游水，这根本是背道而驰的进化方向......
“哗啦啦！”巨大的水花拍击着水塔，就算在湍流之中，那巨兽的动静也听得清清楚楚。猛地一声巨响！
整座水塔开始倾斜，底下有某种庞然大物经过，撞碎了水塔最后的底柱。
就在水塔倾塌下去的一瞬间，闪电照出一个幽邃无比的黑洞。这个黑洞就朝着乔姆这里移动过来，黑洞周围遍布嶙峋的牙齿。那竟是张嘴！乔姆抬高枪管，大喊：“吃这个！”
榴弹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乔姆整个人被掀入水底，他迅速打开手电，看见巨大的鳞甲将自己团团围绕。
这东西是鳄鱼！
那种独特的鳞甲使它们如此容易辨认。
按照世上最大宽吻鳄的标准，这头越尺的巨鳄至少要大三倍！乔姆看见那双邪恶的眼睛，他用手电筒照它眼睛，趁机往水下潜去。
乔姆拨开杂物，估计躲藏在某间房屋的残骸内。
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反应，他的装备也太沉了，导致来不及上游，只能下潜。乔姆还无法确定这是鳄鱼，它怎么可能长到如此尺寸？只有试试看......乔姆打开手电筒，在黯淡的水底射出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光线。
巨兽粗大的尾巴就在房屋顶上横扫过去，将半座房瓦都给掀落。
一瞬间，那双比灯笼还大的眼睛就死死盯着乔姆！
乔姆赶紧熄了手电。
无论那是什么东西，至少有鳄鱼的血统，它就和鳄鱼一样对光线极其迟钝，但能察觉乔姆就在残骸里边。
鳄鱼不是靠视力锁定猎物的，它是靠一些生物电波。就像猎物恐惧时心跳加速，心跳的震动传入水中，传到鳄鱼的神经中枢。
“呼、呼.....”乔姆收敛呼吸，心律也渐渐平稳下来。
可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多久，乔姆已经感到非常吃力。
好在这防暴头盔的工艺，面具滤罐里的活性炭湿掉后也阻隔了水流。乔姆头盔内还留有微弱的空气，帮助他多撑几分钟。
周围渐渐平静下来。
乔姆翻过房屋侧壁，水流中忽的飞来一条树枝将他击中！乔姆被撞得昏昏沉沉，水流瞬间将他推入十几米远的地方。
就在那里，巨兽紧紧蛰伏着。
它张开黑洞般的嘴巴，等待乔姆送入虎口。乔姆努力稳下脚跟，奈何水流越发湍急！乔姆希望这把榴弹发射器有防水机制，有这件防爆衣的保护，他在近距离爆炸的生存几率提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