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棍可汗

可汗一说出他的名字，地铁站内的听众就四散离开，他们并不讨厌可汗这个人，只是可汗最近麻烦大了。

娜塔莉说：“真是奇怪的名字。”

可汗答：“我的名字并不奇怪，在古代东方的阿尔泰语系里，可汗代表着上天与神灵。”

娜塔莉说：“上天与神灵都救不了你。”

可汗摸索着下巴的胡渣，闭紧眼睛说：“我已经习惯了你们这些凡人的无礼，我能感到神秘的力量，它就隐藏在这座站点，在克鲁泡特金的中央地段，某种邪恶力量正呼唤着我。”

“是子弹在呼唤着你。”一群人出现在可汗身后，为首的人拿着手枪顶着可汗脑袋。“我就不该信你这个疯子，你做好血债血偿的准备了吗？”

可汗说：“我说过有一股邪恶力量阻挡了去往列宁图书馆的道路，你们前去探索，无非是送死。”

拿枪的人越发激动，他扳动保险栓，恨不得可汗马上死在他面前。

乔姆毫不怀疑那个人会扣动扳机。

正此时，契科夫从他们身边走过。契科夫瞥了眼可汗，“周围有什么麻烦吗？”

那帮人悻悻地离开。

领头人恶狠狠瞪了可汗一眼，“我会让你血债血偿的，他们不会白白送命。”

契科夫见那群人走远，便也晃荡到其他地方去。

娜塔莉询问究竟发生何事，可汗说：“那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我们都是临时接到通知进入地铁避难。我们在这里交换资源，却不断地有人失踪。我预感到毁灭，仿佛地铁在我耳边低语着：这里不安全。就在通往列宁图书馆的道路上，充满着毁灭与死亡。我极力阻止，当时那些人就组成了先遣队，前去探索隧道。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回来。”

乔姆问：“那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一些嗜血的怪物，他们不但撕碎了先遣队员的肉体，也吞噬他们的灵魂。”

乔姆感觉可汗见过那些怪物。但是可汗的话语就像是俄罗斯转盘，这种危险的赌博会使人赔上性命，至少左轮枪能装6发子弹，生存的几率有5/6，而相信可汗与不相信可汗只有对半分的几率。

可汗继续说道：“最近我的感觉更强烈了，我时常会从睡梦中惊醒，我会梦见一种类人的奇异生物，他又大又丑，但并不可怕。”

可汗忽然抓住乔姆的肩膀，他说：“别动，我能感觉到你的不同之处，你也能建立某种精神联系。”

他忽然着了魔似得紧紧抓住乔姆的肩膀。

乔姆推开他的手，可汗才回过神来。冷汗浸入他的骨髓，丝丝发凉。他说：“原来你经历过这些事情。”

乔姆逼问道：“什么事情？”

可汗说：“有些事情封闭在内心，反而会使人看得更加清楚。”

乔姆不想继续再问，他说：“我最近被一种噩梦纠缠，它时不时会影响我，使我出现幻觉。”

可汗道：“那并不是幻觉。你所看见的都是过去，只是时间点不同。我们像是三维空间内的一个个点，有时候点会连成线，使你延伸到更远的地方，使你看清真实的过去。我把这些东西叫作灵异点，它可能会带来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生物。”

乔姆仔细回忆起当时看见的幻觉，地狱列车的人声，工房内被辐射毒害的肉体......一切都记忆犹新。

乔姆仍然不太相信可汗，但也无法否定可汗。

乔姆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摆脱它？”

可汗说：“这是种天赐的力量，你竟然想摆脱它？”他捏了捏胡子，接着说道：“办法是有，不过眼下我麻烦缠身，必须离开克鲁泡特金。可是那些装备精良的家伙都死在半路，我得寻找其它办法......”

乔姆道：“如果你保证自己不被渴死，我们可以结伴去往革命广场，不必经过列宁图书馆。但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如何摆脱这类精神层面的影响。”

可汗捏了捏他的小胡子，“成交。我们何时动身？”

乔姆说：“等我选购好一些东西，到时候我们在庇护所前站会和。”

“那忙你的吧。”可汗背着大包离开，乔姆才发现他坐在一把卡拉什尼科夫步枪上面。满匣的7.62口径军用弹，可汗算是富得流油。乔姆不知这些装备是哪搞来的，再看那些守卫多半携带枪械，应该是某处军队。核爆后他们无法上去地面，还在这里维持秩序。

至少这里有武力维持的法律，没有出现恶劣的事件。

乔姆看见这里用铁板隔出一个个简陋的房间，点着油灯，中央有座完整的列车，车厢也被单独隔开当作房间。这里的人口在三百左右，克鲁泡特金站庞大的面积可以容纳所有人。只是现在没人愿意缩在冰冷黑暗的房间里，他们像羊群一样聚在一起才觉得安全。

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

各式各样，精奇古怪的交易。

伊琳娜一蹦一蹦地走到前面，她看见女人身上只穿着很少的衣服，她将背着食物的男人拉到钢板房内，似乎商讨着某些事情。她拉拉娜塔莉，问：“那位姐姐不冷吗？”

娜塔莉赶紧将她拉走，“不要看。”

伊琳娜还是忍不住去看，可女人吹熄了油灯，房间内什么都看不大清。

“你还看！”娜塔莉遮住她的眼，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

伊琳娜开怀大笑，当今情况下，也唯有孩子笑得出来。乔姆瞥过一眼，人们全都穿着折皱的衣服，包得密不透风。有人传言辐射会侵入地铁，它们会吞噬人们的骨、人们的皮、人们的五脏六腑。

谣言传得永远这么迅速，还有人举着旗子大喊：“同志们，千万要做好预防辐射的准备，不要让它们乘虚而入，控制我们的精神。”

娜塔莉说：“他们该不会以为多穿衣服就能免受于辐射了吧”

乔姆道：“将军孤坟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什么？”

“中国流传的一句古话，讲的是古代英勇战死的猛将被人民所遗忘，而那些明星不痛不痒的谣言却被人们津津乐道。”乔姆说：“这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如果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民族性格就会被挫化。”

娜塔莉说：“真可怕，他们崇拜明星甚至超过了民族英雄？”

乔姆说：“我曾经羡慕中国，他们有优良的民族血统，他们的父辈、祖父都是值得敬仰的人，可下一代竟这么萎靡，这么无知，也许离灭亡并不遥远。”

伊琳娜抬头望着两人，她还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只看见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动静，竟是十几个人让开道来，有人赶着一群猪跑进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