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幸存者

影院内成排的座椅被碾碎。

乔姆猛地一劈！用肩膀撞开铁门，反手锁上。怪物的嚎叫总算隐去了，它似乎在电影院中徘徊。

乔姆一瘸一拐地撞进某个房间。

他卸下沉重的装备与防毒面具，这里是密封空间，也不必担心辐射尘。乔姆把窗户都遮个严实，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怪物如何发现他的？嗅觉、听觉，还是它和人一样懂得思考？

乔姆吐了口血。

他的右额也涌着汩汩的鲜血，先前猎人的两发子弹打穿面具和头盔，令他鲜血直流。乔姆抹干净血，他不希望血的气味引来更多麻烦。

外面安静了许多。

乔姆的脑内却波涛起伏，他只感觉神经在劈啪作响，那股强烈的影响又将他带入某种危险的境地。

就是这里。

就是他卧着的地方，也曾有工人蜷缩在这里。就是核弹爆发后的几个小时，辐射呈波段扩散开来，恐怕这座工房那时处于极度强烈的波段，人的皮肉都能瞬间溶解。

乔姆挪开这里，他看见斑斑血迹。

如果有人被辐射活活侵蚀，那他们的尸体又去往何处？

乔姆看见的幻影似乎就是残破的记忆片段，他不知道这股神秘力量源头在哪里。

房间内应该还有不少残留的辐射。乔姆已经感到身体不适，他稍微整理一下伤口，穿戴装备，即刻推开房间门。

走廊上空空荡荡。

一些混乱的残骸堆积着，是员工室和员工休息室。

二楼有两家餐馆，乔姆进去探索一番，他在橱柜下找到几碗金枪鱼罐头，还有两袋装好的面粉。其他蔬果全都腐烂了，发出阵阵恶臭。

倒是有一篮子苹果还算完整，不过它们受过一定量的辐射。

可惜苹果含有大量维生素，乔姆先把它们包起来带着。他把几卷密封的卫生纸塞入背包，半桶食用油也带着。他给电锯上油，由于连番战斗，锯刃需要一定量的润滑剂。从之前战斗时链锯的声音来看，它已经无法坚持更长时间。

汽油即将用尽。

这把用汽油驱动的链锯是乔姆在列车车厢发现的，本来就没剩多少汽油。

链锯没有汽油的支撑就是块笨重的废铁。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汽油将是很难保存的资源。

有机会的话乔姆会丢掉链锯。他把两柄厨刀绑在大腿上，又挑了把趁手的撬棍，离开餐馆。乔姆将走廊的窗帘撩开一线，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前门的情况。

整座门庭都已坍塌，几百斤的钢筋水泥被轧成齑粉。

那头巨兽凶性难驯。

乔姆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在休息站内徘徊，凭着巨兽的身形，它要在狭小的走廊内行动绝不容易，究竟是如何那么快追上乔姆的......无论如何，乔姆都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已经耗费了25分钟左右，防毒面具的滤罐比乔姆想象的更加吃紧。

他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不得不更换第二个滤罐。

走廊前面的道路被堵死了。

乔姆打开窗户，翻身进入窗台。

四周只有风雪呼啸。

乔姆深吸一口气，他的装备太沉重，就这么从二楼跃下恐怕连胫骨都要碎成几截。乔姆从另一侧的窗户翻到被堵死的走廊。那些障碍物不知是谁垒在走廊上，乔姆再绕过一间房的时候，闻见储物柜里发出的腐臭味，他推开储物柜，发现一具小孩的尸体。

尸体旁边有张白纸，窗缝里的风儿把它吹跑，乔姆捡起那张白纸，上面还有稚嫩的笔迹：我们一定能到革命广场去。

革命广场。

难道那里有什么安全的防御设施？乔姆在逃进地铁前也听见一些军队的人嘟囔着“革命广场”，只是当时急于奔命，没有细听。

这个小孩的尸体刚刚开始腐烂，他一定是核弹爆炸后才死的，身上没有明显外伤，这里的辐射含量也减弱得很低，不会这么快把人害死。也许这个小孩是饿死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躲在储物柜里，宁愿饿死也不出来，走廊上的障碍物也是小孩一伙人设置的。

小孩可搬不动这么沉重的障碍物，乔姆推测还有其他幸存者。

乔姆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现在见到的幸存者除了娜塔莉与伊琳娜，基本一见面就是用枪打招呼，没枪的用刀砍，比变异怪物还凶残。

乔姆攥紧撬棍，倚着墙壁往前走，他看见一扇半掩的门。

“有人吗？”

“我说有人吗？”

门内发出声音，难道对方这么快就发现乔姆了？那声音非常轻，音调听起来也很奇怪。

乔姆不做声。

门内的声音自顾自说着：“看来死光了，听着，无论你是谁，请来到革命广场，我们有食物、水，有充分的物资，我们欢迎所有友善的人们，如果你带着枪，请注意不要走火......因为你不是这里唯一有枪的人。”

乔姆一脚踹开大门，原来是收音机。

收音机在又一具腐烂的尸体上面。乔姆俯下身子，这具尸体比小孩惨多了，已经严重腐烂，并且大部分血肉都给撕咬掉，剩下血淋淋的骨头。乔姆把沾满腐血的收音机拿在手里。

另一边没有声音了。

乔姆喃喃自语着：“革命广场。”

乔姆用卫生纸把收音机缠了一层又一层，以便隔绝那股十几米外都能闻到的腐烂味，等回到地铁再好好清洗。

乔姆再搜罗尸体的背包，发现一枚摩托车钥匙。也许摩托车就停在休息站附近，乔姆要长个眼睛了。他刚刚起身，猛地看见走廊一个黑影掠过。

他非常肯定有其他人。

之前与猎人死斗的时候，他也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在凝视着他们。那个东西从工房跟到休息站，一路上悄无声息。乔姆吹个口哨，“伙计，我看见你了，你如果不回答，我只能下手干掉你。”

对面门锁忽然打开，乔姆抬高撬棍，只看见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扑到地上，“别！别杀我！”

乔姆一手将他扭住，制服在地，他搜了搜这个男人的衣物，没有任何武器。

男人把乔姆拉进屋里，随手把门反锁，他低声道：“嘘，嘘.......我们要出去，但首先，首先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男人语无伦次，好像精神有点问题。透过他的防毒面具，乔姆看见他的眼睛已经充血，布满着尖锐的血丝，好像大戈壁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