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虫巢
乔姆猛将火把丢入其中,顿时烈焰升腾。
熊熊的火焰顺着蛛丝蔓延开来,它们附着在表面的粘质似乎与汽油性质相同,助长了几米高的火浪。乔姆剧烈地咳嗽,周围氧气愈发稀薄,那股焦灼恶臭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使他神智都受到影响。
火焰一路摧枯拉朽,直到通道尽头。在那里,火焰反而渐渐熄灭了。
“咳咳!”乔姆剧烈咳嗽,他踩过遍地灰烬,掏出怀里的手电往前路照去,原来这些并不是纯粹的蛛丝。他脚底“噶啦”作响,碾碎了一条臂骨。
接着是大腿骨、胸骨、盆骨.......就在尽头无法被烧毁的蛛网上,缠着无数尸骸。头盖骨烧得焦黑,它就这样盯着乔姆,哭诉着生前的痛苦与凄凉。
乔姆拉开尸骨,恶臭味扑面而来!乔姆认得这种味道,那是人肉被烧焦后的气味。是蛋白质与脂肪混杂在一起,是人的皮毛骨肉被焚烧所发出的特殊气味。
他拉出数十具尸骨,它们横陈在此,仿佛进入了长久的蛰眠。又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曾被剥开血肉,抽尽鲜血,这就是一场人肉宴会。
这些数十年前消失的尸体,竟然还会发出被高温灼焦的臭味,难道它们的内脏还没枯竭?它们的头发仍在生长么?
乔姆把一切归到“红衣怪客”身上,他总算扒开一条狭窄的通道。
是尸墙。
大小不一的尸骨被某种粘液粘连,就像砌墙的砖石。乔姆发现所有尸体后背皮肤全被撕裂,白花花的脊椎骨暴露在外。那一定是相当可怕的力量,就像人皮轧进机器里,被撕下血淋淋的一大块皮肉。
乔姆加快脚步,消防通道内只剩下阴森与恐怖。
尽头的控制室,乔姆看见一具骷髅。骷髅穿着二战时期的旧衣服,手里攥着霰弹枪。
他一定是自杀的。
半个颅骨都被轰碎,乔姆夺过枪,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四颗红色的霰弹子弹。
这把双管霰弹枪也非常古旧,乔姆看见机匣与扳机处精致的白银花雕,一定属于上世纪的产物。他将子弹填入弹仓,忽然一头面目狰狞的野兽从桌下窜出!乔姆条件反射似的开枪!
“轰”的一声,血肉飞溅。
怪物的大半边肩膀碎成肉渣,可它依旧锲而不舍地扑过来,利用体重将乔姆狠狠扑倒在地。它的牙齿好像绞肉机的链条卷向乔姆手臂,乔姆举起护臂抵挡,崩碎了怪物几颗牙齿。那怪物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举起利爪拍向乔姆的脑袋!
乔姆的焊工面罩被拍得变形,他一枪塞进怪物嘴里,扣动扳机。
怪物整个脑袋就像从30层高楼落下的西瓜,碎成齑粉。血浆飞溅在乔姆脸上,他一脚将野兽踢开,发现野兽背后拖着另一头奇异生物。这生物展开蝙蝠似的红色皮翼,猛然消失在通道尽头。乔姆匆忙追去,只见天花板上破开一个巨大的圆洞。
是与地面相同的通道,上面还有怪异生物留下的血液。
是蓝血。
在手电光下,甚至反射出妖异的荧光。那些地道就是它们挖出来的,乔姆觉得毛骨悚然,把剩下两颗子弹填入枪筒。
“乔姆?听见我声音了吗?”
乔姆循着路线回到铁栅栏处,打开铁栅栏的栓锁。栓锁一阵冰凉,上面锈迹斑斑,可汗说:“也许我们使点力气能搞定它。”
“不。”乔姆说:“留着它,我刚才看见掳走她们的怪物,它似乎寄生在某种野兽身上,还有办法可以刨开坚硬的水泥。这扇铁门我们会用得着的。”
可汗把汽油倒入发动机,抽动几下,全无反应。他问:“这是纯汽油吗?”
乔姆答:“混合柴油,有汽油,也有柴油。”
可汗又拉动几下线绳,发动机每次将要运作的时候,又和个重病患者一样猝然死去。“快点,快点。哦......”可汗失去耐心,猛地一脚踹在发电机上!
只听见机械运转的声音,发电机“轰隆隆”地响,竟然还能运作。
乔姆说:“不错。”
可汗笑呵呵地说:“这叫俄式修理法,只有俄国人才会。”
整间发电所都明亮起来。
可汗说:“不会坚持太久的,抓紧时间。”
他们开启发电所的闸门,走前乔姆给可汗看了看那只“野兽”的尸体。原来他一直以为是“野兽”的东西本来原本也是活生生的人,只是骨骼外扩,浑身长出乌黑色的刚毛。原本是个非常瘦小的人,却变成这样魁梧凶猛的野兽。他的背部皮肤如同所有堆积的尸骨一样,被生生撕开。那个红色的诡异生物就是从“野兽”后背脱离逃跑的。
可汗拨动手腕上五颜六色的珠串,说:“愿上苍保佑我们。”
乔姆说:“现在能保佑你的只要你手里的枪。”
“没错,它的名字就叫上苍。”可汗将他的自动步枪翻过来,侧面刻着“上苍”。
他们折返到之前发生塌陷的地段,乔姆说:“她们从那里被掳走的,我们回去,仔细搜查每个角落。”
可汗说:“由于这条隧道太古老,许多地方与现代隧道构造并不相同,可能还有些隐秘的庇护所,它们就建在隧道当中。”
“那你感觉它们会把人带到哪里?”
“不知道,我真得不知道。”可汗紧紧攥着胸前的神符。
他们沿着边角,小心翼翼地回去对面。
——幽深的地洞。
“滴答、滴答......”死寂的幻境下,娜塔莉只听见滴水声。她努力摇晃着脑袋,想看清楚自己在哪。她只觉得浑身刺痛,好像被某种东西紧紧缠敷住。
娜塔莉的腰身很苗条,她努力挣出一条手臂,摸索着手电筒。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如果不是大腿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她会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手臂。“啊!”她痛得呻吟,是来自后背的刺痛,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痛苦,后背靠近右肩的地方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钳烙入她的血肉。
这痛苦使她手里一松,刚刚打开的手电筒就滚下地。
手电筒摔了几米远,咕噜噜地往前滚,惨白的灯光一下子把周围照亮了。比灯光还要惨白的是娜塔莉的面色,她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的......天哪。”
密密麻麻的卵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