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望士兵
隧道内只有他们匆匆的脚步声。
漆黑。
恐怖。
偶尔从隧道另一端发出的惨叫，瘆人无比。
乔姆仔细检查着军用背包内的物品，防护服保存完好，还有一个手电筒，两节1号电池。一个军用水壶，少许净水片。净水片已经被撕开了，乔姆阅读说明，这是种自动过滤脏水的净水片，乔姆的朋友曾经尝试过，他形容那味道就像婴儿的鼻屎，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乔姆数了数，一共还剩八片，每片的作用是净化五百毫升的淡水。不知道能否净化辐射呢？乔姆总之先塞进裤子口袋，以备不时之需。
他一手提着电锯，一手打开手电。
米黄色的光束刺破黑暗，乔姆看见墙壁上的广告：一寸光阴一寸金，您还等什么？赶快购买基辅火车站的车票吧，安静、迅速，没有噪音。
乔姆心说：“把这些优点全反过来，那才是基辅火车站。”
他还记得火车上嘎吱嘎吱地响，年幼的自己和玩伴们在下雪天跑过那里。同校的学生曾被火车轧死过几个，原因是他们打赌自己能在火车碾过来之前挣开枷锁，显然他们输了。基辅火车站的铁轨在1899年竣工，一直到十月革命前夕，火车站才正式建设完成，那个时候叫作“布梁思科火车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伊始之际才更名成“基辅火车站”。
不过改变的只有外貌。就像一条蹒跚的老龙，它的鳞片仍然鲜亮，它的眼神依旧锐利，体内却是一团糟。基辅火车站外表富丽堂皇，那些老旧火车仍在服役，车子“咣吱、咣吱”地响，加上野外地段年久失修，在基辅坐火车绝对是一趟相当痛苦的旅程。
乔姆想着，现在那里离辐射中心较远，也许火车还能使用......前提是他会开火车。
“怎么了？”娜塔莉问道。
乔姆说：“没什么，你知道基辅火车站吗？”
“哦。”娜塔莉忍不住翻个白眼，“安静，迅速，当然更没有噪音了。”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
娜塔莉打量着乔姆，她好奇道：“乔姆，你就不好奇我在末日前的身份吗？你敢和一个毫无了解的人同行？”
乔姆反问道：“难道你又了解我吗？”
“我、我......”娜塔莉一时间无言以对。“我晓得你是黑手党。”
乔姆说：“我们生存在这个庞大的社会中，有好人，有坏人，有杀人犯，也有烈士。既然神父可以是变态杀人犯，为什么黑手党不能有好人？”
“那你是好人吗？”娜塔莉盯着乔姆的眼睛。
乔姆说：“我是或不是，与你无关。”
娜塔莉的眼睛很美，她黯然失落的时候，湛蓝的眼瞳好似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般漂亮。乔姆恍然间有些心动，娜塔莉实在是个美人，她一头纯正的金发，像是秋日里丰收的麦田。她的身材也特别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长白皙的双足，举手投足间成熟的风韵......是个非常可爱的金发女郎。
如果她能放下架子的话，乔姆还是愿意接纳她的。
但不知为何，娜塔莉身上就是有股傲气，她似乎特别讨厌黑手党，所以乔姆就被无情地划分到“那一类人”当中。
乔姆干脆懒得搭理她。
娜塔莉一番谈话没讨着便宜，反而给乔姆变相教导一顿，心里也气不过，便咬咬牙大步往前走。伊琳娜担心道：“姐姐，你不要走那么快嘛。”
娜塔莉怒道：“我冷！多运动身体！”
“别动！”远处出现一个人影，打着头灯。他发现了娜塔莉一行人，而且手里也有枪。
乔姆关闭手电，隐入黑暗。
那个人影喝道：“说话！如果你们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娜塔莉将双手举高，“我是人。”
人影迟疑了一阵，然后跑到两人面前，用刺眼的头灯打量一番，他是之前五个军人中脱队的那个士兵，防护服还没脱下来。他吼道：“把外衣脱下来！”
“什么？”娜塔莉很诧异。
“我说脱下来！全部！”透过厚重的防毒面具，娜塔莉能看见士兵布满血丝的双眼。士兵已经接近疯狂的临界点，他的手指也紧紧扣着扳机，任何刺激都会使他手里的自动步枪走火。
“好的，你先冷静。”娜塔莉脱下外套，双手捧起丰腴的胸脯。士兵道：“转身。”
只见她白皙的皮肤上并未出现任何的外伤。
士兵将头灯转向另一边的伊琳娜，“她的手怎么回事？”
娜塔莉急忙挡住伊琳娜，伊琳娜颤巍巍地拉着娜塔莉的衣角，娜塔莉说：“没什么。”
士兵厉声道：“女士，请你把那块包扎拉开。”
他扳动保险栓，透明弹夹里还能看见不下十发子弹。
“拉开！”
娜塔莉无法，她对伊琳娜说：“忍忍。”然后撕开那块缠满鲜血的绷带.......
“嗯啊！”伊琳娜还是疼得哼了出来。
“我的天哪。”士兵马上用枪指着伊琳娜的脑袋，“你是被原生体攻击了吗？还是感染者？”
娜塔莉道：“有什么区别吗？”
士兵说：“我也只接到上头的命令，被感染者攻击还有机会存活，被原生体攻击就一定会产生变异。孩子，请你闭上眼睛，很快就会结束了......”
——“呯。”
一声枪响在隧道里悠悠回荡。
那却非自动步枪的声音，而是PM手枪独特低沉的声音。
士兵左胸喷出一团血雾。
他僵硬的手条件反射似地扣动扳机！乔姆拉动链锯就从背后冲上去，使这名士兵彻底安息。
娜塔莉道：“你怎么迟迟不出手，我们差点就要送命。”
乔姆将士兵的手翻上去，原来士兵手上也有伤，伤口发生诡异的扩散，变得乌青、发黑。乔姆说：“什么原生体和感染者。”他的眼光扫向伊琳娜，这眼神让娜塔莉不寒而栗。
伊琳娜哭嗓着抱紧乔姆的大腿，对于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来说，这一切都太过恐怖，加上亲人亡故的刺激，伊琳娜没心没肺地嚎啕大哭。
一瞬间，乔姆眼里的杀意又黯淡下去。